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五岁》奥兰有默生

8、女校生活研究（2）

　　“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用餐吗？”乐茹笑着对辛兰说。

　　“对不起。”辛兰的道歉语气平静，听不出歉意。

　　哲子在后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如果不是辛兰还在，乐茹真害怕自己会看得呆了，不过，自从哲子当上书记之后，态度似乎真是放松了不少，偶尔露出的笑容太迷人了……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对不起。”辛兰跟秋儿说，“让你一个人，我可以带走乐茹吗？”

　　秋儿看着辛兰，有看着自己，没说什么。

　　“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去图书馆再说吗？”

　　听到自己的叹息，辛兰指着门外，“学姐来了，她想和你说说话……”

　　“你要吃吗？”秋儿叉起最后一块火鲸肉，酒红色的，很漂亮。

　　“最后一块了。”

　　“下次吧。”乐茹苦笑对着秋儿，“我知道了……秋儿没在减肥吧？”

　　“没有……蓝学姐来了？”

　　“学姐下午只有家庭课。”哲子看着秋儿说。

　　“这个——”乐茹把还没有打开的袋子放到秋儿腿上，还剩下一个面包没吃。“是赔礼。受新官上任的威胁，今天的午餐只持续了不到——”

　　辛兰笑了。

　　“你别煽风点火。”

　　“是你不对。”哲子说。

　　出到门外，并没有其他学生。

　　“我就知道。”

　　乐茹看着两人。就是老师经过，哲子也是一句话不说，只点一下头，算是礼貌。

　　“我没有骗你。学姐的确想见你，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辛兰不为所动。

　　“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图书馆。”

　　图书委员长盯着自己的下属。

　　“你该不会忘记去图书馆的路了吧？也难怪，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我理解……”

　　“这下，你有点像学姐了。”

　　“也许是因为都是对着你，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是称赞了。”

　　“学姐下午还有课，这样打扰她不好。”乐茹象征性地抗议了一句。

　　“不过是家庭课。”

　　乐茹只好放弃，所谓家庭课，就是裁缝、烹饪，还有打扫。老师不知道是某位贵人半老的遗孀。

　　“没错。”乐茹有气无力地承认。

　　“我们快走吧，不要让学姐久等了。”

　　辛兰和自己并肩走，哲子在辛兰后面，在自己后面走。看来，她们两人是下定决心，就算抓也要把自己抓到图书馆。

　　这其中也有小冰学姐的意思吗？

　　自己真是有一些好同学啊，她早就知道了。

　　吱嘎吱嘎的地板却让人安心。

　　打开门，学姐已经在里面了。

　　她不像以往那样，坐在委员长的位置上，捣弄她总也做不完的针线，两手空空，连书包也看不到。她靠在长桌边上，裙子挤压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出去走走。”学姐看着自己。

　　“学姐下午不是有课吗？”乐茹不由自主地还是想用去年的语气跟她说话。

　　“是啊……所以我来看看你们。”

　　哲子走到窗边准备杯子。

　　“我要红茶。”

　　听到学姐这样说，哲子又打开柜子拿茶叶。辛兰也走到哲子身边帮忙。

　　“既然我不是委员长了，也就没有必要太死板，反正也还没有开始工作。”

　　“学姐说得对。”辛兰看了看乐茹。

　　乐茹觉得自己被包围了。

　　“明明以前就只顾着打毛衣。我还以为学姐是专门来看我的呢……”

　　“学姐就是专门来看你的。”

　　辛兰提醒她。
　　但乐茹不需要她多说什么。

　　“我知道！”

　　幸亏图书馆的人都习惯了把门掩上。

　　“对不起。”乐茹说，她不知道该看着谁道歉，小冰学姐和辛兰，都看自己，哲子肯定也察觉了，但立刻又埋头于泡茶。

　　她把茶端过来，和辛兰一人拿了一杯，就出去了。

　　“小茹，你想我来看你么……”

　　小冰学姐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天使的纱巾飘落在自己身上，但没有动手编织的她，就这么开口说话，显得很是郑重。

　　乐茹没有答话，她做到学姐身边的椅子上，一歪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大腿的曲线，她就来气。她知道事情是自己不对，但还是想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咬一口，在学姐的肌肤上留个痕。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小小地抿了一下，可是红茶还热，只好又放下，这下，喉咙更加觉得干燥了。

　　“小茹……”

　　小冰学姐伸手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

　　她没有哭，眼泪却流下来了，这种事，以前也有过，所以她分得清楚。

　　乐茹枕着小冰学姐的大腿。

　　一种奇怪的香味弥漫开来，像是腐烂了的花草和树叶混合着阳光的香味。

　　突然，她放弃了刚才要在小冰学姐的身下留下些什么的念头了，她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说不定还可以有一个甜蜜的梦。

　　“如果不是辛兰跟我说你好久不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背负起指导新人的责任了呢！”她玩弄自己头发，碰到自己的后颈。

　　“我就是每天都来，你不在，也看不见我啊。”

　　这才不是斗嘴。

　　不过，乐茹原谅她了。

　　“我知道了。”

　　乐茹站起身，开门，让在门外等待的两人进来。

　　“对不起，辛兰、哲子。”

　　“你来了就好。”辛兰大大叹了一口气。

　　“辛兰要我先替你指导她们，我几乎要疯掉。学妹们原来很怕我，我才知道。”不过，哲子的脸上全无失望的神色。

　　“看看她们，再想想我。”学姐轻抚她的头，她的胸口就是一阵刺痛。

　　“小冰学姐……”

　　“怎么了？”

　　“我本来想着退出的……不过，这实在不太好，于是就没有来。反正——”

　　“你休息了几天罢了！”

　　小冰学姐的手，离开了。然后，抱住了她。

　　“所有图书委员，只有你是一个人打理一个班，是应该好好放几天假的。”辛兰说。

　　“我有点后悔，不把你培养成继任。”小冰学姐在乐茹的耳边小声地说。

　　“你太散漫了，我应该让你多承担一点责任，那样，说不定你会更好地调整自己。你完全可以胜任更多工作，只是不愿意而已。”

　　“也许有件事我该亲自告诉你……”

　　看到辛兰和哲子又要离开，小冰学姐让她们留下。

　　“小茹，我求爸爸去跟你妈妈说了，让我替她的报社作些文章，他就去说了，你妈妈也答应了。”

　　“她没有跟我说起过。”

　　“只是在家里写文章而已。”

　　“可是，为什么呢？”

　　“嗯？”

　　“像你这样的贵人，为什么要工作呢？小冰学姐你明明什么也不用做，也可以——”

　　“是啊，为什么呢？”学姐走到书架旁，来回走动，查看她离开之后收到的新书。

　　“爸爸也是这样问我的。”

　　“我对他说，我整天在家睡觉有点累了。”

　　乐茹干笑了几声，自己听起来，就像是初睁眼的小乌鸦。

　　“你知道吗？就连爸爸这样的人都曾经为了养家赚钱……我是他的女儿，待嫁闺中未免对不起蓝山公的血统了。”

　　“蓝叔叔怎么说？”

　　“他只是笑，他说自己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工作，要不是那时候家里太穷，买不起酒，他根本不想离开蓝山宫，他可以在水塘边看鸭子看一整天。”

　　“那样不好吗？”

　　乐茹一直没有表露出来的是，蓝叔叔是自己最欣赏的大人。

　　“倒也不算坏。”

　　南山宫，乐茹也拜访过几次。

　　“是个好地方，比我家后面的小树林漂亮得多。”

　　“是啊，开学之前，我在那里散步，我们家的园子有些神异，就是不落雪，到了冬天，湖面也会结冰。”

　　“是很有趣。”

　　“然后，我家就觉得，自己也许是想试一试从未有过的生活。”

　　“所以你就跟妈妈说，要一份工作？”

　　“我不想自夸，但顺利得出乎意料。你以后要是对杂志有兴趣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带你在乐夫人面前说几句话呢！”

　　“听上去真不错。”

　　“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消息。”小冰学姐跟她说，“征文比赛，你榜上有名。”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你的文章是特别奖，会和其他得奖的文章一样，张贴在诗学院外的墙上。”

　　“爸爸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乐老师恐怕也不知道，不过，他觐见的时候，陛下一定会亲自跟他说起的。”

　　“这么说，我要御前扬名了？”乐茹开玩笑说。

　　“我们蓝家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朋友多少还是有些，友谊可不依靠风评来维持。”

　　但她还是想像小冰学姐的爸爸一样，每天只是在河边看看鸭子，她还没有品尝过美酒的滋味，但如果说嗜好代表了生活本身的话，那么，她已经有了替代。

　　她看着还没有整理的书，大概两三天就可以做好分类了。

　　“学姐们好！”

　　门开了。

　　“好了，小茹。”学姐贴近自己，悄悄说，“本来我是想放学之后出去散步的，不过现在该回家了。你要好好介绍自己，这么多天不来，说不定学妹们都不记得你是谁了呢！”

　　“知道了。”

　　乐茹抱了抱她，然后和辛兰、哲子还有刚刚进来的学妹目送她离开。

　　“以前我说错了，”辛兰来到新近才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对付你不是委员长的工作，是学姐的工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