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80、080 赐婚是别有深意

　　“是何解毒之法？”
　　“说来听听！”
　　众人纷纷朝李姝看去，之前挡在她面前的人自觉让了条出路来，李姝上前几步来到众人面前盈盈一拜，道，“臣女自幼学医，父亲曾送臣女去洋人地界几年，学了些洋人医术，有一法可试。”
　　“可有什么风险？”朱常荨蹙眉询问。
　　李姝的头更低了几分，“有。”
　　随即才开口说道，“此法需为病患输血。即是将毒素入侵的血脉割开放血，同时择一与病患血缘匹配之人，将血脉通过导管输给病患。”
　　“什么！”
　　“输血？”
　　朱常荨和弘启皆是一惊，给人放血，放掉毒血再输进人血……洋人医术竟如此令人匪夷所思！
　　“杨院士，萧将军如今状况如何？此法有用？”朱常荨沉思片刻，沉声问道。
　　杨院士也是初次听闻，见朱常荨点到他来答话，细细思索一番才谨慎答道，“萧将军如今是毒侵经脉，若是以康健之人的血液佐以输血之法相换，毒血流出体外，这在理论上倒是说得通，可是……”
　　“可是什么？”
　　“微臣担心，放血时的出血量必然会令人休克昏迷，若有不慎，恐会因失血过量丢了性命。再说这为萧将军输血之人，必定要身体康健，血缘匹配，恐一时不好甄别。即便找到合适人选，此法输血过后，只怕那输血之人失血过多，以命换命，实为下策。”
　　“我……”
　　“清悠！”朱常荨一声突如其来的呵斥，打断了萧清悠的话。
　　她先是眼神制止萧清悠继续要出口的态势，随即看了若兰一眼，若兰便带着所有长公主府的人退到了殿外，再看了眼弘启皇后这边的内官侍女，见弘启微微颔首，便也都退了下去。
　　“杨院士也说以命换命乃是下策，换血之法太过冒险，本宫不能全然不顾。”她这话是看着萧清悠说的，意思自然也很是明显。
　　可萧清悠比之在场众人，心性上缺了些沉稳，见长公主不同意换血，萧清悠又跪到了弘启面前，“清悠恳请皇上放过长姐，一切罪责清悠愿替长姐承担！”
　　“清悠……”萧青禾强撑着打起精神呵斥一句，声音不大，却透着与往日不同的责备。朱常荨也疑惑她这番行为，不解问道，“清悠，你这是作甚！”
　　“清悠姑娘，你先起来说话。”皇后见弘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主动上前要扶萧清悠起来，却听弘启语气难辨的质问道，“在你看来，一切竟是朕背后指使？”
　　本以为弘启不会理会的众人见他正面回应萧清悠的恳求，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萧清悠执意不起，萧青禾却是怒了，“清悠！不得无礼！”
　　“我不！”听长姐自她记事起第一次如此严厉呵斥，萧清悠更觉委屈，声泪俱下的哭诉着，“长姐何错之有？领兵清缴倭寇的是她，北上辽东抗金的是她，辽东戍边剿匪的是她！没错！天家是赏了官衔银钱院落良田，可是同长姐数年来战场搏命来讲，赏赐真的能弥补一切吗？只因长姐如今平定了辽东，便成了威胁？便留不得？皇上，您初登大宝便诸般功绩，那是我家长姐身负重伤战场搏命伤痕累累换来的！您不能……”
　　“朕已为她与长公主赐婚，得偿所愿。”弘启被数落的脸色难看至极，见她越说越是激动，如失智疯子般的句句斥责，弘启垂下眼眸看着跪地的萧清悠说道，“朕已给了她足够赏赐，甚至亲自为她赐婚，朕若真如你所说这般，便不如在罗皓阳遇刺时便给她安个罪名，以绝后患！”
　　“够了！”朱常荨冷下脸来呵斥一声，“如今要紧之事，是如何解毒。清悠你且先起来，你长姐刚醒转过来，让她好好休息。你与我到偏殿来，本宫有话问你。”
　　“……是。”萧清悠见恳求弘启已是无望，想到此时危急关头，也不能顾忌再多，打定主意后起身跟朱常荨去了偏殿。
　　空旷的大殿中，虽是烛火通明却仍让人觉得格外冷清，二人在偏殿里相对而立，朱常荨蹙着眉问道，“可是出了何事？你为何觉得你长姐遇刺是皇上所为？”
　　“……我父在福安镇家中书房突然被人劫走，如今尚不知所踪。”
　　“什么！何事发生了此事？你又是如何知晓？为何不曾告知本宫？”
　　“已有半月，是母亲亲笔所写的家书中写有父亲被劫之事，不曾告知长公主，是清悠当时并不知晓是谁的人手劫走了父亲，故此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你长姐领旨回京路上遇刺，你便觉得是皇上事先安排？”
　　“之前长公主不是也在担心皇上此次的赐婚诏书别有深意？为何一定要长姐此时回京？不惜连下三道圣旨？不惜赐婚？”
　　“本宫当初确实觉得哪里不妥，可从未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联想。”
　　“清悠今日虽是鲁莽之举，可清悠不后悔自己此番作为，若皇上对长姐往日功绩还有一分认同，或是对长姐一番不易生出半点爱将情分，哪怕清悠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傻丫头，有本宫在，便不能让人对你们姐妹二人如何。萧千户之事……”朱常荨定了定神后，安抚道，“此事本宫会一并跟皇上问询清楚，若真是皇上所为，本宫自不会坐视不理。”
　　“清悠谢过长公主！”
　　“哪有你这么楞的孩子，日后哪里不对切记与本宫商量，再是如此莽撞，你长姐就该骂你了。”
　　“长姐她……”说到她长姐，萧清悠又是一声叹息，“清悠自小是长姐带大的，若是只有下策，清悠愿以命换命！”
　　朱常荨连忙用食指贴在她唇上，“你长姐自然知晓你是爱戴她的，你也莫要再生出这种心思，让你长姐知晓你执意为她以命换命，便是日后她得救解了毒，也不会心安的。”
　　“可是……”
　　“本宫先把眼下事情与皇上问个清楚。”
　　朱常荨安抚一番后，这才让萧清悠替她守着萧青禾去了 。
　　回到主殿内，朱常荨看着弘启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弘启看懂了这眼神，偏开了眼神。
　　“本宫想与皇上聊些事情，可好？”
　　“自然。”弘启跟在朱常荨身后去了殿外。
　　萧清悠陪在塌前，见萧青禾仍在生气，低声认着错，可气愤难平情绪还是现在脸上，让萧青禾一阵头疼。
　　如此生气也不是回事，萧青禾索性让她附耳过来，低声问道，“你如此激动……可是因为……父亲之事？”
　　萧清悠看着自家长姐，未出口的惊讶替换了方才的所有情绪。
　　陪在一处的皇后看着殿上发生的一切，陷入沉思。尤其是神色扫过萧清悠身影时，面色上的凝重更明显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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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姐要去何处？”见朱常荨一路不语只埋头走路，不多时便出了后宫范围，弘启蹙眉问道。
　　朱常荨仍不作答，走到吉庆殿前才停了脚步，姐弟二人看着殿前的匾额。虽是深夜光线暗淡，但月光洒落时还是看的清楚。
　　朱常荨抬头看着这匾额，轻声道，“皇上可还记得曾与本宫说，立志要做个明君？”
　　“自然记得！”
　　“母后早逝，皇上自幼随本宫长大，又经历了这些年四方平乱朝堂争斗，本宫知晓想要坐稳这龙椅多有不易，如今只想从皇上这里听些实话。”
　　“皇姐问便是。”
　　“好，本宫问你。”看着如今已高过头顶，身形健硕的弘启，朱常荨正色道，“皇上为何执意将萧青禾召回京城？”
　　“此事朕也是听取朝臣建议，傅相张阁老等人虽曾是罗氏党羽，可如今顾虑也没有错，可朕也并非任人摆布，朕是想将人留在京城，调度三军做个统帅。”
　　“当真如此？”
　　“自然。”
　　“不惜三道圣旨，不惜赐婚？”
　　“朕赐婚也有不对？”
　　“皇上难道不是听信朝臣谏言，以此将人诓回京城？”
　　“朕虽亲政时日不久，可也没到听信谗言任由朝臣摆布的地步！朕亲自拟下赐婚诏书已然尽了心意，且这桩婚事，皇姐与萧青禾不是也都同意吗？朕违背俗礼为你二人赐婚也顶下不少压力，如今人尽如意反倒个个来质问朕暗藏心思？”
　　朱常荨见弘启神色反倒比他更为恼怒，一时间真假难辨，目光定定的看着皇上满脸怒容，良久才开口问道，“若皇上只单纯为我二人赐婚，那萧千户何故……”
　　“太原府军情急报！”
　　今夜的京城注定热闹非凡。
　　先是萧青禾虽然清醒确无任何解毒良策，后是萧清悠殿前问君，再是现在一夜之间急报不断，且这急报并非辽东，而是自太原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