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10、第九章 成年人的游戏

　　原本成城说把钱送去他家里，齐嘻说家太私密送去工作室。最后俩人各退一步，地点定在成城家附近的咖啡馆。

　　当齐嘻哼哧哼哧提着不知是否心里原因，感觉比平日沉重许多的包，来到目的地时，成城已经在等她了，手指漫不经心的点着杯子。他抬眼对着她的时候，齐嘻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番：下巴干净没有胡须，看得出头发有过打理，露出前额，少了些稚气。

　　第二次完整的面对这张年轻英俊的脸，齐嘻不像上次那么大的冲击，有了些定力，再想到此人恶劣到让人提着几摞现金颠颠来送就更免疫。仍是别扭着，她欲放下东西就走，又怕这样会显得自己钱给不情愿。还是坐下聊几句吧，不过要表现出自己对此次会面的不在意。

　　于是当服务生问女士点什么的时候，齐嘻没看单子，淡淡道：“随便，跟他（指对面成城）一样也可以。”一样的东西好算账，买单自己付一半，两不相欠，齐嘻心中打算。

　　服务生重复了一遍：“女士您是要点长岛冰茶吗？”齐嘻除了酒不喝，剩下都不挑，对他颔首表同意。

　　接下来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谢天谢地那位服务生，在她觉得更尴尬前，就把饮品端来了，让她得以用喝东西掩饰。正好齐嘻急着赶来有点渴，所以干脆一心一意啜饮起来。

　　卡座里，二人对话除了成城开始的一句“来了”，以及齐嘻的“嗯，这个给你”就戛然而止。

　　成城在齐嘻点单后陷入了沉思，之后更是眼含深意的看着她喝东西，把齐嘻看得毛毛的。杯子下去大半后，她想再寒暄两句就走人吧，对面那位少了胡子变得怪怪的。

　　然后就…哐当。一步没走成。

　　跟那年手术打麻醉一样的感觉，她上一秒还在忐忑的想如何优雅的告辞，下一秒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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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嘻醒来时，发现自己处于天体状态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且还有一位半天体的朋友在身旁。她抱着被子呆怔了几秒，这是个什么情况？

　　旁边的男士被掀来掀去的被子拉醒，缓缓起身靠在床头，深深地凝视她。

　　这张年轻的脸下巴上覆着青青的胡渣，齐嘻眼熟它，刚才一眼就认出身边睡着的是成城。

　　顶着他的目光，齐嘻一手抱被一手指着床单，强作镇定的问了一个有点明显的问题：“我们…这是…滚了？”

　　成城也不含蓄：“嗯，滚了好几次。”

　　齐嘻顿觉天崩地裂，颤声道：“我怎么会没记忆的，你给我饮料下药了？”

　　成城皱眉提醒她：“咖啡店不是我的，服务生把东西端来之后我连碰都没碰过。”

　　齐嘻回忆了下确实如此，可他当时的神情那么奇怪，肯定知道些什么，遂问他怎么回事。

　　成城说她喝醉了，倒在桌子上不起来，他好心好意，在服务生警惕的眼神下带她回家休息。

　　齐嘻听到他说自己喝醉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她明明滴酒不沾。

　　成城质疑她，滴酒不沾的人怎么会喝长岛冰茶？

　　齐嘻这才明白那个可能是带酒精的茶饮品。想到他知情不报，还在那看好戏，迁怒他为什么不阻止。

　　成城则无辜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齐嘻酒量差，以为她是为了壮胆好……话说一半留一半，只瞟了眼床单，让她清楚是谁造成了当下的情形。

　　是说她刻意饮酒，好暗示些有的没的？岂有此理！齐嘻气的眼睛要脱窗，指责他大中午喝酒精饮品简直匪夷所思！

　　成城直言那种程度的酒精对他毫无压力，喝完照样工作非常清醒。

　　齐嘻一个女孩子，没谈过恋爱，糊里糊涂跟人发展到这地步，就因为喝错了东西，实在是太憋屈。听到他说他是清醒的，就想到他趁人之危，怒从心中起：“你没醉我们怎么就这样了，还说跟你没关系？”

　　成城听了失笑道：“我要醉了谁来配合你？”

　　这次是讽刺她借酒行凶，连勾带引了？他是“盛情难却”才顺从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啊，齐嘻气极不语。

　　又听成城接着道：“你是不知道你喝醉酒有多缠人......”

　　后话指不定多不堪入耳，齐嘻听不下去，厉声打断：“够了！不要再说了！”

　　齐嘻吼完就安静下来，只见她微垂头，脸色发白。成城触了触她的手，一片冰凉，也不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而是语含幽怨道：“为什么不说？你不知道你抱着我滚了多少圈。非说我们是鹅蛋，滚一滚才能吃。”

　　齐嘻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讷讷道：“你说的‘滚了几次’是这个意思？”

　　成城奇怪的回视她：“不然你以为呢？”

　　齐嘻仿佛听到刀下留人圣旨的囚徒般，不敢置信又急于求证：“那我的衣服……”

　　这时候成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委屈，有些无奈的跟她复述过程：“滚的我天旋地转之后，你停下来，摸摸自己衬衣排扣，说好了，已经有裂纹，可以剥皮了。非要我动手给你脱‘蛋壳’，我不从你就自己动手脱了个干净。”

　　这个真相也没好到哪里去，齐嘻听了脸热，顿觉自己矮了一截，支支吾吾道：“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杯倒，酒品竟然这样差....那个给你添麻烦了……”

　　成城仿佛没察觉面前女孩的羞涩，继续解密：“这还不算麻烦，你在把自己脱的就剩下内衬后，非要我趁热吃，说鹅蛋凉了就不好吃了。”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嘻更窘迫了，庆幸她还知道给自己留两件……嗯？那现在这无拘无束的状态是怎么来的？她问出了口。

　　成城语气平平替她回忆：“你拉着我让我趁热吃，我挣不开你，只能告诉你我喜欢喝蛋汤。你想了会告诉我，你都熟了，做不成汤啦。我说我就喜欢这样的吃法，你才不情不愿跟我去了浴室，让我先加水，再把你‘打’进浴缸里。等你翻进浴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对此齐嘻没有丝毫印象，但是不妨碍她跟着产生画面感，喝醉酒的自己居然可以这么抽风么，亏他应付得来。齐嘻忍住捂脸的冲动，继续听成城把话讲完。

　　“我当时有两个方案，一是任你在浴缸里睡到醒，二是把你拉上来，湿衣服取了，放在床上。我权衡下选择了第二种，你不满意么？”成城真诚的看着她。

　　要泡一晚上水，自己真得成汤里的蛋，浮肿了吧。不能求全责备，齐嘻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是好心，我没有不满意，谢谢你。”视线左右移动时，晃到他的胸大肌，回过味来，他还半裸着。

　　吸取了刚刚一时情急造成误会的教训，齐嘻想他这样应该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因此问的不太上心：“那个你怎么也脱了呢？”

　　“嗯…”，成城顿了顿，悠悠道，“我们不都是鹅蛋吗？”

　　齐嘻：……
　　人还是那个人，就不要指望他能按常理出牌，再追究下去毫无意义。

　　从醒来到现在过山车的心情冲淡了齐嘻被动裸睡的羞涩。事情已经去了无法更改，既然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错误，还是关注些实际的吧。想到此齐嘻有些腼腆地问成城：“你是不是全看到了？”

　　成城也不掩饰：“嗯看到了。”

　　齐嘻突然扭捏起来：“那那你不能跟别人讲我有小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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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城沉默了，少有的齐嘻把他讲的说不出来话。

　　齐嘻见没答应，有点急了：“我以后会瘦下来的，等遇到喜欢的人我会减肥的！”

　　又是一阵无言。

　　隔好久成城才开口：“万一对方就喜欢你这样呢？”

　　齐嘻忙摆手。见他问的认真，情急之下不管不顾地试图说服他：“那也不行啊，必须要减。要不滚床单的时候不优雅怎么办？”

　　遗憾的是，眼前人面带微笑先是不语，接着残忍的会心一击：“不，你昨天滚的——特，别，优，雅！”

　　齐嘻：“……”这根本不是安慰，你那几个逗号一点都不逗。(ಥ_ಥ) 。
　　…………
　　齐嘻换衣服时，努力不去想自己外套和里面夹着的内衬是怎么变得干燥整洁的。她深以为这段足可以称为自己的黑历史，必须要抹掉。

　　收拾完毕后外表恢复正常的齐嘻，临走前试图跟成城商量此事就此揭过，并保证再不喝酒，就算不小心沾到了也绝不会再闹他。

　　成城不置可否，反问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齐嘻脑筋转了转，心下一惊，问他钱是否记得拿，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心。

　　这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让成城放弃暗示，直白地将交往的事，旧话重提。

　　齐嘻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酒后失态面对的人是他应该更尴尬，毕竟…毕竟嘛。可她刚刚竟然将俩人之前的疏离忘的死死的，回到了之前跟恩人兄的相处状态。

　　既然如此，那就打个哈哈吧，遂用逗弟弟的语气调侃他：“哟你还当真呐，是不是当初被姐姐‘出水芙蓉’的样子惊艳到啦？”

　　好不好笑？不好笑就翻篇吧。齐嘻默念道。

　　不想成城回答的一本正经：“老实说出水芙蓉是没有，你那天狼狈的像只落水的女鬼，”见齐嘻黑脸，又话锋一转，“倒是你‘衣不蔽体’的模样，给了我很大冲击。”

　　那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吧。齐嘻也较了真，让他把话说清楚：“哪个‘衣不蔽体’了？露天温泉大家都一样，我穿的是比较保守的泳衣，你不是也穿泳裤呢么？”

　　成城从善如流：“好，都一样，那我们就是从‘坦胸露背’开始认识的。”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反问道：“这么久才少了一件泳衣，你不觉得进程有点儿缓慢吗？”

　　齐嘻听前半句正气他又乱用成语，到后面看他眼神听他那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心生防备道：“你想怎样？”

　　成城不疾不徐：“你都看出来了，还要多此一问，真是太不知趣。”

　　就他这态度真的很容易让人搓火，齐嘻眉毛竖起来：“你天蓬元帅后代么，专爱倒打一耙？”

　　成城却不以为忤：“或许吧，我还爱强抢民女呢，”说着突然就笑得意味深长，“信不信？”

　　齐嘻脑中警铃骤响，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危险呐…错开视线意识到还在人老巢里，万幸刚对话开始前她已经快到门口附近了，于是她慢慢后退挪到门口，拧动把手，心下大定，暗想这次走绝不可像前几次那样灰溜溜。

　　齐嘻端起架势，摆出一副训徒的语气，“悟能，休得无礼！”

　　某人表演完毕，自觉占了他便宜，基本满意。又恐对方报复，于是迅速下压把手，转身夺门而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流畅，除了——

　　咣——啪

　　满地的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