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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春风吹酒面 ...


  •   雨歇初霁,春生万物。
      莺飞草长,花开肆意。

      文人墨客积攒了一季的诗情亟待舒展,因此上京城中酒楼茶肆整日高朋满座。
      而但凡有一片水有一丛花的去处,都是摩肩接毂。
      如此一来,漫说素来喜静的白苏,其余几人也不乐意凑这个热闹,于是说好的接风宴竟拖了一月有余。
      是日恰逢白栎进工部后首次休沐。
      胡杨亟不可待,一早便将四人往南门外领。

      风软景和煦,正是踏青时。
      五人一部马车,胡杨亲自驾车,风驰云走,转眼就过了白鹭镇。车遂即离了官道,越走越偏,越走越难。
      荆芥被颠得受不住了,笑骂道:“棣棠你找的什么鬼地方?”
      胡杨转过身来,戏谑道:“啧啧,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
      白苏冷冷瞟他一眼,说:“你想做第一个被书生踹下马车的将军吗?”
      胡杨哪还敢回嘴,老老实实坐直身体,认认真真赶车,尽量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坑洼。

      如此又行了近三刻钟,竟然一直走到无路可走,眼前是座七八丈高的小山坡。
      胡杨恐再得罪几位书生大人,连忙解释道:“美景就在山顶,走几步路就到了。”
      白苏先下了马车,淡淡问道:“路呢?”
      胡杨之前来时还是冬日,草木凋零,随便走几步便可跃上山顶。只是此时已是春深草木盛,哪还有路可走。
      胡杨只得委屈自己随身佩剑,充当开路利器。
      白苏负手远远跟在后面,片叶不得沾身。
      白栎荆芥石楠三人笑而不语,走在最后,一路欣赏陌上花开。

      待四人慢慢悠悠来到山顶,也不由被眼前景色一惊。
      面前竟是一个被群山围绕的湖泊。青山连同山间缠绕的白雾,一同倒映在碧水中,恍如仙境。岸边一棵桃花树,恰开得热烈。
      胡杨正站在树下,招呼四人过去。
      不待四人行至面前,便急急问道:“如何?如何?”
      其余人都不愿让他得意,闭口不答,唯有石楠厚道,赞道:“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故非有志者不能至。”
      本意是夸胡杨,怎奈胡杨听得半懂不懂,不知如何接话,也不愿露拙,胡乱应了声,自顾又往山下跑。
      不多时就见他回来,一手抱了坛酒,一手提了食盒,原来是回马车上去取酒食来。

      此时已近正午,五人都不拘小节,席地围坐。
      胡杨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封,一阵奇香就扑鼻而来,喜道:“果然是苏合香!”
      荆芥笑着说:“车上还有两坛,棣棠今日可以畅饮,只是今后别再逢人就说我小气了。”
      胡杨自然心满意足,从食盒中取出五个酒碗,逐一斟满。

      众人中石楠年岁最长,他先端起酒碗,对白栎道:“未备珍馐接风,只能借棣棠所寻之处为君洗尘,望商陆勿怪。”
      白栎也端起酒碗,摇头道:“若决明请我去什么酒楼,我才惶恐,莫不是六年未见,兄弟之间生分了。”转而笑着对胡杨说:“还是棣棠懂我,平生最爱七贤六逸,但有美酒知己,人生足矣。”
      说完将碗中酒先干为敬,四人也随之一饮而尽。

      喝过酒后,众人更为自在,漫聊些朝堂趣事江湖轶闻。
      尤其白栎口才极佳,一一描绘南浦各景,其余四人仿佛身临其境。
      胡杨不由说道:“怪不得商陆不愿回京城了。”
      石楠也忍不住感慨:“尝闻湖广熟,天下足。却不想南方已繁荣如斯。我等真真是居庙堂之高不识江湖之远。”
      荆芥也不禁点头,片刻后问道:“商陆入工部也近一月了吧,可还适应?”
      白栎大笑着说:“大事管不得,小事管不到。富贵闲人谁不会做。”
      久未出声的白苏冷声道:“不思进取。”
      白栎笑而不语。
      荆芥忙打圆场:“我们初入京城官场都是如此。”
      有些话众人心知肚明,却不便对白苏讲。
      白栎如此境遇,多半与其身份脱不了干系。再加上黄白两党之争形势不明,白栎工部的同侪对他自然亲也不是,疏也不是。
      只是白栎又何尝想不到,既然决定入局,他心中早有计较。

      为免尴尬,荆芥忙将话题引到石楠身上:“决明也是刚入礼部不久吧,主客司比起翰林院如何?”
      石楠苦笑道:“在翰林院里每日撰文录书时,总想着熬吧,熬出了翰林院,总能做些实事。哪知熬了快九年,被选进了礼部。三月来每日晨聚昏散,学会最多的是如何烹茶品茶,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翰林院整日里与史书为伍。”
      胡杨调侃道:“状元爷你可别学商陆,不~思~进~取。”最后四字故意对着白栎挤眉弄眼,一字一顿。
      不待白栎说话,白苏不咸不淡道:“胡将军莫不是忘了舍弟是因为谁错失锦绣前程。”
      胡杨气结,这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可以把弟弟砭得一文不值,别人却是骂不得说不得。
      不过他也只敢腹诽几句,脸上赔笑道:“没齿不忘。”说完偷偷瞪了在旁边笑得惬意的白栎一眼,恨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栎不理会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似在细细品味苏合香,缓缓开口说:“如今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虞衡司无需烦忧军需,只要管好山泽采捕,我这郎中当得自然轻松。”然后看向石楠继续说:“近日也无邻国来朝,决明这个礼部主客郎中正应是闲日多忙日少。并不是我们不思进取,职责所在不同罢了。”
      说完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荆芥:“川柏你在都察院如何?”
      荆芥无奈说道:“与你们境遇虽不同,亦不远矣。我当了两年巡漕御史,连运河边都没有去过。”
      胡杨惊呼:“怎么可能?”
      荆芥轻叹一声,说:“我朝向来是户部统管漕运,每每漕运出事,他们总能寻到办法遮掩。都察院也是无可奈何。久而久之,所谓巡漕御史,不过是个摆设。”
      石楠安慰道:“漕运是沉疴难起,仅靠都察院是不可能解决的。”
      白栎低头饮尽碗中酒,才开口说:“其实也不难解决,前朝就有设立漕运总督,把漕运从户部分出来。如今只是缺一个契机,帮助陛下下这个决心。”
      石楠在翰林院时熟读前朝历史,自然清楚漕运独立的好处,只是眼下既无战祸,也无天灾,契机何来?
      白栎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替众人再次斟满了酒。
      春风徐来,只论风月。

      苒苒久别离,欢笑情如昔。
      相逢每醉还,长歌送落日。

      这一日回程时,天色已晚,胡杨依旧兴致勃勃,在张罗下次聚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春风吹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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