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一颗顽石

17、顾帆

　　2014年9月5日，上午，校医院。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素白色的住院病房里，处处散落着金黄色光斑，恰有一块落在陈撄宁的眼睛和鼻梁上。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又立刻被照得闭上，挣扎了一会才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时他却发现，视线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身材曼妙，穿一件粉红色的棉麻料子连衣裙，正背对着陈撄宁，在病房的储物柜上不知收拾着什么。
　　“你是……？”陈撄宁低声问道。
　　那女人听到声音，就转过身来，对着陈撄宁温暖和煦地笑了，她有两颗小虎牙，帮她减龄不少
　　“还记得我吗？前几天可是见过一面哦。”
　　陈撄宁快速在头脑中检索这个人的形象，但是一无所获。他也没兴趣去缓解什么尴尬，就直接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想让对方快点老老实实自我介绍。
　　“看来我那天的自我介绍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呢！或者是你没有认真听讲？”
　　“……”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你的英语老师，顾帆。”
　　陈撄宁这才反应过来，的确，那天几个老师自我介绍时，他一直在全神贯注地低头看书，直到路宽进来，他才抬头。
　　“奥，抱歉，我脸盲……您怎么来了？路老师呢？”
　　“路宽去给你拿药了。我来看看你，自己的学生病了，当然要来看看。当然啦，顺便给路老师帮帮忙，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人来应该手忙脚乱吧。”
　　“他很会照顾人。”陈撄宁非常笃定地说。
　　“是吗？”顾帆笑了笑，“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好的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学生住院，他都能天天陪床，又洗衣服又做饭的，真是绝世暖男了。”
　　“是啊，他是很好的人。”陈撄宁苦笑了一下。
　　“你跟路宽是怎么认识的？”
　　陈撄宁被她问得很不舒服，面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她句句不离路老师，目的性太过于明显了，甚至都不寒暄一下问问床上的病号身体怎么样了。
　　“暑假的时候，我没地方住，多亏他收留我。”
　　“收留？你住在他家里？”顾帆有点惊讶。
　　“顾老师好像对路老师很感兴趣？”
　　“我在追求他。”
　　陈撄宁惊了，这老师真够奔放的，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哦，这样啊。那进展怎么样？”
　　“还好，我提出来这里帮忙，他就同意了。”
　　陈撄宁：“……”
　　顾帆：“撄宁，我能看出来，虽然你是学生，但是他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恰当的时机，帮我美言几句？”
　　陈撄宁内心mmp，有一种妖艳贱货想让自己帮忙追自己老爸的感觉。虽然他至今尚未确认，他自己对路宽的那种似父非父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好。”陈撄宁说这个字，往往就是结束对话的意思。
　　“你好像还没跟我说，他收留你是怎么回事啊？”顾帆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这是我跟路宽的秘密。”
　　“……”

　　这时，路宽推门进来了。
　　“你跟我的什么秘密呀？”他笑盈盈地问。
　　“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哈哈，你开始学会跟我顶嘴了。”
　　“我不止跟路老师顶嘴。”陈撄宁冷冷淡淡地说，还特意给“路老师”三个字加了重音。
　　路宽心想，这孩子今天吃枪药了？他询问地看着顾帆，顾帆回了一个“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路宽把手里提的饭盒放在桌子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一边说：“来，吃早饭吧，我早上熬的红枣薏米粥。”
　　盖子揭开，那保温饭盒里蒸腾起暖意盎然的一团白雾，薏米已经煮得软糯，红枣看起来也玲珑娇艳。
　　路宽把粥盛出来一小碗，有点烫手，他拿条毛巾，垫在碗底，放到陈撄宁手上，又递过去一只勺子。“小心点，有点烫。”
　　接着他又把保温饭盒的盖子盖好，“还剩一些，给你温着，一会可以再喝一碗。”
　　陈撄宁乖乖地喝粥，不知怎的，在顾帆面前，他更加享受路宽的照顾。
　　“你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都开始有血色了。”
　　路宽开始剥一只红心火龙果，他最近很迷信红色，什么东西都是能吃红的就绝不吃白的。
　　顾帆在一旁坐着，看着路宽，没想到他照顾起人来真的十分娴熟，尤其是对这个学生，好像已经照顾出了某种默契。
　　顾帆有些无聊，就上前去说要帮路宽剥火龙果。路宽说，也好，你来剥火龙果，我去沏药。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连串的注意事项：“他吃不了一整只，这东西凉，吃多了他会闹肚子，你就把最中间那一块最红的切出来，放在一个碗里给他吃，剩下的放另一个碗里我们吃……”
　　“……”顾帆心想，谁要是能嫁给这人当老婆，还不得天天被宠上天。

　　吃过午饭后，洛小舟过来了。
　　他刚来没多久，顾帆就问路宽：“你下午有事吗？”
　　路宽说：“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待着吧。”
　　顾帆：“朋友给了我两张廊桥剧院的话剧票，今天下午的《茶馆》，你不是前阵子还发朋友圈说想去看吗？要不要顺便一起去看了，要不票就浪费了。”
　　路宽有些犹豫，他确实一直想去看《茶馆》，而且这次北京人艺的团队巡演到平州，只安排了三场，属于过村没店系列，但是他又有些放心不下陈撄宁。
　　洛小舟刚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一看英语老师约语文老师看话剧，而且本来下午就该轮到自己陪床，就脱口而出：“路老师，那你就跟顾老师去看吧，这里有我在呢，放心好了。”
　　陈撄宁：“……”
　　路宽实在也没有什么理由好拒绝的，于是跟陈撄宁叮嘱了几句别忘了吃药什么的，就跟顾帆一起走了。顾帆出门之前，还悄悄向陈撄宁作了个揖，好像是在强调“你答应帮我美言，不要忘了啊”。
　　他俩出门以后，陈撄宁问洛小舟：“班长，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陈撄宁突然跟他讨论八卦，洛小舟有点惊讶，毕竟这人平时看起来对别人的事都是漠不关心的。
　　“挺般配的啊。”
　　“顾老师在追路老师。”
　　“啊！”洛小舟长大了嘴巴，“那我刚才岂不是……一不小心就打助攻了？”
　　“是……”
　　“天呐，那希望路老师也喜欢顾老师吧，否则他肯定在心里骂我呢……”话音刚落，洛小舟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陈撄宁笑得直咳嗽。
　　“卧槽？不会吧！顾老师那么美，身材那么好，他怎么会不喜欢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随即，洛小舟注意到陈撄宁的神色有些黯淡。

　　洛小舟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关注我们学校的贴吧和论坛？”
　　“没有。”
　　“那你这些日子错过好多事啊，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补钙铁锌。”
　　“什么事？”陈撄宁虽然问了，但语气听起来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我们班出了两个校霸。”
　　“哦。”
　　“你都不好奇吗？刚才不是八卦得很？”
　　“连俞跟吴恪？”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
　　“一个是我前桌，一个是我右桌。”
　　洛小舟做出一个同情并表哀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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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是个好女人，就是有点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