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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代兄为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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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竹没想透,但总觉得不像是盗贼那么简单。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准备将此事往外透露。免得母亲担心。
她看了一眼屋内,看到牛叔已回来了,有些垂丧,正在屋里坐着,跟她娘说话。
看到杜玉竹和吉祥儿进屋,眼一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我说送消息时,衙门里的人说吉祥儿不在!我还以为吉祥儿也遇难了哩!”
杜玉竹答:“我去昨天案发现场看,在附近碰到了吉祥儿。衙门也在查这个案子。但还不知道哥哥已经没了。”
吉祥儿那一张包子脸上眼红红的,路过已是哭过的。
吉祥儿不过十三四岁,其实也是个半大孩子。
吉祥儿心里头正是无比的惭愧,甚至绝望。
他家公子没了,都怪他没跟着。
他扑通一声就朝周佩兰跪了下来:“老夫人!是小的错,小的没护好少爷!既然少爷没了,小的也不活了!”
说着就要去撞柱,被牛叔眼疾手快拉着。
周佩兰也红了眼,平了平气,把吉祥儿扶了起来:“哪能怪你?你还是个孩子,能有几分力?不过这么长时间没见,瞧着你个长高了,人也像个男子汉了。”
老夫人虽没说怪他,但这事在吉祥儿心里那就是一辈子。
正因为这句不怪,他心中愧疚更甚。
低着头又跟杜玉竹跪,一边跪一边哭道:“小姐,\'小的对不起您。”
杜玉竹一把拉着他,把他拽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和娘正要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你从头讲来。”
吉祥儿红着眼,便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杜松到郧西上任三个月,上任以来,当地的世家豪绅便一直跟他作对。杜松跟他们结下了不少梁子。
而县衙的胥吏们跟世家豪绅也是蛇鼠一窝,处处反对杜松执政,杜松在任上可谓举步维艰。
国朝和历史上的明朝相似。官员薪水低。像杜松这样的一县之长月俸不过七石米。而杜松又十分清廉,誓言要做个清官,不肯贪污一分一毫,因此只能轻车简从,能省就省。
但杜松读了很多圣贤书,临行前又受皇帝耳提面命。到任后,可谓兢兢业业。一心要干实事干大事。
这不,杜松到任后发现这郧西已经四五十年没有出举人和进士了。就着手整改。又是要主持修复学堂学社,又是要聘请老师。但是哪一样不花钱?
因此县衙胥吏又是反对。这次,杜松问户房要钱。那主簿却称没钱。杜松便要查账,司主簿又频频阻挠,百般推脱,杜松忍无可忍与司主簿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开。
吉祥儿要跟随。杜松也没让。
只是不知为何却死到这接官亭附近的官道上。
周佩兰听完,却哭道:“定是因为我们,松儿才没了的呀!我前些日子跟他传书说要来郧西县,他回我说要在接官亭接咱们!他是知道咱们要到了,才到这儿等的!就错了那半个时辰!我那天要是早起半个时辰,路上我少喝口水,松儿他就不会遭此横祸啊!”
眼见周佩兰又红了眼眶,情绪要坍塌,杜玉竹忙转话题道:“不是我们,娘,你不要这样想,现在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司主簿了!但是咱们这样的白身,又初来乍到,怎么查他却要想想办法了。”
“小姐说得对,”吉祥儿说,“那县衙的胥吏们公子整天看了都头疼,现在公子没了他们肯定更加嚣张了。”
牛叔想了想,道:“要不然,去府衙门告状吧。”
吉祥儿摇头道:“小的听百姓们说,郧阳府尊不是个好人,他那衙门,就是有理无钱莫进来!”
两个办法都不是好办法。
周佩兰只觉得心苦。殚精竭虑的把儿子培养成才,刚有了点希望,就被打到谷底了。
她思虑了好一番,望着杜玉竹:“其实我有个法子。”
屋里几人都望向周佩兰:“什么法子?”
“玉竹,你不是跟鬼手张学过易容术吗?你扮作你哥,去任郧西县县令!”
杜玉竹惊住。其他人也都惊住。
杜玉竹倒还好,其他人实在觉得这个想法惊世骇俗。
“你去到郧西县做县令。如今,咱们只有这个办法了。你知道为娘整天耳提面命,督促你哥哥埋头攻书,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为的是给你父亲报仇雪冤,更为了你舅舅!你舅舅被歹人设计,派去修长城,到现在也杳无音信,还有那提督一家子,被狗贼诬陷降羌,虽被云太师保住了,但提督现在也不知生死!
如今,你哥哥又没了,我真恨不得同他一同死去,但是不能这么干,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一大家子都在等着咱们!咱们要是懈怠一点,要他们怎么办?还有你那九泉之下的爹和哥哥,他们怎么能瞑目?无论如何,就是为娘求你,你也要去干这个县令,去救你舅舅,去替你父亲和兄弟报仇!
杜玉竹,我问你,你答不答应?”
母亲的心太沉重了,而这沉重的枷锁很快就要加到杜玉竹的身上。
杜玉竹不准备躲,正是因为之前的枷锁让哥哥一个人去扛,才让他活的那样辛苦。她早就不该躲了。
杜玉竹坚定的道:“娘,我去当县令。”
周佩兰含泪握着她的手,紧紧点头。
……
去当县令。杜玉竹一瞬间就坚定下来。
她上辈子在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都当过法医,也属于公门中的一员,而中华几千年文化以一贯之,如今重入官场,她倒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
“但是那位燕大侠刚才已见过我。吉祥儿,还没问你,这个燕律香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吉祥儿挠了挠头,“他的身份他也没说过,我跟少爷遇着他的时候,我们正遇着一群盗匪要抢我们的东西,眼看我们就要遭遇不测,燕大哥出现救了我们!少爷见他武艺高明,本性又不坏,就劝动他跟着我们一起来上任了。上任这三个月一直护着我们,少爷也说了,燕大哥品性很好。就是知道了咱们的事儿肯定也不会往外说的。”
“还是先不告诉他吧。”杜玉竹想了想,说。
大家又商量着以后的办法。杜玉竹迫切道:“这清溪村咱们不能再多留了。今天晚上就把哥哥的尸首埋了。咱们赶紧去郧西县县衙吧!”
今天那蒙面人,她莫名觉得跟昨天晚上,来宅子里吓母亲的人有关,更有关联的可能就是杜松的案子。
甚至,她猜测,也有可能,那今天要杀她的人就是杀她哥哥的凶手!杀了她哥哥之后甚至知道了他们母女的身份,想要杀他们灭口!
想到这种可能,杜玉竹就觉得,凶手一日不除,她和她娘恐怕就一日不得安生。
所以,她如今就改头换面的对付过去。
虽然那郧西县县衙也是虎狼之地,但至少能把很多事情摆在明面上,也能够赠予她力量来对付那暗里的人。况且,县衙里有个燕律香在,虽说不知他是敌是友,但有功夫在,让她安心不少。
但要是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宅子里,那可就说不准了!
必须赶紧走,积蓄力量。好查清凶手,为哥哥报仇!
对于杜玉竹的提议,大家没有多想,也都没有意见。
毕竟,尸体多留一天,多一天的麻烦。
趁夜,大家一起把杜松的尸体运了出去,在郊野埋了。立了个简易的墓碑,标记好了位置。
三人又在墓前站立,周佩兰悲从中来,哭昏了过去。杜玉竹则在心中暗道,她绝对不会让哥哥的尸首就流落在这荒郊野岭,她必让家族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也让哥哥的尸体光明正大的迁回祖坟!
从墓地回去后,杜玉竹提心吊胆,不敢去睡。也不能去睡。她忙活着给母亲灌了姜汤,就点了蜡烛,坐在窗边。开始将白天提取的血液进行血迹比对。
她用滴血验尸的办法,发现坐垫上的血迹和车厢内的血迹都非死者所留,应该是嫌疑人所留。而当天马车停留位置地面上的大量血迹倒证实是杜松所留。
另外根据提取的手印和指纹,杜玉竹判断这并非杜松的手印指纹。
根据杜玉竹这些年统计的国朝的人员数据情况,以及积累大量数据用回归方程算出的平均系数,按照手印的平均系数推算法,可算出凶手身高六尺左右,并据指纹推断出凶手体壮微胖。年龄在十九到四十岁之间。
杜玉竹将一条条线索猜出来后,发现得到的资料还是太少。
离查到凶手太远。
她不再思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