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69、069 只为求圣旨赐婚

　　入定后，前殿仍未传出一丝消息，皇后再也坐不住，开口与朱常荨商量道，“一直也没个消息等得人心慌，皇姐不如等在我这寝殿，我去做些清淡小食给皇上送去。已是入定，皇上在前殿必然也腹中饥饿。也借此机会，探下治政殿的情况。”
　　“也好，辛苦皇后了。”朱常荨思量片刻，她从得到萧青禾入京的消息后，心底也是一片焦急，现在冷静下来，也心知皇上与萧青禾之间的最大矛盾在自己这里，若此时她出现，恐怕局面更糟。皇后主动提及，一关心了皇上，二打探了情况，且皇后居于深宫，对外朝琐事毫不知情，也免教皇上起更多疑心。
　　皇后去了临华殿的小厨房亲自下厨，朱常荨一个人坐在塌前空等，心绪烦乱，焦躁不安。
　　良久过后皇后来到偏殿，将刚做好的小食一并端上来，见朱常荨撑着方桌闭目睡下，原本轻缓的动作更柔了几分，悄无声息将几碟小食糕点放到方桌上，挥退了左右侍女，自己也无声退下。
　　到了外殿，皇后又轻声吩咐道，“长公主睡着了，吩咐下去，动作都轻着点，将偏殿里取暖的炭火烧的再旺些，莫让长公主着了凉。”
　　锦绣应了一声，亲自退下去安排，离开时同样是脚步轻缓。
　　皇后又回头隔着屏风看了眼偏殿，轻轻一声叹息后，前往治政殿送吃的去了。
　　皇后走后不久，朱常荨便睁开了眼，看着桌上的小食点心，肩上是皇后为她披上的外袍，欣慰的笑了。
　　想她在这宫中住了多年，每个人都对她奉若神明，父皇母后驾崩后她身兼辅政更是如此，可唯独这个她亲自千挑万选的皇后，待她总是真心实意，关怀备至。
　　“最是无情帝王家……后宫得此贤明仁善一位皇后，真是我天家之福，皇上之福，百姓之福。”朱常荨看着方桌上热气腾腾的一桌小食笑道。
　　“劳烦您通传一声，入定了，听闻皇上还在治政殿操劳，臣妾做了点小食给皇上送来。”治政殿外，皇后小声跟郑昌为客气道。
　　皇后入宫这两年多来，凡是皇上歇在治政殿或是深夜忙于政务，皇后总会变着花样亲手做点吃的送来，郑昌为倒是习惯了。
　　不过今日皇后来时，郑昌为的脸色还是变了变。
　　他是知晓皇后品性的，忙小声叮嘱了句，“皇后娘娘有心了。娘娘在此稍后片刻，切莫多听多看，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多话，候在殿外。
　　不多时郑昌为便出殿来请，皇后进了治政殿内，在锦绣的陪同下款步朝皇上走去。看起来跟往日并无异样，皇后却借着几步路打量起殿前立着的萧青禾来。
　　原以为是个人高马大的魁梧之人，没想到身量只比寻常女子略高一些，这般清瘦的男子竟是战功显赫的建威将军？
　　与之擦肩而过时，眼角余光一霎观得萧青禾的侧脸。没想到还是位俊俏的玉面郎君！只是这面色肃穆，让人觉得冷如冰窖，毫无温度。
　　皇上离了书案，几步上前牵了皇后的手，询问道，“怎的又如此辛苦做这些？”
　　“臣妾居于深宫，国事上无法为皇上分忧，只能动手做些吃的送来慰劳皇上。”当着萧青禾这个外人在，皇后自然不会让皇上得逞，找了个由头便挣开了手，将小食糕点端到书案前，“皇上莫操劳过度，早些休息，保重龙体。”
　　“朕知道了，谢皇后。”看着皇后将几碟食物摆好，又细细嘱咐，弘启很是受用。
　　皇姐为他寻的这位皇后，虽无显赫家世，国丈也只是个领兵多年的武将，可自大婚入宫后却一直是个贤明仁善，端庄持重，体贴入微的贤妻。
　　虽亲政两年多，后宫也有过一次秀女大选，可这些年来后宫之中他最常去的还是皇后宫中，也只有皇后在身边才让他觉得这偌大冷清的皇宫有了些许温度。
　　皇后并未多留，送了点心后便带着锦绣退了出去，皇上让郑昌为亲自将皇后送出殿外，自己又回到书案前端坐，视线落在一直垂首立于殿前的萧青禾身上。
　　“建威将军还有何话说？”
　　“回皇上，属下未能察觉海域危险，致使罗少将遇袭中箭身亡，是属下保护不力，属下无话可说。”萧青禾依旧是进殿后那套说辞，弘启早已听腻。
　　原本平静吃着点心的动作停下，语气不善，呵斥道，“你少说这些糊弄朕！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是何心思吗！”
　　“属下只是一行伍粗人，愚钝蠢笨，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萧青禾！你罪犯欺君在先，暗杀罗皓阳在后！你以为你咬死不认罪便无事了吗！”弘启冷哼一声，继续道，“朕明日便在早朝上当着列位臣工卸你的甲，定你的罪，看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莫急。”萧青禾从始至终都秉着一副恭敬模样，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看了桌上的小食一眼，好心道，“皇后辛辛苦苦做的小食，可不是让皇上拿来泄愤的。”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命人将你打入死牢！”弘启对她这不温不火略带调侃的反应气上心头，呵斥道。
　　萧青禾闻听此言，反而勾唇一笑，道，“回皇上，属下……不信。”
　　“来人！将此等……”
　　“皇上，且慢。”萧青禾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书案前端坐的皇上，目光定定的开口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为君属下为臣，属下甘心赴死毫无怨言。可皇上这般无凭无据就将蓄意谋杀之罪栽赃给属下，即便属下认罪赴死，怕是军中将士……也不答应。”
　　“你威胁朕？！”弘启眼神眯起，杀意在眼底涌动，好似萧青禾只要再多说一句，便会当场身首异处。“来人！”
　　“且慢。皇上，莫要如此冲动。属下的话，还未说完。”萧青禾勾唇一笑，继续道，“皇上可还记得廖将军六月初递了折子来，请旨南下定边？”
　　“朕自然记得。”弘启应答中带着嘲讽，像是早已料到萧青禾会以此为突破口。
　　萧青禾见弘启这副表情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数月光景，皇上自然记得。那皇上也应该知晓，廖将军需镇守西平堡，若这折子准了，必定是由我等前去，尤其是属下，必定会主动请缨前往。或许皇上批这奏折时便已知晓，这道折子是属下授意，此次剿匪定边又未向京城要钱粮人手，皇上自是乐见其成。”
　　“那又如何？”
　　“如今不到半年，属下已将整个辽东，从辽阳以南、宣州以西的大小城池中的匪患尽除，渤海海域亦是风平浪静。皇上此时杀了属下，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属下身首异处，辽东再次混乱，金兵联合鲜卑再次突袭南下。这二嘛，同样是属下身首异处，同样是金兵南下，不同的是，到时辽东各个城池皆是城门大开，弃械投降，金兵毫无阻力便可直抵京城！”
　　“萧青禾！你少危言耸听来唬朕！”弘启原本打算见识下萧青禾要如何为自己辩解，怎么个将功折过，未曾想她竟如此直言不讳开口威胁，不禁大怒。“朕是辰国天子，辽东军是辰国将士，他们身后的关内有亲朋好友，他们恨极了金兵，怎会弃械投诚！就凭你方才这番话，朕便可治你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皇上您为一国之君，想治属下的罪自然易如反掌。可属下知晓，皇上无意知属下的罪。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将属下急召回京，不会将殿中内官侍女尽数屏退。不仅如此，属下还知皇上您稳坐朝堂，埋首伏案，日夜勤勉是不甘做个守成的天子。可明君之路孤木难支，纵使皇上有此高远志向，又如何实现您为江山社稷所做之功绩？”
　　“朕如何不需你来教！”
　　弘启眼神危险的看着殿前的萧青禾，原本两人火花碰撞般激烈的对话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不想承认，无论是萧青禾的威胁，还是她娓娓道来的言辞，都戳中了他登基多年的心思。
　　萧青禾所言非虚，弘启起初便不打算如此轻易处决了她。如他那时在这治政殿上对朱常荨所说，萧青禾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锋利棋子。
　　可在弘启的谋划中，萧青禾亦是非除掉不可，因为……
　　“自然。”萧青禾继续道，“皇上治国自然无需属下一个武将来教，可如今皇上为一个反叛之心昭然若揭的准驸马，就将属下置于死地，非是明君所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皇上放下心中芥蒂，以属下在辽东军中的声望及辽东军如今的兵力军备，属下可将辽东三十年太平双手奉上！若皇上有意，属下还可亲率辽东大军向各方深入，将鲜卑、满金、鞑靼皆纳入我辰国版图！”
　　“荒谬！”弘启冷哼一声道，“方才还要弃械投降，眨眼间又在此大言不惭！萧青禾，朕知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少……”
　　“皇上既然知晓，那属下便有话直说了！”萧青禾直接打断了弘启要说的话，撩袍跪地，肃然道，“属下愿终其一生为辰国征讨边境，扩张版图！恳请皇上将升平长公主赐婚于属下！”
　　“你……你……放肆！”弘启被抢了话在先，又被萧青禾口中妄语激怒在后，他指着萧青禾的手指都气的颤抖不止。
　　萧青禾五体投地跪下后再次恳求道，“属下斗胆！恳请皇上为属下与升平长公主赐婚！属下此生不求任何财物权利，更不会有子嗣亲眷，不会有外戚乱政！属下活着，便只做皇上手中开疆扩土的一把利刃！征战四方！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