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来不见神》白兔捣药成

5、第五章 幸上殿一场得意 慌入室三句丢丑

　　石脆山，随天殿。
　　随天殿为历代掌门所居之处，取“清正随天，方修圆礼”之意，位于石脆山视野最宽广处。
　　随天殿坐北朝南，不设穿堂，只有一片仙鹤刻纹石插屏，周边是抄手游廊，前方两侧种竹，再无冗多花卉装饰。前廊有待客的理室，为开山人静言妃所名，亲笔题字。殿中又有静室，琴房，剑阁，刀阁等。穿过周边的穿山游廊，是大片园子，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和数株梅花，还有小片翠嶂临着青石白水，林天行自己种下的一株樱花。掌门林天行住在一间名为林邀阁的房间，正对着牛眼泉，波光粼粼照进屋内，亮堂堂的。
　　李回因“仙剑会表现甚佳”被林天行要求住进了随天殿，并开始被迫习惯殿上的生活方式。
　　师徒四人只有柳方云平时不必吃饭，这也奇怪，分明林天性也是金丹，也挨过了辟谷，为何非吃饭不可。原因倒是很简单：口腹之欲。即使不必吃饭也是抗拒不了想吃东西的欲望的，填饱肚子和满足口舌之欲目的不同方式却相同，于是林天行日日和未辟谷的苏方涣一同吃饭，柳方云日日陪同师父师兄坐上餐桌，真正却吃不了什么，最莫名其妙的是柳方云吃的最少，却总是做饭的那个。细想却也合理，苏方涣是出身富贵世家，自然是不会做饭的，吃饭也只求饱足罢了。林天行能吃会吃做的一手好菜，可是有徒弟在总不能让师父动手，林天行又不喜欢家仆随便上殿，做饭的重任落在了柳方云肩上。因此大多时候是柳方云做饭，隔三差五林天行也做上一回。柳方云做菜的手艺在苏方涣拜入林天行门下之前就被教出来了。不过近来看又要教一回三弟子李回来了，他不做还有谁能来做？静室是待客，谈心，相聊之处，同时也是三位弟子接受林天行教导之所，李回是头一次坐在这里，而非大时山的土炕上听讲，苏方涣却不在。这么说来，这也是为何苏方涣不学做饭了，林天行虽然也会刀，但终究是剑修，苏方涣在每天修炼之余，多数时候会下殿去接受其他长老的教导，加之每日要下殿教授课程，作为掌罚又要管理戒律阁，柳方云除了教课之外都在殿中，自然成了做饭的最佳人选。林天行道：“我打算是让方晴每日下殿和其他弟子一同听课，嗯，也不算听课，因为方晴已经学完了这些，主要是看方云如何讲课，课后可以再与方云回殿听从我讲课，或者休息练剑之类。” “不过这几日我要前去定州商议游学之事。”
　　“为何有石脆山？”柳方云问。
　　林天行闲闲地往桌边一倚，道：“本来嘛，如今定州崔氏独大，只有登善与之抗衡，游学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这小门派，自己鼓捣也不必管他们了，可今年崔氏给我们也派了帖子，游学，说白了就是到各地玩一圈，顺便听听课，其实也就是给这些小辈看看其他派的模样儿，说白了，不就是显摆，这事儿也不坏，也不能驳面子。”
　　“半月便回。方云，这些时日劳烦你和诸位长老料理了。”
　　“是，弟子明白。”次日林天行便赶往了定州。子衿剑光冲天，李回也随柳方云下殿去了。今天刘方云的课是修真界的历史。二百多年前，魔族妖族大战过一回，跟邪道有勾结的一些小门派被连进去，再加上平民国崩战乱，尹家完了，邹家行了，乱了好一阵，后来，妖神现世又是一场浩劫，李回最头疼的就是这段，内忧外患的一大堆事儿，零零散散甚是难记。这个派崩了，那一家起来了，当初费了好大力气才学了下来，如今听了还是头疼，不过，关于各种战役和妖神现世，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其实在李回心目中，妖神洛召是个传奇人物：自古以来飞升成神的人不少，却从来没有妖魔飞升。洛召为人，不仅通过修习妖法飞升成神，还开辟了妖魔修炼的黄猿谷，真乃奇才。当然，这话绝不能说出。 “我有疑。”一个白衣小弟子举手。李回认得那小孩儿。十来岁的样子，长相还算周正，人安安静静的，脑子挺活，就是不爱说话，好像叫谭晏。
　　“讲。”柳方云道。
　　“正史未载妖神有屠城野征之大过，为何罪至凌迟？”
　　柳方云走到他面前问：“那么，何罪应至凌迟？”
　　“这”谭晏语塞半晌，道，“伏尸千里，血流成河。”“如尔之言，尸身十人，流血五步，则不及重罪？”谭晏不敢言语，只低头默然。柳方云转身道：“兵刃既接，填然鼓之，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岂非荒唐如闻残杀而赞不多乎？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
　　李回深觉是强词夺理，实在忍不了了，道：“我亦有疑。”柳方云顿了顿，全教室的学生一统转身看他，道：“讲。”依孟轲之言，立定原地，勇战骁抗，战后认定其走也，不论缘由，其可乎？”李回道。柳方云道：“子非时人，如何知其未有罪过？”
　　“然子亦非时人，录史之人亦非战场之人，战场之人，亦非诚实之人。”好吧，绕回去了。李回欲哭无泪，被世人嚼了那么多年的史实问题，岂是他李回辩上几句能改的，以前不敢问林天行，现在好容易鼓足勇气问柳方云，又噎了下来。
　　柳方云看他神色，知他了然。“可还有疑？”李回哭丧个脸道：“并无。”然而一般学生还蒙着：刚提问完又无疑了，他们在说什么？后面的师兄在干什么？为什么又不问了？谭晏沉默地坐下，又看了李回。这样旁听的日子才几天，听说林天行等宗主掌门已前往洛阳，出事了。 “师父，这是此次新生中名次极佳的一位。”陈得字对郑轩指了指阶下的少女。“你叫许依棠？”郑轩问。“是。”少女毫不避色地抬起一双亮晶晶的龙目，一张圆脸上满是干净天真的神色，叫郑轩看了十分喜欢。“师父，她的药理在这次山会中考为第一。”陈得字看着郑轩的脸色又回答道。“那很好，”郑轩问，“你愿意入我门下吗。”“弟子之幸。”许依棠笑了，眉眼弯弯，十分讨喜，陈得字连忙又上前禀了几件事物，才对许依棠说：“明日拜师，师妹，我现在你去整治一下。”“是，陈师兄。”许依棠高兴道。许依棠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桌子上放满了草药。紫凝光门最值得称道的就是药理，不过许依棠似乎重视过头了，累得睡着了，还梦见了刚拜师时的事。
　　姐姐。
　　许依棠忽然小小地叫了一声，然后笑了出来，感觉很开心。
　　同时远在渤海的三景山，冯免当抬起头来，一轮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