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34、034 糖葫芦惹的偏见

　　“唉，等等！”萧青禾突然小声喊了一句便跑开了。朱常荨随着她的身影望过去，只见她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买了两串之后又折返回来，“给。”
　　“怎的买了这个？”朱常荨没有接过，而是笑着问道。
　　“嗯……”萧青禾小声沉吟了一下，说道，“想着你平日里可能吃不到，眼下遇到了，买来尝个新鲜。”
　　朱常荨微微怔住，一串糖葫芦，让她想起了辽东巡查后回锦州路上的那个梦。那梦中……锦州城破，她孤守宁远，最后落得个失职赐死的下场。
　　她不忍看到梦中情景再现，这才想方设法帮她退去这一身甲胄。她想着，即便是没了一个萧青禾在军中，也总有旁人御敌作战，毕竟那个梦……令人心悸。
　　萧青禾手举着糖葫芦却见朱常荨久久不接，以为她是顾忌着吃相不雅，便拉着她跑到一旁茶棚里坐下，要了茶碗，一颗颗拆下戳散了给她。
　　“虽然这么吃口感欠佳，不过斯文许多，你暂且将就着吃吧。”
　　朱常荨沉默着接过，低着头小口吃着，也不言语。
　　“怎么样？”
　　“甜的。”尝过一口，朱常荨浅笑着道。
　　“那便好。”萧青禾呲牙笑着，笑得开心，“原也不知你吃食上的喜好，我自作主张买的。若你还有别的想吃，我再去给你买来。”
　　“萧公子既不知我家小姐喜好，还是奴婢伺候小姐的好。”若兰是怎么都看不惯萧青禾的，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跟在长公主身边，心里说不出的一阵莫名烦躁。
　　“呐。”萧青禾站起身，把自己手里另外一串糖葫芦递过去，“别说本公子薄待你，虽你看我千般有错万般不好，也未曾知晓缘由，但公子我呢，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思也会好生对你的。本公子看你整日也是被关在深宅大院里，这才好心买了你那串，拿着吧。”
　　萧青禾又往前递了递，若兰下意识的接过，整个人还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萧青禾，也不打算吃。
　　“若兰，无碍。”
　　“是，小姐。”听到吩咐，若兰这才压下心头烦躁，抬手轻掩着咬了一小口。
　　“这就对了嘛，吃了我的串，便是我的人，日后虽你家小姐嫁过来，本公子定会好好待你的。”萧青禾有意逗她，又是一句流里流气的开口戏耍。
　　“你！”若兰气的不知该做何状，长公主面前又不能大声呵斥，气的把糖葫芦重新塞回萧青禾手里远远跑开，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茶棚里的人。
　　萧青禾并不在意，倒是朱常荨扑哧一声轻笑，意识到若兰还在看着这边，这才收了笑说道，“若兰从来都是端庄持重，本……我也是头回见她如此气盛。”
　　“她呀，就是故作老成。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成天跟在主子身后，跟个老妈子一样说长道短。我这是帮她找回天性。”
　　“天性？”朱常荨好奇道，“那萧公子的天性现在何处？”
　　“这……”萧青禾被噎得够呛，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说道，“我……我的天性自在我这。”
　　“哦。”朱常荨又吃了口糖葫芦，状若无意的随口问道，“我还当是萧公子那天性博大的很，毕竟萧公子向来喜好爱屋及乌，调戏未出闺阁之女。”
　　“我……这……我……”
　　萧青禾心里那个悔啊！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没事就歇着干嘛非要调侃那若兰，这么快就被她主子报复回来了。
　　嘴上说不清楚又争辩不过，只能在心里叹道：这口舌上的功夫，还是不及长公主啊。
　　一行人逛的差不多了，就有人带路回定好的客栈休息。
　　“江哥。”萧青禾快进客栈的时候，喊了声江泽。
　　“唉，萧公子何事。”江泽上前两步来到跟前。若兰看到了也侧目往两人这边看。
　　“客栈里的防御做得如何，住宿房间是怎么安排的。”萧青禾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让江泽一个人听到。
　　“为保长公主安全，二楼楼梯以东的五间上房全定了，如此也清静些。我等会住在靠近楼梯处的两间，长公主住在正中那间套房，与若兰一门之隔，也方便照顾，萧将军的房间在最里边。”
　　江泽并没有多想，也压低声音把防御部署说了一遍。毕竟萧青禾是奉旨护驾，所以江泽说与她听倒也没什么不妥。
　　萧青禾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偷偷记下地形格局，点了点头，佯装无事的迈步跟了上去。
　　二更天已过，萧青禾贴在门上探听了下外间声音，待四下无声后悄悄开门走了出来。来到朱常荨住的客房门前，想抬手扣门，又想到若兰此时应在外间休息。
　　左思右想之后，萧青禾又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才能溜进去呢？”坐在房中的桌前，萧青禾郁闷的小声道。
　　她在屋子里小心踱步，隔壁朱常荨的房中，若兰听到主子的一声轻喊，“若兰，睡了吗？”
　　“回殿下，还没。您有何吩咐？”若兰以为朱常荨有何吩咐，起身推开隔间的门来到朱常荨所在的里间。
　　“本宫还睡不着，便找你说说话。”
　　“殿下您说。”
　　“你为何如此不喜那萧将军？”
　　闻听此言，若兰嘴一撇，愤愤道，“那人不过是辽东军中一个百户，奴婢也不知殿下您看他哪点好，在辽东时次次与他独处，处处为他铺垫。而今辽东战事也平了，他倒是舒服，一场战事就从一个小小百户升至三品武将。您看他今天那副样子，分明就是个不懂礼数的市井流氓。将此人带在身边私访，奴婢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她还能把本宫吃了？”朱常荨笑问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若兰终归是心思单纯，没成想长公主有此一问，吓得急忙解释道，“奴婢是觉得，那人一路上对殿下您多有唐突，虽说您仁厚不曾降罪，眼下又是私访不便暴露身份。可您尚未婚配，他这般无礼僭越，这不合礼数不合规矩啊！”
　　“若兰你多虑了。”朱常荨轻声笑道，“她没什么恶意，不过是见你瞧她不过，故意做给你看的，惹得你急了恼了她才开心。她呀，就是个贪玩的性子，旁的也没什么。”
　　“再者，以她现下对朝中的功绩，便是本宫日后下嫁于她，她也是受得起的。”朱常荨隔着一层床幔，双目出神，幽幽开口。
　　“不可！”若兰想到今天萧青禾在茶棚说的那些话，赶忙上前阻止道，“长公主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哦？”朱常荨眉梢一挑，笑问道，“若兰你这是怕本宫下嫁，连累你……”
　　她故意话说一半拖了个长音，果不其然若兰急的冒汗，各种言辞劝说她不要有这种想法。朱常荨听她的说辞，越听越是好笑。又说笑了一会，这才觉得困了，便阖眼睡去。
　　睡前，她心道：若你真是个男儿身……
　　……
　　翌日清晨，萧青禾早早便起床到楼下，找了张楼梯口附近不热闹的桌子，跟江泽等人一起坐下吃早饭。
　　清粥浅尝了两口，便看到若兰从朱常荨的房门推门出来。萧青禾手中马上一阵勺碗叮当，一碗粥吃的稀里哗啦作响，吃完的饭碗往桌上一磕。
　　若兰一边走下楼来，一边嫌弃这萧将军吃相实在难看。几步下了楼，正要到掌柜的那吩咐朱常荨要吃的早饭等诸多事宜，就听掌柜的跟她回，“方才你们那位萧公子已经单点了早饭，刚刚着人端去了。”
　　“……你！”若兰一愣神才反应过来，回身再看，萧青禾的位置上哪里还有人，再看楼上，‘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若兰又气又恼，想要重新上楼，又被江泽拦住，“若兰姑娘，清早刚起何必这么大火气，来来来，坐下吃碗清粥，消消火气。”
　　江泽本是好意，若兰却不领情，说了一句“我不饿”，拂袖而去。蹬蹬蹬的迈步上楼，来到朱常荨房门前才发现，房间被反锁的结实。又不敢大声拍门怕扰了公主，敲了敲门也没人回她，只能兀自郁闷的守在门口。
　　而房间里，此时……
　　“你何必处处惹她生气？”朱常荨一边小口吃粥，一边笑道。
　　“她何必处处与我作对呢。”萧青禾不服气，“你也说了，此次回程便把我这一身盔甲除了，我自来时这一路便打算好生珍惜，多些相处嘛。她偏要处处盯着我，与我为难，我也只有出此下策。”
　　朱常荨轻笑一句，“幼稚。”
　　萧青禾对着她嬉笑一下，也不多说什么，只催促道，“你先吃早饭，固安县城也不大，你如果觉得逛的差不多了，我们就继续赶路。”
　　“嗯，路上也确实不能耽搁太久。”朱常荨点点了头，安静吃粥。
　　萧青禾就这么看着她唇齿开合，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
　　朱常荨无意间瞧见她这痴呆模样，放下手中碗勺笑道，“呆子，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偷看被发现自然是好不尴尬，萧青禾赶忙低下头，转移了视线。
　　半晌，萧青禾都没敢再抬起头来，直到听她低低说了声，“我吃好了。”萧青禾这才抬起头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哦，好，我来收拾。”
　　“别了。”朱常荨抬手按住萧青禾收拾的动作，浅笑道，“你把门打开，让若兰收拾吧。”
　　“哦。”萧青禾呆呆的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开了门。
　　若兰一进门便呵斥不断，“萧公子一大清早的就反锁了房门，我家小姐名节有损你可担待得起？！你是什么身份！怎敢如此唐突了小姐！若不是这固安县城不大，我们匆匆路过传不出什么闲话来，奴婢此时就要去县衙……”
　　“好了。”朱常荨出言拦下若兰后面的说辞，抬眸看了眼萧青禾，见她此时还呆呆愣愣的盯着她自己的右手。嘴角笑意未退，吩咐道，“若兰，你去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吩咐江泽，一刻钟后便出发。”
　　“是，小姐。”若兰应声答话，出房门前，瞪着杵在那的萧青禾，“萧公子，你也随奴婢一起出来吧。”
　　“哦好。”萧青禾这才回过神来，也不与若兰多争辩，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