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82、082 清君侧增兵西北

　　满朝文武没见过弘启发这么大脾气，张阁老更是脸色发白，不知是一口气没缓上来噎的还是被弘启突然的脾气给吓的，只能撩袍跪倒，告罪道，“皇上！老臣为官几十载，一直是为朝廷为百姓着想，天地可鉴啊！”
　　“天地可鉴？呵！若今日换做父皇坐在这龙椅上，张阁老只怕不敢说出让朕派使臣前去谈和的浑话！”
　　“这……老臣一片赤诚为社稷啊皇上！”
　　“来人！张阁老年事已高，不宜再在朝中劳心朝政，即日起移出内阁，回府颐养天年！”
　　“皇上……皇上……先皇！先皇啊！老臣……”张阁老原本淡定的神色此时见殿外涌进一队御前军将他往外抬，这才明白弘启这次是动了真格，慌乱中思绪皆无，一阵呼喊声由近及远，当下就被拖出了吉庆殿！
　　一时间大殿上议论四起，人声沸腾！
　　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把内阁的官给罢了？！这……建朝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一怒之下就将内阁大臣罢官的啊！
　　“皇上！张阁老乃两朝重臣，怎可如此轻易将他移出内阁啊！”
　　“皇上！张阁老为国操劳几十年，不能如此轻易处置啊！”
　　“你们觉得朕如此处置冤枉了他是吗！”弘启见殿上张阁老的门生党羽纷纷为他打抱不平，甚至还有煽动其他朝臣的意思，怒火不减反增！
　　“父皇在位时，西北鞑靼人虎视眈眈，辽东金兵滋事扰边，江浙有倭寇烧杀抢掠，父皇曾多次率兵亲征，不曾听闻满朝臣工敢言一句战时谈和！如今朕坐在这里，你们一个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只会说些空话！朕今日就是要罢了内阁的官！谁在求情，与之同罪！”
　　议论声随着这番话逐渐小了下去，傅相此时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兵部侍郎冯远清，冯远清待弘启消了些气之后，来到大殿上提议举荐道，“启禀皇上，臣听闻虎威将军萧克金日前已回了京城，萧将军乃我朝不可多得之将才。眼下不如尽快调兵由萧将军率领，兵发西北，以萧将军之谋略，必定能解此次京城之危。”
　　弘启看了冯远清一眼，冷笑一声，“呵！我辰国难道只有一个萧克金能御敌戍边？”
　　“皇上！臣惶恐！臣只是有此提议，如今用人之际……”冯远清见弘启这个态度，嘴上虽是说着惶恐，可跪下去的神情却更像是有了几分把握的得意之举。
　　弘启见如今朝堂也拿不出什么良策，只能宣布退朝图个清静。
　　待退朝之后，所有人都退出治政殿，冯远清却加快脚步追着傅相的身影远去。
　　“依傅相所见，皇上与那萧克金之间的嫌隙是否越来越深了？”冯远清走在傅相旁边位置假装请教似的小声说道。
　　“老夫只是一个舔列相位倚老卖老的老骨头，冯大人问此话，高看老夫了。”冯远清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傅相会在此时撇清关系说这话，却听傅相小声说道，“传信给辽东，大事可成。”
　　“谢过傅相教诲。”冯远清这才明白过来，傅相这是在做戏做全套。
　　明白了意思，冯远清也拱手道谢这才作罢。
　　看着傅相笑容和善的摆手，一步步走远，心怀敬佩的目送人远去，这才心满意足笑着低声念道，“要说这这在朝为官的学问，果然还是得跟老姜好好研习琢磨才是啊！”
　　前殿退朝，后宫的承欢殿里也有了新消息传回，不过这新消息……便是没消息。
　　萧青禾看着萧清悠满脸担忧，蹙眉问道，“少卿这个时辰也不曾回信？”
　　“是啊！我用了联络的各种方式，可他就是音信全无，人如失踪了一般！”
　　“……失踪……”萧青禾把这两个字低声重复了一遍，心里不妙的感觉越发清晰，“难道辽东援军行军遇到了什么阻碍？”
　　她虽说是阻碍，可心里一时也摸不准这阻碍有多大，是个什么，漫无边际凭空猜测的感觉并不好，萧青禾一时间也有些心绪不宁。
　　“想不通就缓些时间再想，来，先把药吃了。”朱常荨亲自端了药来，萧青禾也只能听话的先服些汤药，虽然她也知道这药喝与不喝作用不大，可为了让她心安一些，萧青禾自天明后一直都做乖巧状服从安排。
　　喝着朱常荨亲自喂的药，萧青禾也不好走神，几口喝完，这才跟萧清悠问道，“家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萧清悠摇了摇头，萧青禾见此又是一阵沉默。
　　朱常荨把若兰同药一起端上来的蜜饯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萧青禾眸色一动，道了声谢，默默吃了。
　　“战乱自有外殿的天子与朝臣去琢磨，何须你在此忧心忡忡？”
　　“你……”萧青禾闻言眉宇又皱在了一起，抬眸见朱常荨神色如常，忍不住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嗯？”
　　“你最是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自我醒来你只字不提朝堂争斗，不提西北战事，这不像你。”
　　“这有什么？”朱常荨无所谓的笑了笑，“本宫只是想通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百姓的天下，却从来不是你我的天下。你已做了妥善周全的布置，也已为边关百姓尽了全力御敌，可国之兴起乃至长盛不衰，需子民拥护，百官同心，天子圣明，这些……你我做再多也是有心无力。”
　　“可眼下百官异心，天子难为，我尚有报国之力，怎能撒手不管？”萧青禾忍不住反问道。
　　“你？”朱常荨笑着打量了眼她全身上下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笑道，“我辰国还未到需一个重伤之人一力拯救的地步。”
　　“……”萧青禾闻言愣住了，她这话什么意思？是笑话她现在有心无力？还是暗喻她的自以为是？又或是……
　　萧青禾一时间又开始沉思起来，朱常荨见她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也不点破，净了手转过脸来，帮她抚平了皱紧的眉，打算与她说些别的。
　　“你啊，倒不如赶紧想想你这身伤怎么恢复。”朱常荨定定的与她对视，眼底是安人心神的浅笑。
　　“伤倒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毒……我也无解。”萧青禾想到自己这身奇毒，眸色也跟着黯淡下去，低头沉默半天才道，“……对不起。”
　　“什么？”
　　“我说……”萧青禾深吸了口气，鼓起所有勇气像个不得不承认自己战败的战士，亏欠和眷恋让她言语都变得断断续续，夹带哽咽，“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抱歉，我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期待日后你我二人成婚，可是我……我可能……”
　　听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沙哑无声，朱常荨捧着她的脸，见她眼角滑落两道泪痕清晰分明。
　　“你无需与本宫道歉……”拇指轻轻摩挲，将泪痕擦去，朱常荨继续好声哄着她，“你已周全了一切，若这毒解了，你便好好休养，待痊愈了便好好琢磨你的驸马府该如何布置。若这毒未解……”
　　说到此处，她下意识的停顿了下，随即轻笑一声，这才道，“若这毒未解，你也还是皇上为本宫亲赐的驸马。”
　　“……”萧青禾不知此时她该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她萧青禾一生虽短，但能听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稳重端庄的长公主说出这么一番话，已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萧青禾回过神来也跟着展颜一笑，“人都说幽冥地府恐怖骇人，有深不见底的忘川，有断人念想的孟婆，有修罗夜叉黑白无常……若我去了，管它有甚可怖之处，定要渡了那吃人的忘川，摔了那孟婆的汤碗，届时……我便在来世等你……到时……再来护你周全……”
　　这话说到最后几句，萧青禾的眼神已开始涣散，强撑着将自己的心意说完，萧青禾本该捧在朱常荨手里的圆咕隆咚的脑袋直直的跌落到了枕头上，只见她双目闭合，没了神识。
　　朱常荨大惊，手还停留在半空做捧状，看着已不在手心的那人，安静无声的躺在塌上，她方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里大颗的眼泪砸到被褥上，衣裙上，像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才艰难的发出了些声音，“……来人……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
　　随着她的喊声，寝殿外一直候着的杨院士及太医院众位院士各个都急忙入殿，四顾了下眼前情况，最后还是杨院士来到塌前，出言说道，“长公主，臣……来查看下萧将军是何情况。”
　　“有劳杨院士。”
　　杨院士微微点头后，见朱常荨让出了塌前的位置，这才上前探查鼻息，脉搏，各处检查一番后，这才退了几步，躬身禀报，“长公主，萧将军这是毒性扩散，此毒确实奇怪，入体后不仅会融入经脉，留在体内还会时不时通过全身血液流动二次毒发，萧将军有武功在身，想必之前一直刻意压制，可方才毒素扩散融入太多，以她的能力也没能压制住这才二次毒发。臣一时想不出何种药物可解此毒，长公主还是……心里做些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