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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前年幼童两人,今朝强派众家 ...

  •   第二章 前年幼童两人,今朝强派众家
      瑞金十九年。定州,崔氏,星垂野平。
      场地还在布置,门生家仆都在笑校场上忙碌,人尚不多。仙剑会向来是各门派世家弟子切磋学习的场合,不多时便回盛况满场了,尤其今年负责举办的还是俨然百家之首的定州崔氏,想来也不会太差了。
      牛角弓,石碣箭,牛皮箭囊,场边丝绸的幔帐长长地挂起,因天气炎热,大块的冰用银盆装着,冰着水果。
      一群忙碌的家谱门生中,有个扎眼的家伙。这是个男弟子,个不高,不到七尺,一件水绿的短直裰,外面罩着雪白的石脆山校服,尚未及冠,青丝披肩,生的柳眉鸾眼,肤白身细,清秀非常,一幅翩翩女儿相,十分不成样子。校服袖子还是长的,石脆山只有内山弟子的袖子才是长的,外山弟子的袖子是短的。他腰佩一把彩光流转的仙剑,一眼就可知绝非凡品。他正手脚麻利地向盘子里拣着水果。
      “这人谁呀?模样倒怪有派头,却跑这儿来干活?”一个家谱私下问。另一个家谱指指点点:“他是石脆山掌门,邀月公子的三弟子,叫李回的,还煞有其事取了字叫什么方晴,拍着弟子的方字辈,其实谁知道他!”“哎呦,这还是掌门弟子呢,怎么都没听说过?”“听说过才怪了,我也是前年随家主去石脆山才听人说的。这小子是邀月公子到苏州与中派议事外出捡来的,学了段时间,学不出个所以然,林邀月就说他体质于石脆山不和,扔到别处去练,结果不还是不管了。”“捡来的,自然学不出什么名堂,我到看,是林邀月看他长得好看”李回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这林邀月也是,受那么个土地,不男不女成什么”
      话没说完,两人就感觉到了自身后来的压力。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这人一袭白衣,身高近七尺五寸,模样清俊,肤白如雪,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好听:“背后与人是非,蘅竟不知定州崔氏是这样的家教。”
      “秋涵君。”这两个家谱连忙行李。
      开玩笑!不给谁面子都不能不给林天行大弟子面子,何况还再说人家三师弟的闲话。
      柳方云没有再讲话,只点了点头,转头离开,想去找李回,发现李回已经停在不远处,站立在那里等他了。
      “为何亲自动手?”柳方云问。李回说:“我带着家仆后到的,进结界时,门生说要检查,扣下了。师父被请坐下的位置没有冰水果。”柳方云闻言有些不满,但还是面色平静地带着李回往前走。
      这一路上,有认识李回的还是在指指点点,柳方云在侧也管不住人家的嘴,李回只当自己是聋子,低头装听不见。
      他是被从那种地方捡来的。
      他长得像女人。
      他的父母是那样的出身。
      是的是的他知道,还不用别人来将这些笑话。可是他能忍,不代表洁身自好的柳方云能忍,这万年不变冰山脸,李回实在看不出他大师兄是不是生气了,觉得脸上不好看了。
      好容易挨到了林天行面前,李回松了口气。
      面前人月白长衫,外罩白色石脆山校服,簪花佩环,乌发如墨,面容俊逸,笑意轻俏,一双桃花眼流转多情。手边搁着把镌刻纹花,剑光灵盛的的仙剑子衿,昭示了他不凡的地位和难测的身手,手上有一把白绢面红木骨泼墨梅的扇子,扇得正欢。然而这位邀月公子并没有端坐于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斜着身子在和一位女修讲话。不过,即使是不太雅的姿势林天行做来却还挺潇洒。
      “方晴,你回来了?快坐,坐。“林天行转过脸笑着招呼,显然没有停止与那女子调笑的打算,并且并未发现自己的脚踩着的是李回要坐的蒲团。柳方云似乎僵了点脸,又似乎没有,毕竟他向来面无表情。他很平静的行了个礼,在主位右手边坐下,李回的礼节乱七八糟,只有样学样,不管林天行看没看他,胡乱行了礼在柳方云身边坐下,因为主位左手边唯一的蒲团还被林天行踩着呢。
      隔壁坐的一个女子正与人讲话,李回认的,肩上一个一节半墨竹的纹章,是登善门特有的纹章,她腰间那片金牌可见此人是掌门由与照无疑了,何况用伞如清就在手边靠着,用伞的人可不多。这由与照温婉优雅,睡凤柔眼,端的是一个难得的文静美人,赏心悦目。因工于手段,计深谋远,人称遥岑卿。遥岑远目,献愁供恨,姽婳君子,花落凤吟,这由与照本名由照,字与照,先登善掌门二弟子,大弟子江浅性高避世,由由与照接任掌门。人们不很清楚的她底细,只知原是一般弟子选入门下的,曾于讨伐维龙山的时候献计,被前崔氏宗主崔倓赞为遥岑远目,当时已得名的林天行在庆功宴上赞了一句“姽婳君子”就叫了出来,李回还挺喜欢她的,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母亲郁窗。
      不过李回坐下也不老实,东张西望总算发现了他要找的。济南杨氏,腰间的蓝纹腰封是杨氏特有的标志,“正心礼愿,蓝玉生烟”,李回一向疑心那么宽的腰带会不会不舒服,后来,偷试了一下,却十分贴合,裁剪得当,至于是偷是谁的
      那时候,李回才九岁,在石脆山学了一年,林天行就发现他的体质与石脆山不合,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大时山,住在山中一所叫归竹轩的房屋,所谓归竹轩,却并没有竹子。而是泥墙茅草瓦顶的一栋破房子,李回还没学多少道法,先学会了在雨天补屋顶,这唯一的好处是门很结实,狼虫虎豹撞不进来。当时的李回身手不佳法术无成,年纪又小,什么都怕。
      老虎是会爬树的。李回爬上树顶,心惊胆战着看爬一段又落下去的老虎。快走吧快走吧!李回背把破铁剑,正打算扔下去给那半大不大的白额吊睛大虫来一下子。忽听有打斗声,那老虎似是退了。
      “帮我一把,这老虎就跑了!”一抹鹅黄的身影在树下。有人帮忙,李回也大胆起来,提着剑翻下树,树下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孩,一身鹅黄衣裳,李回也顾不得许多了,仗着这人不似邪物可以撑腰,举剑便刺,两个小孩与那小老虎斗了近半个时辰,李回终于取机用剑顶住了老虎脆弱的后颈。那小孩说:“放了它吧,让他去捕别的野物就是了,他今后一定再不敢来了。”他冲上一拨李回的剑,虎也知讨不得趣,虽受了重伤,也径自去了。
      “多谢。”李回有模有样的唱了个喏,才有机会细打量这人。这孩子鹅黄的长衫,配着玉,显然是体面门派,移目蓝纹束带便能确定此为济南杨氏人,他执一把剑光澄玉隐透清碧的仙剑,让李回看看自己的破铁剑咋舌。“在下杨岸,字晓月。济南杨氏人。”杨晓月行个礼,温声道。笑容很温和。“李回,字方晴,石脆山人,多谢相帮,那个,衣服上都沾了血,我带你到我的住处去洗洗?话说回来你是济南杨氏的人吧?”李回引他向归竹轩去。杨晓月十分顺从地随着:“是的,我偶然路过此地,见有危难,尽绵薄之力而已。”
      “不不不,哪里绵薄,你帮我大忙了。我听闻济南杨是现今各门各派。四大奇就有“音换心性济南杨”一说,久仰。不知你是有什么事路过这里,很急吗?”“无甚紧急,”杨晓月低了低头又抬起头道,“字方晴,是邀月公子的弟子吧,我听人所讲,是资质奇佳的,久仰。”
      怎么可能,听也是听人说过这个李回是捡来的,没本事之类的话吧。他眼见这人头上有做发带的一条孝布,袖口的帕子上还有泪流下的眼泪,知道自己是偶遇了一位孝服期间外出散心的孝子,再想想一个月前林天行谈起济南杨氏杨宗主妻子逝世,毕竟他也听过,杨宗主杨语有两个儿子。
      “那还真是巧啊,再早两日定是不能相见了,前日师兄陪我回苏州祭拜父母,亏你不是那时来的呢。”李回笑道。杨晓月微微一惊:“令尊令堂”“没有事的,”李回道“我娘走时对我说,走了的人,肯定该念该想了,但活着的人呢,需要记着,也要看以后,不然活着的人不快活,走了的人也不安心,树活着就要落叶归根,光看叶子不看树,就错了。”杨晓月一瞬间呆了呆,道:“令堂是豁达之人,令人钦佩。”“是啊,李回说,”以前以后都想着,才不枉世上走一遭不是吗?到了。“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归竹轩门前。屋前有两棵柳树 ,炎炎夏日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靠近是沁心的清凉。
      挺怪的。
      普通百姓家也不屑于种柳树这样无用而下次的树种。柳树这东西,贱,插根条子就能长。而要让任何一个修道人说,柳树的东西,邪,年头一长就成精怪。再说人,男生女相,为祸短命,因是长老们也不想李回在石脆山呆着。
      这还不怪吗?
      李回从衣箱里挑了两件半旧衣裳,给了杨晓月一件,自己到帘子后头换了,出来时杨晓月已换好了。
      “我帮你洗一洗,若可以的话,回头再来拿。”李回试探着问道。“自是可以的,”杨晓烨笑了笑,“我和哥哥此去,一段时日后大约还要回来,登时再来拜访。”李回将他的剑拿起递过去,玉透,好名字。
      “天热,我去泡点茶喝,”李回将杨晓月领在柳树下的石凳子上,小心地烧茶,点了两杯茶递过来。“自晒的茶叶吗,很好。”“是的,山上就是野菜野茶多,什么药什么茶,遍地都是,日里采些晒着,若喜欢你,来日再来尝尝。李回原本打算说,若喜欢可以带一些去,到嘴边就成了请人家来,毕竟他待在大时山,只有隔一段时间见到师父,太过孤单了。
      “好啊,”杨晓月轻轻笑着,摩挲着手中粗陋的茶杯,又重复了一遍,像怕李回听不清一样,“好啊。”
      人走了,李回洗净了衣服看着那条济南杨氏特有的腰带,像那么宽的腰封,杨岸系着不舒服吧。等衣裳干了,他举着纠结了一小会儿,围在自己腰上,杨晓月比他大上一点,身材也就挺拔些,对李回来说也更宽了,但意外的很贴合舒适,便于行动,只是能让人更容易将腰挺直,写出“蓝田日暖玉生烟”的李商隐是河南沁阳人,杨氏却在山东。蓝纹寓蓝玉生烟,纹样是荷花,十分精巧,李回解下来放好。
      “方晴,开始开场箭了,快去!”林天行叫着。“是,是!”李回忙束束袖口紧跟上柳方云上场了。
      到了场上,李回发现有几名穿着定州崔氏校服的门生正在向一名女子汇报。那女子穿的也是定州崔氏的校服,她的身材不算极佳,中上而已,细眉丹凤眼,也有几分水秀,却又没什么出众,校服纯黑,绣着金色的鲲鹏,倒看起来稳重的很,仅仅站姿气质就看出些优雅,平和得让人看着心中熨帖。几名门生面色凝重,看那女子的表情似乎正试图安抚他们,然后说了些什么,门生又四散开去了,一个个拿着剑背着灵器。
      “李回。”柳方云道。“对不起,大师兄。不偷听他人私语,回记得了。”李回连忙低头。
      柳方云道:“上场后,小心谨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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