《那年盛夏》华琳

5、拧开的矿泉水

　　“叔叔，你难道看我们不眼熟吗？”
　　门卫大叔听了周盛彣的话细细打量了一番，“去去去，去别处玩儿，这可是学校。”
　　“你再好好看看大叔。”周盛彣也不依不饶的。大叔听了话竟然把脸贴了过去，“你们···谁啊？”
　　“我们以前是这儿的学生啊！大叔你忘了，我逃课还是你把我抓回去的！”
　　“哦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次！那时候我还被发了奖金呢！”
　　“啊，对对对，想起来了？大叔，你让我们进去吧！求你了！”
　　方砚夏看着周盛彣对着门卫软磨硬泡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没想到你还有这磨人的本事！”砚夏说着他，语气轻松又调皮。可周盛彣因为刚刚她没有爽快的回答他而生着气，一声不响地走在方砚夏前面，跟刚刚在门口的那个“妖精”简直是两个人。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夕阳照在少年身上，让他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环，后面的姑娘看着眼前的少年，原来他已经这么高了呀。砚夏拿出手机，在他身后悄悄地拍了一张照片，却不想刚拍完，周盛彣在前面开了口：“方砚夏，警告你可别偷拍啊！”砚夏还没出声，周盛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干嘛？”周盛彣没好气的打开视频，用手机正对着自己。
　　“臭小子，你回学校怎么还把车开走了！”砚夏听出了，这是周盛彣妈妈的声音，“你开着车去哪儿了？”
　　“都跟你说学校了！”
　　“胡说！你把手机转一圈，让我看看！”
　　周盛彣听话地把手机镜头转了一圈，还故意让方砚夏出了镜。
　　“等等，儿子，那个是不是砚夏啊，之前你那个前桌。”
　　“眼神不错啊老妈！”
　　“那个，儿子，让妈妈和她说两句。”
　　没等砚夏答应，周盛彣就把手机塞给了自己。方砚夏只能认命把手机拿起来对着他妈妈问好。
　　“砚夏，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阿姨。”
　　“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回来还走吗？”
　　“昨天刚回来，过几天就回去了。”
　　“砚夏啊，明天来家里坐坐吧，你刚走那些天啊，彣彣吃不下睡不着的，我们迫不得已才给他转了学。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要好好跟彣彣聊聊，你要是喜欢他呢，阿姨希望，你们能在一起，阿姨叔叔都很喜欢你的！还有啊，阿姨这儿呢有些营养品希望你拿回淮市去···”
　　“挂了啊，我们还有事儿呢！”
　　周妈妈话还没说完，周盛彣就把手机抢回去挂断了。

　　“阿姨怎么知道我妈在淮市？”
　　周盛彣依然默不作声地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方砚夏穿着他宽大的外套快步停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盯着他，眼里充满了不解，甚至还有点期待。
　　“我很早就知道你在淮市了。”
　　砚夏越来越疑惑了。周盛彣拉起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向操场中央那棵大树。
　　“你离开一年以后，我托我朋友的爸爸查过你们母女的位置。那年是高三吧，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偷偷买了张车票就去了你们搬去的地方，不过我到的时候，并没有人开门。你邻居说你们前阵子搬走了，不过很多东西都还在，所以我就想着，你们应该还在淮市。”
　　“那间房子，是我妈妈同学的，我们在那里住了一年多的时间，我妈就用我爸的保险钱贷款买了现在的房子。”
　　“所以说啊，人生处处充满了阴差阳错。不过淮市那么大，我实在没有办法知道你的确切的地理位置。所以我就回了北京，打算报考淮市的大学。耐不住父母不同意啊，这一错，又是5年。”
　　许是太阳照下来有些发热，周盛彣把外套拉链解开，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棵大树下的椅子上。他养靠着椅背，脑袋也向后仰着，闭着双眼，说着她走之后的他的故事。周盛彣知道她离开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课去她原来的住所，也是那一次，被学校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不过放了学他还是不死心去看了一眼，那间房子已经搬空了。
　　“你们家在一层，你猜那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你手机放在了客厅的小方桌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因为有围栏，我没能进去拿走那只可怜的手机。砚夏，我知道你联系不到我的原因，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可你不在的每一天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是数着秒过来的。每天我都会在心里叫你的名字，不下一百遍！假装你还在我身边，学着你的语气在心里跟我自己对话。”
　　“后来我妈给我转学，我料到你会去找顾念，所以我特意叮嘱他，什么都别告诉你，我就想让你尝尝，这种凭空消失联系不到我的滋味。砚夏，我自大到认为，你一定会因为联系不到我而难过。砚夏，你一定哭过吧！对吧！”
　　两滴热泪顺着少年的眼角流了下来，流到了他耳朵边上。砚夏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想拂去少年的泪痕，下课的铃声突然响起来。
　　成群结队的姑娘小伙快步奔向食堂。篮球场上也出现了几支队伍。少年们的篮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声响，球场外围坐着几个女孩子，手里除了有一瓶水，那件外套一定是某个男孩子的校服吧。
　　“方砚夏，我打球，你从来没有给我送过水。拿着，打完我们去吃饭。”
　　周盛彣把外套脱掉扔给了砚夏。砚夏看着他走向其中一个队伍，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球场旁的女生在窃窃私语着，不时发出笑声。
　　“方砚夏，你从来没给我送过水！”周盛彣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自己的脑海里。砚夏起身去了原来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又回到了大树下。
　　周盛彣依然身手矫健。砚夏想起，高中的时候，其实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在场看他打过一场球。男生们的打球时间永远是中午吃完午饭后，周盛彣曾经邀请她去看一场，砚夏答应了，也只不过是站在三楼的教室窗户后远远的望着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亲临现场，听着他们的鞋子发出的刺耳的声音，看着他为了自己的队伍奋不顾身。
　　周盛彣满头是汗地接过矿泉水的时候还楞了一下。
　　“我都给你拧开了，还要我喂你啊！”
　　“也不是不行啊！”嘴上这么说，周盛彣还是自己喝了起来。“走吧，带你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