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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

  •   那人头发不长蓬蓬茸茸自然垂着,遮不住的眉眼稍显凌厉,最重要是没有胡子,看起来非常年轻。齐嘻心一紧后又一松,认错人了,不是成城。心中不知道是失望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对视一眼后那人回头与同伴交流,其同伴似乎欲探视这边,又被那人用身形遮住,也挡住了齐嘻好奇的目光。接着那位女士就拎包款款离去,只给她留下婀娜的背影。

      齐嘻顿觉索然,莫名其妙看这种热闹。正欲回身,不想那人朝她走了过来,定在她的面前,缓缓开口道:“想见你可真不容易。”

      齐嘻刚才经历了怀疑与否定,这会仍是难以置信:“你……成城?!”

      成城抬手摩挲下巴后了然:“嗯。很惊喜吗?”

      “……”

      齐嘻一脑门子官司,不理解,不接受,想法太多,全哽在喉头,只拿眼控诉的看着他。

      不知是哪里愉悦到他,成城蓦地笑了。少了胡子能看的很清楚,那笑容真是…有点好看。

      见她傻呆之后又恼羞成怒,成城开口问齐嘻:“想明白了吗?”

      一语双关却都心照不宣。齐嘻不爽被人牵着鼻子走,遂好气道:“没有。”

      “那回去继续想吧。”成城大度表示。

      不得不说,同样的话不同样子的人讲出来效果有很大差异。原本他满面胡,讲起类似的话像是前辈豁达的指示,很容易让人信服。现在这幅小白脸的模样,凭什么还要拿气场压人?齐嘻不买账,与他对峙着。

      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引来了同事。齐嘻本就低调,也不想在新公司搞出什么八卦新闻作为谈资。遂败下阵来,顺着他的话,带着同事匆匆离开了。

      回去后很久,齐嘻都没从失魂的情绪中缓过来。与成城的不期而遇,情节跌宕的实在不怎么美丽。今日见到的成城让她感觉陌生还有些不适。在她固有印象中那个梳着背头蓄须的孤傲艺术家,实际是个白净俊秀魅力小青年,反差太大,犹如晴天霹雳。

      这种状态持续到家,饭桌上齐嘻吃的心不在焉,还被父母关切地询问了几句。齐嘻脑子着实有点乱,她想与其去分析哪些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不如对直接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一探究竟。所以成城到底是看起来年轻,还是本来年纪就不大?

      想到就去做,是齐嘻一贯行事风格。晚饭后她给成城发了条信息,没纠结措辞,直截了当的问:恩人兄,今年贵庚?

      消息发出仿若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应,齐嘻由开始的斗志昂扬等到后来百无聊赖,歪在床头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声响起,上面显示收到一条消息:20。

      此时齐嘻迷迷瞪瞪,看了看时间20点了么?等意识到是成城回复的年纪的时,脑子里恍若有一列加长款火车哐当哐当开去……列车驶离后,齐嘻如被点燃的炮仗般,火星滋滋往外冒——

      齐嘻:你、知、道、我、多、大、吗?

      成城:你问哪方面?
      ……
      齐嘻:你年纪小我原谅你童言无忌,姐姐虚龄2 7。

      成城:嗯你还是挺年轻的。

      齐嘻:本来确实没觉得自己多老,不过也要看拿谁做参照。

      成城:不会,我们像一个时代的人。

      ……
      差7岁也不至于就划了一个时代啊,齐嘻咬牙:承让!我看起来像是在校学生么?

      成城:嗯?

      齐嘻想,他是个艺术爱好者,或许没有按部就班读书,年纪轻轻就步入社会,习惯了身边的人都比他年长,不过那也不能抹杀他占人便宜的事实。

      齐嘻气呼呼敲道:无论如何你该知道,通常已经参加工作的人,多数都会比你年纪略长。真不敢相信,我叫你恩人兄,你竟然就应了。

      成城:我没有应,只是不想反驳你,我以为那就是一个代号而已。

      成城:真的对你很重要吗,那你以后可以叫我名字。

      ……不重要,我以后什么都不叫你!齐嘻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索性都不回他了。

      如果说齐嘻之前是恼于成城似真似假的交往提议,那这会儿是真的动了气。却又无法分辨,到底是对什么更介意。她闷闷不乐去泡了个香薰浴,精神舒缓下脑子也清醒许多。吹风机呼呼作响,她被包围着像是隔离出一块真空环境。

      其实她很早就发现自己有对别人面目形象容易忘的毛病,原因在于,除非很有必要,与人交流过程她不会去刻意观察他们,越熟悉越不察。是习惯,也是存着“过于着相容易失去本心”的想法吧,她记忆大家靠的是一些跟性格有关的典型特征。反而对不太有交集的人,她还能多注意品评些。就像齐嘻常常想起大L时都无法准确浮现她的样貌,反而是她傻乎乎地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能描绘出。

      再说成城,这个人初次见面便把她救了,她刚死里逃生没心情观察;后来一心解释补偿,两人畅快聊天时没注意观察;到山上偶遇那次,精力不济还要和他斗智斗勇,没顾得上观察。再到他背她下山,怕自己脆弱时萌生乱七八糟的心思,分别时也不好意思观察他。

      在齐嘻心中成城是个很有善心的“艺术家”。后面三个字代表她能接受他偶尔的出其不意。她脑中恩人兄的形象都是——满脸络腮胡,气质独特。脾气虽然捉摸不透,严肃起来有点凶,但那种情况也只出现一次。通常他是温文的,即便是在据理力争。还有……他的背和肩膀,温暖又可靠……

      可以说齐嘻对“恩人兄”一直是尊重中带着些敬畏的。自觉亏欠,有时敢怒不敢言。她是带着诚意报恩的,并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只是在交往的过程中建立了一定的默契。是以他半真半假的提出交往时,她虽诧异却没太往心里去。换一个人,她都不会允许对方跟她搞这样的暧昧。

      可如今像被换了外壳的“成城”却让齐嘻难以接受。今天直面他的时候,她连对话都不找到感觉。相对来说打字交流更能让她找回一点熟悉,毕竟除了“恩人兄”,一般没谁能够轻而易举让她憋气。

      唉,这真不是个可以愉快承认的识别特征,齐嘻放下手里的吹风机,把脸埋进枕头里。

      空气稀薄时一些被略的记忆冒了出来,是最初始不曾相识的他们。在她落水之前,为确保自己爬石头的姿态不至于让人尽收眼底,曾偷瞄过池边的男子——那人身体浸在温泉里斜倚着天然巨石,闭目入定,特别的闲适安逸。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画面竟然意外的深刻清晰,那时候成城也蓄着胡须,几缕湿发垂在额际。阖眼的眉目轮廓也极出色,远山淡漠与年轻英气的结合,是看到就会觉得凛然不可侵的那类人。

      所以她是怎么能迅速的忘个一干二净,跟这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呢。

      或许是后来呛水脑子短路,又或许接触时受成城随和性格的影响,才没把之前一扫而过的感觉和他联系在一起吧。

      齐嘻翻身看着屋顶,幽幽地想:还算认识的时间短,再久些,可能这个最初印象也模糊掉了……成城这人呐打从接触起就觉得他思想很成熟,现在看来跟他的年纪是极端不符的。怎么说呢,他就像个出家人。不,出家人不近女色,他今天还跟一个女士举止亲昵,所以应该是个修行的道士,这样比喻才更合理……

      就这样齐嘻反反复复的琢磨,一会怪别人一会怨自己。等到终于发现有关这人的思考占用自己太多脑细胞时,才后知后觉出不好。

      她努力将自己的失常归因于震惊成城的姿容大变。就好比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布衣荆钗的中年妇女,结果那人摇身一变成了国色天香的妙龄美少女。谁还不能产生点涟漪了。

      究其根本,自己不能慧眼识珠是一方面,可明珠非要暗投,往鱼眼堆里凑什么热闹呢。各有过失吧,总之得离他远点,第六感告诉她惹不起。

      齐嘻仓促间决定对成城发起“单方面的”冷战。这定语看起来就有些凄凉,也注定了坚持不到底。
      在她对成城非暴力不合作的第三天,成城在朋友圈更新了两张图——描述了一个原本剩下一滴残血的相机,因为主人格外珍惜,被维修人员妙手回春了的励志感人故事。

      以上纯属齐嘻个人配文。其实就是成城晒出了之前被她拖下水的相机及维修单的照片而已。但选的时机颇微妙,齐嘻以为,此人纯属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没事找事。之前追着他问维修费他不理,这会PO图几个意思。难道是之前没修完,报价没出来?再一看单子日期真是今天。

      好吧,算自己把他想狭隘了,齐嘻长叹气。不管怎样,钱还是要补给人家。虽然价钱位数有点多,但欠了就要偿,这点她始终坚持。

      齐嘻某信转账给成城。没人收,24小时后退回。一天过去了。

      齐嘻再次某信转账给成城。还没人收,24小时后退回。一天又过去了。

      齐嘻三次某信转账给成城。依然没人收,24小时后退回。一天……它是过不去了,因为齐嘻急了,发信息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成城这次反应倒是积极,很快回道:我在洗澡。

      齐嘻:……

      洗澡怎么还带手机呢…摄影师都这毛病么。齐嘻憋闷,但好歹证明没找错人。这个时候不适合谈话,就没有回复他。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怀疑他可能洗了个泡泡浴时,手机响了。

      成城:我穿好衣服了,你有什么事?

      穿不穿衣服,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你你为什么要把它们并列在一起?!久候不至,齐嘻神经有些敏感。但要说他就是在陈述事实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无法发泄情绪齐嘻气呼呼打字:给你转的相机维修费为什么不收?说了我会负责的。

      按齐嘻了解中的成城,推测过很多他不收的原因:为人仗义、慷慨大方、财大气粗……甚至也有那么点儿自恋过,是不是对她有些“特别”对待。却万万没想到——
      成城:哦,钱太多,提现手续费高,你直接拿现金给我吧。

      …………
      齐嘻被他这种出人意料的回答砸蒙了,她恍惚中首先想到可以多付出一笔提现费给他。成城还是不接受,说他们是朋友,让她承担这部分,于心不忍。

      那折腾你的朋友去银行取款,抱着现金大老远送去,你就忍了么。这一波波的精神攻击,齐嘻消化的很是费力。

      等到她理智回归,想到还可以用其他转账方式,问成城要卡号时,均被冠以不安全的名义否决。

      齐嘻不想再恶意揣度人了,即便此行不妥,仍抱钞票去找债主。有什么办法,债权人最大。她想总要钱财两清,才好挺直腰杆继续高冷下去。

      齐嘻是在情非得已下带着一颗慷慨激昂的心去赴约的。

      然后——

      她晓得了,做人还是不能太激进,冒险主义是要付出代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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