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33、033 随銮驾出宫私访

　　三日后，圣旨颁下。
　　萧青禾闷声思量着此时颁下圣旨是何意，以为是上次逆了长公主的意思，这就要出发去宣州。怎知，郑昌为宣的旨意是长公主十日后出宫私访，让她一路护驾。
　　接过圣旨，送走郑昌为，萧青禾心里脑袋里满满的疑惑。
　　长公主三日前还说自己新皇登基以来拢共出宫了五次，这才过去三天，第六次就这么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来了？萧青禾想不通为什么，当前局势来看，虽有外敌扰边，但关内一片平静，水域海关也不曾有别的动静。这出宫缘由是什么？游山玩水？不能吧……
　　萧青禾自己在心里嘀咕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送郑昌为出院的时候她各种旁敲侧击的也没问出什么来。送走了人，自己蹲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下又琢磨了半晌，还是头绪全无。
　　“长公主啊长公主，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萧青禾叹了口气，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那么贪玩调皮的人，承欢殿里的那位才是真的会玩！
　　十日后，辰时一刻，萧青禾已经按照圣旨吩咐，一身便服跨马候于宣德门外。
　　将近巳时，才看到一辆马车出了城门后奔向了自己。萧青禾抬眼看了看日头，打了个呵欠，这才翻身下马见礼。
　　“属下……”
　　“免了。”
　　马车内，有熟悉的声音幽幽飘来。萧青禾也不坚持，应了声‘是’就垂手而立等候吩咐了。
　　“怎不说话？”
　　“回……跟您回，小的惶恐。”
　　“惶恐何事？”
　　“小的想问，咱们此行要去何处？”
　　“去太原府。”
　　“是。”萧青禾心里琢磨着去太原府干嘛，嘴上问道，“那咱们这就启程？”
　　问完发觉无人回应便当是默许，翻身上马之际，就听到马车内声音传来，“你坐车里，马让李晟安排。”
　　“……是。”状况外的萧青禾不明所以的上了车。马车内李晟和若兰二人都下了车来，若兰上了后边马车，李晟下车后翻身上马动作竟也十分熟练，只是萧青禾琢磨着自己的事情，并没在意这些细节。
　　“此去太原府，一来是近日宫中接到了山西布政使司递上来的折子说山西挖出了新的金矿，现下打算把这矿产归为天家私有。此时不能明面上宣旨，需暗地里找人督办。朝中无人也无甚大事，本宫亲自去一趟震一震一些个贪心的宵小。二来……皇上登基已有些年了，辽东有廖永明和你的人，局势逐渐稳定，皇上亲政大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属下明白了。”萧青禾低着头没多说话。
　　她知道自己在辽东留了人？她是怎么知道的？从哪知道的？是小青他们漏了行踪？还是出了什么事……
　　“你无需担心。你的人廖永明不知道，本宫也未曾动过。”朱常荨原本也是试探，见她此番模样也就有了分寸，目光中连带多了些欣赏，“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将才。”
　　萧青禾抬头接到她的眼神注视，微微一愣，没来由的问了句，“你没再生我的气？”
　　“什么？”
　　“没什么。”萧青禾把自己的小心思遮掩过去，说起了辽东，“属下谢长公主手下留情。”
　　“萧将军客气了。你和你的部下在辽东为国为民御敌关外，本宫也是出于关心，这才多打探了一番，以免薄待了将士们。”朱常荨想起自己在辽东巡查时候的场景，辽东苦寒之处，驻守将士多有不易，她是看在眼里的。想到这，她幽幽叹道，“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
　　听闻这话，萧青禾猛然间抬起头来，问道，“否则怎样？否则……招我做东床驸马？”
　　“你啊……”朱常荨食指点在面前萧青禾的额头上，语气间颇多无奈，看着面前这人有些呆愣楞的轻柔着额头，继续道，“本宫是想，若你是个七尺男儿，有廖将军与你，辽东便无需发愁了。”
　　“长公主安心，辽东现在已是如此。”萧青禾坚定道。
　　“不妥，本宫已有打算，此次带你离京便是为你褪去这一身将军的盔铠甲胄，回宫后本宫会借皇上大婚的名义再予你萧家一些补偿。”
　　朱常荨面色上是和风暖阳，萧青禾却觉得周身发冷，似春日的寒意未褪尽数吹了进来。想反驳回绝却猛然间觉察，眼前的朱常荨目光中满是笃定，看来她已打定了主意。
　　萧青禾又愣住了，她不明白长公主这是哪一出。
　　既看不清楚葫芦里是什么药，自然是不能乱动的。只是比起往日二人谈起此事时的情形，今日的长公主多了好些温柔，轻言细语，叫她没了话说，只能泄气。
　　没了争辩的心思，萧青禾杵在车里也不说话，久久的沉默堆积在马车内，萧青禾只觉得心口发闷，透不过气来。
　　“此事已定，我自有安排。”朱常荨招了招手笑道，“别杵在那了，过来本宫这边坐吧。”
　　萧青禾不明所以，也到一旁位置谢赏坐下。她算是发现了，今天所见的长公主心情确实不错。
　　初见时仓促一面再就因着自己客栈里翻窗几句话之间就被送进大牢；
　　后来是在舟山抗倭时收到线报说长公主亲自押送粮草，她连忙带人回来生怕她在途中遇险；
　　俩人更多接触说起来应是在辽东，她当时隐约觉得这长公主虽锦衣玉食却并不娇贵。眼下细想才明白，先皇在位时，想必她也是个被宠爱的天真浪漫的可爱姑娘。她可能……很久没这么轻松开心了吧……
　　想来想去，萧青禾松开了紧蹙的眉。既难得有次机会出宫私访，便让她尽兴而归吧，这一路上多陪她游玩几处也是好的。
　　萧青禾自己想通了，绷着的脸色也收起了，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莫名尴尬，便把脸色转向窗外，撩起车帘吹吹风，看看窗外。
　　气氛安静，两人无话。因着朱常荨先前有吩咐说尽量不在路上耽搁时间，一行人便直至未时将近车队才停下。若兰在车外问道，“小姐，咱们已经到京郊外了，前面就是固安县城，您是进城用膳还是？”
　　“进城找间客栈吧。”
　　“是。”
　　待车子重新停好，若兰隔着车帘又请了一遍，两人才准备起身下车。
　　“萧公子，请吧。”
　　“……”萧青禾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次是私访，是该自己先下车，便应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青禾先下了车，转回身来有意无意的停在车前，果然看到朱常荨走了出来，萧青禾笑了，笑得很是得意开心，干净无害，“来，手给我，我扶你。”
　　若兰原本已经候在一边，怎奈萧青禾自有打算，一时之间竟让这人挡在了自己前边。若兰有些气恼这萧将军不知礼数，却听车上的朱常荨轻声言道，“无妨。”若兰这才往后稍稍退了一些，斜眼看着眼前萧青禾好一副深情款款伺候周到的模样。
　　萧青禾神态自然，见朱常荨递过手来，小心牵在手里，另一手护在朱常荨身后，把人稳稳从步梯上扶了下来。
　　进了客栈，原本就不多的几位食客纷纷侧目观瞧，心说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穿得富贵不说，还生的一副俊俏好模样。
　　幸而现在过了用饭时间，不然这二人进到大厅来定会引来一阵骚动。
　　被频频注视的两人浑然不觉，李晟上前直接喊了掌柜的来接待，在二楼选了临街靠窗的雅间，这才吃上私访的第一顿午饭。
　　吃完了饭，一行人在城中逛了逛，时间眼看过了申时。
　　“小姐，快到了落锁关城门的时辰了，不如今晚就留宿固安县城。”江泽上前躬身询问着。
　　“好。”
　　“是，属下这就着人安排。”江泽退下去吩咐人留宿事宜，却见若兰缓步走来，似有什么交代。
　　“可是小姐有何吩咐？”
　　“没有。”若兰压低声音说了句，“这萧将军举止怪异，目无礼法，胆大妄为，多有僭越，你我这一路还是要看顾些。”
　　“可能因这萧将军是战场归来的粗人，性子多少有些鲁莽，不懂朝中的诸多规矩，若兰姑娘未免过于警惕，草木皆兵了。”江泽并不认可若兰对萧青禾的看法，他虽然整日跟在长公主身边，但他也是个武官。萧青禾尚且年少便打下如此功绩他是敬佩的，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些崇拜。
　　“江统领，长公主可是千金之躯，怎能跟一粗鲁将军……”
　　“属下看萧将军也是为了护驾，咱们此一去路途甚远，若兰姑娘一个人只怕不能处处顾及到长公主周全，有萧将军帮衬着出出气力，若兰姑娘也能轻松些不是？难道姑娘没看出来吗？长公主已经多年没这么轻松释然过了。”
　　江泽说完这番话，也迈步跟上队伍走了，只留下若兰一个人，急得跺了跺脚这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