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华琳

37、快带我走

　　砚夏一直在房间里。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人撑着伞来来往往。门外有些动静，应该是父亲起床了。她回到床上，盖好薄薄的被子，想要睡一会儿。
　　至少她能保证，他不会一大早上喝酒的。
　　临近中午，父亲的脚步声似乎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回穿梭。电视机的声音从外面顺着门缝钻进了砚夏的耳朵里，几乎一瞬间被惊醒，她睁了睁朦胧的睡眼，干干的，很难受。
　　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气不敢出，就这样几乎一动不动地仰面枕在枕头上。
　　她听到父亲把盘子碗之类放在了客厅的玻璃茶几上，又听到开酒瓶与倒酒的声音。砚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出声。
　　砚夏听到几次开酒瓶的声音，父亲平常喝酒的杯就是喝水用的矮胖的杯子，虽然看着不大，但其实装的量不少。砚夏数着数，父亲大概喝了三四杯有余。他酒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这会儿已经在客厅开始自己胡言乱语了。
　　父亲唠唠叨叨的就着电视机的声音低声骂着，他没有来叨扰自己的女儿，吃完饭没一会儿就又睡下了。砚夏等了等，想要倒一杯水喝，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轻手轻脚地倒了杯凉白开给自己，轻轻的，生怕吵醒沉睡中的“炸弹”。
　　母亲下午3点多回来的。手里提着菜。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翻着冰箱冷冻层里的肉。因为冰箱有些年头了，里面结了不少的霜，打开都有些费劲，再加上各种包装袋的相互挤压和碰撞，抽屉的摩擦，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你是不是成心的！”父亲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母亲有些急了，“咣当”一声关上冰箱的门就走进了卧室。
　　两个人吵吵闹闹，父亲又是语无伦次地说着骂着，母亲则一遍一遍地翻着这十几年的旧账出来，两个人水火不容，像是一个山头上争着称王的两只猛兽，谁也不让步。
　　方砚夏其实司空见惯了。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形，会一个人躲在衣柜里哭。哭也是轻轻的，从不敢歇斯底里地大哭。
　　现在，衣柜已经不能保护自己了，她却好像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样，只是细细地咀嚼着父母的言语，好像两个冤家，将十几年的仇恨引爆。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气氛降到了冰点。父母一瞬间都闭了嘴，砚夏像感应到什么一样，她穿着夏天常穿的宽大体恤群，穿好鞋子，打开房门奔向门口。
　　砚夏后来回想起来，门口的人像是带着一道圣光，是自己最最期待的救赎。
　　周盛彣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把黑色的雨伞，眉头压得很低，走进了门，越过了砚夏，也把砚夏挡在身后。
　　“你……谁啊！”方砚夏的父母听到动静后都来到门口，她父亲先出了声。
　　“我在门口听半天了，吵什么！”周盛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着低沉声音问砚夏的父亲，“你就是她爸？”
　　“是……是啊！你谁啊！”
　　“你觉得自己配吗？”
　　砚夏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少年的背影，她走到他的侧面，看着他的眼睛。周盛彣比父亲高一些，此时此刻，脸上只剩下无奈与愤怒，琥珀色的眼睛阴云密布，死死地盯着砚夏的父亲。
　　“你要是保护不了她，只能让她天天哭，天天提心吊胆，就别自称父亲！”
　　周盛彣几乎一字一顿地讲着这句话，为了让他父亲能够听清楚。
　　方砚夏的父亲听闻想要冲过来打他，但是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行动缓慢，佝偻着背部，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母亲拦住了浑身酒气的他。
　　“快带我走，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砚夏上前，双手拽着周盛彣的胳膊。她低着头，恳切地求着他。
　　周盛彣只觉得手臂火辣辣的，他低头看向她，女孩子垂着眼睛，脸颊涨红。
　　“快带她走，保护好她。”
　　砚夏的母亲一转情绪，温柔地看向周盛彣，告诉他，你要保护好她。
　　“那阿姨，我先带她走了。”周盛彣对视着砚夏母亲的时候，只剩下满眼的坚定。他拉着砚夏的手，死死地，转头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都在加班，今天先更这么多吧，下周给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