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来不见神》白兔捣药成

1、第一章 半遮面

　　“今儿个咱讲的，是石脆山掌门林天行，跟眉山王家一个姑娘的韵事…”
　　“苏州太湖畔，一个茶摊上，说书先生正讲得兴致勃勃，殊不知就在隔壁桌，林天行闻言乐得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眉州一带哪来的眉山王家，只有个成都陈家，就有，也不姓王，当然，笑归笑，林天行听得老认真了。他手上一把白绢面，红木骨，泼墨梅的扇子扇得正欢。
　　真不怪人家编排他，林天行这人就是遍天下的桃花债。修真界内外仨事处处传的欢：登善门掌门由与照的手段面貌，石脆山掌门林天行的花丛中过，定州崔氏宗主崔济的挥金如土。
　　林天行此人，极爱美人。男人，女人，漂亮的，英俊的都上心，单纯交谈，从少年时期到如今百余岁年纪不知交游过多少人，又有多少情人。也就这副青年模样，才是韵事，是不是伤风败俗。人么，都这样。由与照是个女掌门，就不知多少人说不入耳的话呢。
　　“哼，全是假的！”一边桌子上有人听了这几句就嚷。
　　“那大门大派，说出真的还不掀了这茶摊。”旁边有人搭口到。看来是些普通江湖人，林天行摇着扇子，分了只耳朵过去。
　　“嗨，别的都好说，就如今，别得罪定州崔氏就成。”
　　“用你说，谁不知道？如今崔氏是老大，修真界内外，门派世家，在崔氏面前屁不敢放一个。人家有钱呢，一件校服顶咱半年花销。”
　　“别说死了。登善门，知不知道？崔家也不敢往狠了顶，这些年越发行了。”
　　“前些年行，如今？算了。新掌门由与照，是个女的，谁知道用什么法子当上的？听说还跟，对，就上面讲的这林天行，有过点什么。”
　　“没准的事儿。这女的真行，这两年登善门风生水起的，你说沾她师父光，可不全是吧。况且那石脆山就不行？”
　　“石脆掌门都被传成那样了，还想怎么的？”
　　“那不一定，面上这样，这些年不也过来了。你听听人说林天行的手笔，别当人家就不行。还有，我看这济南杨家，这些年也熬出头了。连当官的都用他们家的曲子哪。”
　　“那是，‘音换心性济南杨，妙手回春紫凝光’么。”
　　“那你说紫凝光门医术门第，悬壶济世，也没见风光啊？”
　　“看着没啥动静，其实有钱着呢，登善门似的，财不外露，崔家那样，就是太盛了。”
　　“什么呀，前面还两句呢。画人出画定州崔，机关通天登善门，音换心性济南杨，妙手回春紫淡光。排得多清，柒家还是老大。”
　　“那不把石脆山挤没了，又不是比他们差。”
　　“怎么说，石脆山，也差。你说说，弹琴的多了去，郎中也多了去，可是这画人能成真的，登善门的机关术厉害着呢。听说那由与照削的木头鸟能飞，木头削的人能走道儿。”
　　“真的假的，净胡扯…”
　　林天行两边听得都挺带劲，没想修仙界的东西，外人传的还挺准。也难得讨论这种事的，他可听过不少人谈，他勾搭过多少姑娘公子。还有人说他和他的两个弟子如何，实在令人喷饭满案。
　　苏州的点心香甜精致，林天行吃得十分高兴，觉得先叫俩徒弟回去，自己在这儿玩两天真对了。
　　忽然，他见水对面有不少人聚着，感到十分好奇。说书先生那边已经说到他怎么和人家姑娘私奔了，林天行忙“啪”的一声一合扇子，插在腰带，端起最后一碗点心。湖边正有个小竹筏，他正站上。长篙一挑，就过去了。只见一花烟之地名曰粉鸾院。一阵琵琶声传来，林天行去过的秦楼楚馆不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挤着人群就看。
　　一个八九岁小孩正抱个精美的琵琶在弹，琶音缠绵悱恻，优软动听，但是几下就让林天行认定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弹的是些不成体统的曲子，人们时不时哄笑，往街上给小孩扔几个铜板。小孩也不唱，只是笑嘻嘻的，点头致谢。
　　结束是天色已晚，小孩进去了。看来是个流浪小孩，人家怕他借了琵琶不肯还，就让他坐在门口，由小倌看守着，弹完立即送回。林天行也不着急，在门口待小孩出来，拦着问：“你家在哪儿？”
　　小孩有点迷惑：“没有家。”
　　“父母呢？”
　　“死了。”
　　林天行捏紧扇子：“没处去了？”
　　小孩点头：“我在哪都行，先生有事吗？”
　　林天行道：“你想不想，修道？”
　　“修道？铺路？”
　　“不是路。是修习道法。”
　　“当神仙？”
　　“差不多。”
　　“为什么让我修道？”小孩问，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你弹的琵琶很好。我看出你有天赋，有天资，想收你为徒，如何？”林天行半蹲下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那小孩当真是个美人坯子，柳眉鸾眼，肤白身细，一副翩翩女儿相。幸得挽了个男孩的垂髫，不然真看不出男女。
　　小孩儿似乎很随意，又有半点认真色，不知思考还是发愣，半晌抬起头来打量林天行。
　　桃花媚眼，面容俊逸，笑意轻俏，有雅致的样子，却又笑出点勾人的调弄来。仙人也是，浊世佳公子也没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