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锁孤城》一娴

11、相约

　　两人携手走上街头，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聚集起来的人不少。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节庆，都不免好奇。牵手东看西瞧，一路不少小吃和各色玩意儿，倒有点像中原的庙会。
　　重华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自在无拘，看到什么都想凑过去瞧个究竟，无奈纱帽挡了视线，总是看着不尽兴。
　　顾阙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对周围的热闹倒是不甚关注，看她好像很是喜欢这样的场合，也由着她牵着自己瞎走，遇上什么想吃的小零嘴他也是配合地付钱。
　　重华一路都笑着，还总会掀起纱帽对他兴奋地说着自己的新发现，原来还有这样的兽骨饰品，原来还有如此美艳的胡娘舞姬，絮絮叨叨的样子甚是可爱可亲。
　　她吃了一颗刚刚买的冰果子，那冰凉甜酸的味道沁人心脾，便很自然地塞了一颗往他嘴里送。
　　顾阙下意识地张口接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尖扫过了她的指尖，咀嚼间那冰丝丝甜蜜蜜的滋味萦绕不散，蓦地有些心猿意马。
　　重华也只是问他：“好不好吃？”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这一刻的欢喜是如此真实，这一刻的牵手而行是如此美妙，他忘记了自己是顾三公子，也忘记了她偶尔眼中的落寞恍惚，这一刻他们就像是一对最最单纯的小儿女，相约赴一场甜蜜的约会。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原来是这样欢乐雀跃的心情啊。
　　他只盼这一刻久一些，再久一些。如果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自己还有什么不足呢？
　　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念头？是在她奄奄一息被救的时候？是在她昏迷中握住自己的手怅然微笑的时候？还是她轻轻询问自己名字的时候？
　　抑或是在更早的时候？原来在不自知的时候，自己早就被她乱了心扰了神，如今那份隐藏的情愫破土而出，好像春日的笋子趁着阳光雨露的滋润疯狂蔓延滋长，竟是不受自己控制了。
　　身边的人对他的思绪全然不知，回头兴冲冲地对他说：“三公子，那里有占卜算卦的，我们也去瞧瞧吧。”
　　重华对鬼神之说不以为意，但对这占卦算命倒是很有些好奇，拉着顾阙往那摊子前一坐，掀起纱帽看那算卦的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身穿一身素色长袍，一双深邃的蓝眼朝他们脸上一扫，半好似倒吸了一口气。
　　重华见她神色怪异，好奇地问：“您能给我们算算吗？”
　　那女郎不懂中土语言，边摇头边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重华全然听不明白，只能求助似的望向顾阙。
　　她看顾阙表情好似有些凝重，轻轻扯扯他的衣袖：“三公子，她说的你能听懂吗？”
　　顾阙转头望她，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疑惑，还有点期待，他只好点头：“以前在家学过一些异族语言，倒是能听明白一些……”
　　他好像欲言又止，可看她那么认真地盯着自己，实在不忍她失望，停顿了片刻才说：“她说我们二人缘分天定，切不可辜负了……”虽然是笑着的，但却笑得有些勉强。
　　重华没注意，只是听着这话顿时红了脸，早知道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自己就不追问了，可偏偏心里又是甜滋滋的，她嗔怪：“哎呀，这个做不得数的。”
　　顾阙看她害羞，也不再逗她，付了占卜的谢金拉了她就走，重华回头看那异族女郎，眼中似是担忧地目送着他们走远。
　　走了一段路，重华发现拉着自己的手有点凉意，人也一直沉默着，好像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三公子，你是不舒服吗？”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明明之前他笑得很开心很温柔，这会儿却是微皱浓眉，好似心事满怀。
　　顾阙回神，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勉强笑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累。”
　　“啊，都是我只顾着看热闹，要不我们这就返回吧。”
　　“不用，早就答应了你参加火把节，怎能半途而废。”他振作精神，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纯真的脸庞，好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重华，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关于我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