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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 路遇一只小倔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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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刚刚萧将军说马车坐厌了,在客栈马厩挑了匹马,跟在我们后面。”若兰上了马车后禀报。看得出来,萧青禾有这个觉悟,若兰很是开心满意。
朱常荨微一蹙眉,撩了车帘往外看了看,正巧看到萧青禾翻身上马,与江泽并排说了些什么。
“殿下您怎还不开心呢?”若兰看朱常荨脸上的笑意不再,忍不住开口问道。
“若兰你自小跟在本宫身边,如今我贵为辅政长公主,你也升为后宫内侍司。本宫自小得父皇盛宠,你也不曾被旁人半分为难。萧将军比不得咱们,武将守护一方,是外臣。几年征战,各处拼杀才有的一身军功得封将位,她平日里驻军关外,鲁莽惯了。就算有失礼节,无伤大雅之处我们也该大度些。”
“奴婢知错。”若兰听着朱常荨一句句温声提点,心下一凛,不敢再多言语只有应下。
“以后莫要与她争论那许多,你若嫌烦,只当看不见吧。”朱常荨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她往日最爱贪玩,与人玩笑。说些不成体统的话你莫要当真,你不理睬她觉得无趣自不会再说。”
“是。”
朱常荨自己说完,也是突然一愣神,心中一个疑惑顿起。
若她说的话皆是玩笑,那她说了这些年念念不忘的嫁娶之言,怎还如此坚持?是因为娶了长公主着实有趣,还是真的……另有他意?
朱常荨沉思良久依旧想不明白,她始终看不清一件事。为何那人字字句句皆是娶她之谬言?
若说当年是她年幼少不更事,如今从军三年战场上生死历练也该知事,却还满心执念平乱定边,全然不顾及自己这层女儿家的身份。她难道就不曾想过,他日若身份揭穿,这欺君的罪名该如何逃脱?若是那时小命难保,又该如何?
也罢,时至今日也只有按自己原本设想,将她这一身盔甲军功尽数隐去。日后她在宫门外逍遥自在,与自己再无瓜葛。嗯,只有如此才能让她从这乱局中抽身出去,只要她还是当权主政的长公主,便不能让她如梦中那般……
朱常荨把自己出宫前原定的设想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定了定心神,稳坐正中。心道,萧青禾,若此生再不相见,此去太原府这一路,便纵着些你的性子,得一场开心吧。
车中无聊,朱常荨撩帘向外观瞧,这才看到自己这小队人马头前带路的,正是方才那个还在自己心里纠结打转儿的人。定了身形往后看,江泽和李晟并排在后,正在聊些什么。
一路不停,按照朱常荨吩咐,午时在路旁茶摊稍事休息,用餐打整,赶在申时前一行人终于进了保定府。
“小姐,保定府到了。”马车外,是江泽禀报的声音。
“嗯,进城吧。找间客栈……”朱常荨正吩咐着,听得前面萧青禾的声音传来。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另一个声音反问道。
“嘿?!你这人!”
她身量原是只比寻常女子高出半头,可此时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头上是鎏金镂空束发冠,系银丝云锦白色飘带缀白色流苏。一身仙鹤纹亮白织金圆领袍,腰束浮雕金属皮带,衣角翻飞,随风而动,足踏藕丝步云履,也风流,也威武。
没成想眼前这人竟不为所动,萧青禾来了脾气,抬着下巴看着拦路的这人又道,“本少爷先问的你,小子,你懂不懂规矩?!”
“笑话!”那人一身细布做的白色欗衫,头戴黑色浩然巾,腰间束一布带,站在萧青禾面前。虽穿着普通,身型不显健硕,却气势不减,负手而立,言道,“官道上视野宽阔,也不拥挤,你骑马险些踩踏伤了人,竟还如此盛气凌人质问我,你又懂何为规矩,何为王法?!”
“哎呦呵,少爷我在福安镇作威作福了那许久,从未遇见过你这等理直气壮跟少爷我叫板的无知小儿!好!今天少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
“白羽,外面何事?”马车内,是朱常荨询问的声音。
萧青禾正嚣张的兴致盎然,听到车里声音,想想这一队人马里并没有‘白羽’这么个人,便知道是叫她,萧青禾调转马头去了马车旁,回道,“路中间躺着个书呆子,也不说自己是谁……你甭管了,左右不过是个找茬讹钱的,我有的是办法赶开他。”
“寻常百姓怎得会躺在官道上?”朱常荨稍加思忖,“你好生跟人说话,切不可耍少爷脾气招惹了无辜百姓。”
“嗯,我知道了。”萧青禾仗着这是在官道上,借着身份遮掩,也没有拿朱常荨当做往日的长公主。一番交谈后,又回到了前面。
“你我本不相识,这光天化日官道上你横躺着挡路讹人,按理说本少爷送你法办也不为过。不过念在……咳,内什么,你现在让开,少爷我不与你计较。”
“你这人好生狂妄!我在这路上行走,你骑马险些撞到我,不先赔礼道歉也就算了,竟还如此嚣张跋扈!”那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恶奴是有哪家主子撑腰!”
这人爬起来就一副义愤填膺状,奔着马车跑过去。口中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几步跑到了马车旁要伸手撩开帘子。
“你敢!”萧青禾脸色一变,松开手中缰绳,纵身一跃已经调转方向立在马背上,脚尖发力几个踏步站在了马车车辕上,一把软剑握在手里,剑尖直指那人的脖颈动脉处。
“你……你……你……”那人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原是想找马车上的主子讨个公道,撩帘看到车内女子略微受惊的绝色之姿,便有瞬息的愣神。一个呼吸间,方才还稳坐马上的恶奴已经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了!一时间,车帘他也忘了放下,脖子上的剑吓得他更是一动不敢动。
“白羽,把剑收起来。”朱常荨稳坐车中吩咐了一句,萧青禾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这才不放心的压低了剑,但她一身凌厉还未褪去,只要眼前这人有一点威胁,她可以瞬息间持剑护驾。
“不知这位公子因何事如此激动。”朱常荨并不觉得眼下的自己需要躲避危险,在她看来此人一身儒生气质手无缚鸡之力威胁并不大。只是身上的书生意气太重,这才被萧青禾激怒到此地步。
一句话拉回了这人的视线,看到车内端坐的朱常荨,那人刚回过神的意识又呆愣了,“简直是……”
“少说废话!”萧青禾不悦道。
不光是萧青禾面色不悦,若兰的脸上也冷了几分,口中同时呵斥道,“放肆!”
这人也忒不识抬举,让他说事情缘由,一个劲儿的往车里看什么!
“小可鲁莽了,还望姑娘恕罪。”两人的声声斥责才算是把这人呆愣的神识拉扯回来,那人也知自己失礼,赶忙赔礼道歉。“小可名叫张崇文,字熙然,是保定府高阳县一个秀才。正值…… ”
“没问你这个!”萧青禾脸色几乎铁青,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少爷我还在这呢,就当着我的面觊觎少爷我的未婚妻……对,未婚妻!“是谁让你青天白日的躺在官道上,挡了少爷我的马?惊了吾妻!”
“萧……”
“……”
若兰想呵斥萧青禾一句,却想到方才长公主在人前已经喊了一句‘白羽’,再改口,气势上已然少了一截,一个气息不稳,剩下的话竟给噎了回去。
朱常荨因着‘吾妻’二字,表情微讶,目光跳跃间落在萧青禾身上。若是往日只怕自己也得呵斥她一句‘大胆’,但见眼前这顽劣小儿面色不改,一副义正言辞、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小模样,倒叫人生不起她的气来。
“这……还望白兄恕小可失礼冒犯,小可此番一路北上,是要去京城告御状的!只因……只因盘缠被贼人半路盗去,这才多日未曾进食,腹内饥饿又恰逢烈日当头,这才不慎晕倒。额,方才言语不当,冲撞白兄之处,还望白兄与嫂夫人见谅。”
萧青禾本是神经紧绷,生怕这人有伤人举动或是见色起意。但听到最后一句‘嫂夫人’,心里便乐开了花,嘴上都不自觉扬起了笑,“好说好说。熙然是吧?你方才说你钱被偷了,想必你这几日也是过得十分凄惨。若兰,给熙然兄弟拿点吃的。”
“……!!!”若兰怒极,瞪着萧青禾动也不动,摆明了意思。朱常荨却拍了拍若兰道,“既然是误会,若兰你且去吧,不碍的。”
“是!”若兰这才转身安排。
原本朱常荨此次也是私访,带的人并不多,若兰,李晟,江泽,萧青禾,再有车夫两名。当然了,车夫是弘启亲自在御林军中挑选出的。一行人虽然不多,也不好在路上多做停留,萧青禾便以眼神询问朱常荨的意思。
“不知熙然兄弟出来有几日了?”收到眼神回复,萧青禾开始试探性的闲聊。
“哦,已有两日了。”张崇文倒是没客气,结果若兰递给的吃的,道谢之后就开始填起了五脏庙。
“啧啧,真不容易。那张兄如此历尽艰辛的,是要状告何人呢?”
“自然是……”张崇文吃东西的动作一滞,把嘴里的食物快速咽下之后,重新打量了一遍萧青禾等人,喘了口气,这才道,“自然是要状告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