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来不见神》白兔捣药成

4、第四章 赢数场痴徒自傲，败不见狂生扬威

　　剑修上场。
　　参加者分类是很简单的：已结丹和未结丹，这导致年龄参差不齐。未结丹的人中，十五六的少年对上年近不惑的不是没有；已结丹的人中，几十岁遇上百余岁的更是常见。当今不看年纪只看辈分，修仙人寿元又长，几百岁也是有的。崔掌门把年龄分了段，也算费了心思，李回只能在心里为柳方云的对手可惜一下了。
　　李回一直与世隔绝呆在山中，林天行让练什么就练什么，没个人比试，更不清自己的本事算个什么，上场完全摸不着底。谁知第一场赢得十分轻松，再旁观其余人对战，满眼都是他人的漏洞，一时竟生出些底气。
　　因为还记念崔练与门生讲的事，李回好奇的心痒难耐，心道我就跟上去偷听一下，你看那里有那么多人看热闹呢。李回从场边厕所的边上溜过去，一群各门派的门生正在询问，却竟然没有石脆山的，想到其中定然有缘故，李回没敢过去，只能将错就错钻了趟厕所，回到场上。
　　场边有一名一风门的女弟子在和一名竹山弟子讲话。一风门全是女弟子，没有一名男弟子，正在李回的家乡姑苏，那女弟子是一风门掌门弟子王尽青，李回虽不曾见过面也是听师父讲过，走上前打算打个招呼。
　　“王姑娘。”李回行了个礼。王尽青在脑中迅速盘查一遍，石脆山校服，内门，十三四，矮个子，有点女气，不认得，剑挺好，立马意识到这是刚被人阴阳怪气在背后损了一圈的林天行三徒弟。“李公子。”“王姑娘曾认得我的？”“闻人讲过，况且李公子方才场上压倒众人，如何不曾认的。”“二位方聊，我急上场，告辞了。”那竹山弟子笑嘻嘻道。这竹山弟子同为女子，个头极高，一双杏眼亮而有神，窄袖短衣，不曾持剑，因为个子高，看起来比二十多岁却身材娇小的王尽青还大些，这一双眼睛里却能看出干干净净的天真来，宛若孩童。“欸，姑娘。”李回叫道，但那弟子飞快跑了。
　　李回因为先前看到崔氏弟子惊慌，虽不甚清楚详情，却时时探查着周身的灵力。而方才在那姑娘身上，竟是没有灵力的。
　　“那位弟子我并不认识，方才搭话而已。”王尽青以为李回想搭讪，连忙道。李回也怕闹出来，万一自己误解了不好看，便没有追赶，与王尽青寒暄几句回去准备下一场。
　　“李回，”杨晓月也在，“上一场时，我见你剑法甚佳，之前何必自谦。”李回笑了笑：“杨二公子那里讲话，我尽全力不过如此，接下来才不敢知输赢呢。”
　　“方云，你看，方晴会在哪一场被定下？”“定下”是指定下名次，说白了就是啥时候输。要么说见事不好讨个吉利，要么是名次靠前自谦，一来二去成了习惯说法。柳方云见林天行一脸欣赏的看着李回却道：“剑法凌厉迅速，底盘不稳，不多时定当败北。”林天行笑道：“只能说一半对一半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将扇子合起来，一下一下敲着手心，敲得柳方云有些紧张。“弟子确认如此。”林天行见他正襟危坐，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伸出指尖扣了扣大徒弟的茶杯盖，道：“那么，细看。”
　　李回感觉自己的脚又飘了一下，可惜不是很夸张，对手没有发现漏洞。对手是一名紫凝光门的女弟子，一双龙眼，额头宽阔，精神的很，本事算极高的了，却终是不敌李回，险险败了，被击出圈外，李回冷汗直流：还是大意了，得意一时，还能不出问题？
　　“嘿，这脚也太不稳了，”林天行不满道，他有点后悔让柳方云看了，“幸亏跟他对战的长双眼形同瞎子，回头真得好好教训他一下。”柳方云在心里为他的三师弟哀悼一下，继续观战。
　　刚才那一下子忒狠了。对面的人穿黑色金滚边金绣大鹏图，定州崔氏校服，精致华美，彰显出定州崔氏的财力来。听名字叫崔绕，竟还是崔济的庶出小儿子，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崔练的胞弟。他比李回还小些，瓜子脸，细眉凤眼，倒是最像崔济的一个，可惜身量较一般孩子更矮小，身材也瘦，底气不足，应是第一年参加，崔宗主也是狠心，让这小孩可怜巴巴站上来，能打到现在也不知这顶宗主儿子的帽子让人家给他放了多少水。李回现在也慌了，虽然这孩子有些本事，但绝比不上李回，让他赢，李回怕自己被看不起，更对不起师傅头一次让自己来，自己赢，又怕得罪崔家人，越是着急，手底下打得越快，崔绕很快被击出圈外。
　　李回去见林天行时，柳方云已经走了，苏方涣刚回来，肩臂伤得不轻，用外衣遮着绷带，动作十分僵硬，脸色也很糟糕，李回赶紧凑上去给他斟茶。
　　“你和那杨二公子，关系不错。”林天行道。李回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天性脸色：“是，曾有旧交。”苏方涣看了看李回：“那杨二公子，功力尚可，你多少学些，交友不当为玩乐，应学业为重。”林天行道：“杨岸是自小由杨夫人教养的，文采乐理都当真不错，你若与他学些也好。不过呢，也不要只顾索学，友人更重的是相知。”“是。”
　　第二天，李回还要接着，想也知道，后头越打越难，几场下来累得翻白眼，终于有了够长的休息时间，他只顾坐在场边擦他的剑。目前在他这一组来看，他应该可以挤进前四十，要知道这组有一千七百来人呢，上顶三十岁，他可算是最小的，能达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极限了，但是眼睁睁看着别组柳方云进前三甲，他就是交代在这也不敢说够了，况且李回最怕的就是林天行怀疑他不够好。
　　看到下一个名单，李回高兴了：下一场他与杨晓月对。
　　“哎呀，方晴很认真吗。”林天行兴致勃勃地说，“真可惜。”苏方涣不解：“为何可惜？”“他对上的，不过是一些功夫不到家的，勉强僵持而已，要是对上某些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你们看，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虽然如此，他脸上都仿佛写着看戏两个字，玩扇子玩的倍儿欢。从这语气，柳方云和苏方涣就能猜到接下来这一场会打得很好看。
　　上场甫一交手，李回便心下暗道，杨晓月这好一把玉透，受用于杨晓月更是鲜花配美人，剑法稳健，仙剑上品，张弛有度，一派从容。
　　孔无端轻松赢了数场，以高度看热闹的热情，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场边扒头看：“杨岸，别那么束手束脚的，给他来点颜色瞧瞧，他也就那么点本事，留什么面子！”
　　好李回！剑影翻飞，彩霞流光之间，一举凌厉迅猛，一动矫健轻盈，伊始人与剑似锦上添花，随后不见人身，只见满场剑翻。
　　且看杨晓月，剑与身持稳，一形影精准，半点破绽不露，快慢形均，皓腕霜雪人似月，剑剑是清明净利。
　　嗬！这两人，一个凌厉狂飞，一个柔和稳然，一个是流霞亮破九天际，一个是玉透明匿一心间，一个喜怒形色，面有赢输，一个笑意柔柔，微蹙眉头，一个是夏雨暴打萍，一个是春风慢拂樱，一个是卑草茂叶盛，一个是洁玉清质莹。真个，狂蝶啄芳心，美玉绕蔓藤。
　　“好啊！好啊！”打得痛快！孔无端兴致勃勃。李回更不满了，他本就生怕错了那一步，招了人嘲弄，却被孔无端当个戏看，心里一慌，就被杨晓月看出破绽，败下阵来。
　　谢天谢地，自己不用和孔无端对上手。可是杨晓月用，李回不禁担心起来。然而事实告诉他，根本没必要，因为孔无端赢得毫无悬念，没几招，杨晓月就捂着被玉透和引觞震得发麻的胳膊下来了。
　　孔无端一套剑法诡谲难辨，路数刁钻，变幻莫测，登善门各路兵器皆修，又修机关术，被这一代天骄运得没有不敢走的步，没有不敢出的招，步步踩得刀尖，路路踏得细线，潇洒随意又一丝不乱。
　　接下来又是一场苦斗，李回最终位居第二十九，孔无端第二，仅次于马上结丹的崔萧下，第三是崔练，杨晓月第二十一，已经不错了。
　　林天行以门中事务繁多为由，拒绝了善泠君留各派掌门在定州游览的邀请，用完当天的宴席，带着三个徒弟连夜赶回了石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