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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崔员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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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竹才缓了语气,大声道:“父老乡亲们,我既然答应了要给大家伙分地,就不会食言而肥!本县之所以现在才现身,一是因事外出,这事我已经说过了,是我不对,我再次向大家道个歉!但是第二条原因是本县收到了某个大官的条子!他让本县在分地时偏袒某些不劳而食之人!”
杜玉竹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哗然。条子他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隐隐都猜测到了是那姓崔的。
一个个火冒三丈喊道:“是哪个?”
“哪个混账王八羔子?”
杜玉竹道:“是哪个我就不透露了,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平日里便为害乡里,欺压百姓。现在更是仗着跟大官有关系,竟扯起虎皮,连大家活命的本钱他们也想来分一杯羹!简直贪得无厌!”
杜玉竹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条子。
“这就是那位大官写给本县的条子!”
大家群情激愤,盯着那条子能盯出火来。
“本县初来乍到,对咱们郧西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就是因为这张条子,本县这两天将分地事件的前因后果调查了一番,这才来迟。”
“太爷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了?”有人问说。
“本县调查的结果就是,那杨家洼的地是杨家洼的百姓们,在官府困难的时候,帮助官府接济灾民,抗病救灾所应得的回报!既然官府曾经许诺要把开辟出来的耕地分给咱百姓们,那本县就有这个义务把田地分给你们。这田地就是属于你们的,属于咱们杨家洼的田地。既是属于你们,本县一分一毫都不会让出去!而对那些妄想不劳而获之人,本县绝不会饶恕于他!”杜玉竹道,“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张条子给烧了!赵体安,去拿火来!”
赵体安简直惊呆了,这县太爷难道是被逼疯了,连大官的条子都敢烧?
杜玉竹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赵体安这才跑去到衙门里头去拿火折子。
大家都双目熊熊的盯着县太爷手中的那纸条子。
赵体安把火折子递来,杜玉竹抬手将纸条点燃,老百姓的心中也燃起一股火势,好像那昏恶势力就能这么被燎干净。
快烧到尽头,杜玉竹丢了纸条,看它飞出抛物线,明黄的火光渐渐熄灭。
百姓们的怒火也随之渐渐偃旗息鼓。
只觉大快人心。
人群里头也不知道谁叫了声好,大家跟着呼喝了起来,给杜玉竹鼓起掌。
杜玉竹这才又跟百姓们道:“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县虽称不上君子,但本县既然承诺大家要分耕地,就说到做到!只要大家愿意,本县将亲自带着大家去分地!但是,此时天色不早,你们一天都在这儿,想必也饿肚子饿了一天,如果你们信我!明天一早就在杨家洼北头的耕地等我,我过去给大家分耕地!”
经杜玉竹这一提醒,大家才猛察觉出来饥饿,更有的中午舍不得吃的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不过耕地的事儿还是要比吃饭重要的多。
而听说县太爷竟要亲自去给他们分地,原来担心县衙根本不会受理此事的众人心下虽略安,但仍旧担心这是杜县令的拖延之计。
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杨锦虎,让他做决断,看这个县太爷到底可不可信。
杜玉竹哪儿看不出来,便也把视线转向了杨锦虎,和声道:“杨公子意下如何?”
“听闻你家中有亲戚在朝堂做大官。我一个小小县令自是比不得的。如果本县再食言,你自可让你那亲戚去举报我。如何?”
杨锦虎想了想,想到这杜县令履任来所做的事,觉得杜松不像是那不讲信用的小人:“那就再信你一次!明天我们在杨家洼北头等着你!”
百姓们见杨锦虎应了,心下大定。有的人看杜玉竹不是那难接触的人,便喊道:“县太爷,我们信你一回!”
还有人问:“太爷,这地你打算怎么分?”
杜玉竹从容回道:“本县打算参照我朝田亩制度来分地,算你们杨家洼村民家口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
对于百姓们又接连提出的问题,杜玉竹一一作了解答,直到百姓们都心满意足。人群才渐渐散去了。而杜玉竹也转身往县衙里头走。
一场风波这么平了后。赵体安跟着她,想说什么,杜玉竹打断他:“赵捕头啊,你去找个书办,让他把分田的事写成告示,立即张贴到八字墙上。”
赵体安墨迹道:“大人,您真要去分田?”
“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大人,那崔员外和银官局的王太监关系可不浅,那王王太监又是皇上的亲信,连知府老爷都不敢惹,为杜大人的前程计,何必为了这些刁民跟崔员外作对?”
杜玉竹脚步顿了顿,给人说情无非两种情况,一银子在说话,这赵体安得了人孝敬,便给人说话。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赵体安是崔家的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杜玉竹都笑容可掬道:“多谢赵捕头提醒呐,这个情况本官知晓了,会考虑的。你去吩咐贴告示吧。”
赵体安应下,觉得有点怪。这杜松平日里不苟言笑,今日竟然这么和煦的笑了,实在古怪。但这并没有改变赵捕头对杜县令的固有看法,这杜县令上任以来,刚直的几近严酷,还对他们十分严厉。他自己名声是好了,可就苦了他们,胥吏衙役们的灰色收入大大缩水,连帮役看到没油水都跑了不少。因此没几个是喜欢杜松的。
这么想了一想,赵捕头也就不再想,转身去了。
杜玉竹则转去书房,吉祥儿看见,小跑着跟了过来。
“这事儿总算息了。公子,你刚才不是让我去拿条子吗?怎么还有人给你递条子?是哪个大官递的?您真给烧了?!”
杜玉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我今天才到郧西县县城?小官一面都没见着呢,别说大官了!”
“那您刚才烧的纸条子?”
“之前练笔写的药方。”
吉祥儿瞠目,瞪了很久眼才道:“所以您刚才是哄骗他们的?”
“当然不是。我让你去拿的条子拿到了吗?”
“拿到了。”吉祥儿说着,把一纸张递给了杜玉竹。
杜玉竹攥着,进了书房,才摊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
径启者:
闻听人言,郧县一地将分杨家洼之地至户。古语云:经界不正,井地不钧,谷禄不平;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是以县衙务必高度重视,认真处理,不得以豪势侵民。
岁时,崔员外招远近饥民就食赴工,开厂煮粥轮食之。贡献巨大……
杜玉竹看完条子,问吉祥儿:“这崔员外家给灾民开厂煮粥了?”
“老爷,这场土地纠纷的具体情状大老爷他已经调查过了,要不把调查来的卷宗拿给您看?”
“拿过来吧。”
吉祥儿找到了摆放这一卷宗的位置,把资料拿了过来递交给杜玉竹。
杜玉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对事情始末便已经搞清楚了。
说什么开厂煮粥,反而在灾害期间,囤粮居奇,恶意抬高粮食价格。造成了多少百姓活活饿死。煮粥也是迫于官府和百姓的压力不得不煮的,而且据称稀的能照出人影了。
这可真是“无恶不作”呀!杜玉竹咬了咬牙,等她渡过难关,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拔的就是这颗毒瘤!
杜玉竹合上卷宗,收到一边。对吉祥儿吩咐道:“你去把蒋县丞叫过来。”
“好嘞。”
吉祥儿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