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8、第七章 “悲剧”都会有源头

　　雨后的山里雾气蒸腾，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齐嘻快步下山，一心注意落脚，只在分辨该走哪条路时抬抬头，混然不知错过了壮哉美景。

　　可能因为走得急岔了气，没一会儿她就觉腹痛难忍。勉力找到山上设置的公共卫生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出来，整个人都有点虚脱。齐嘻不敢走，担心一会儿再发作，路上找不到厕所。飘忽忽走到旁边地势稍低处，坐进了几块大石合成的缝隙，倚靠着休息。

　　齐嘻等了很久，直到肚子再无奇怪的反应，才慢慢起身准备继续下山。然而在她毛腰起身后，突然就觉得还是应该再等等的…因为她看见成城从上面走、下、来、了。

　　正在齐嘻进退两难之际，成城发现了她。偏偏她因为地势原因加之那半刻的犹豫不决，显得探头探脑，像是一直潜伏在此，专门等待他经过一般。

　　意识到若让他先开口，自己又得有理说不清。齐嘻决定这次先发制人，让他知道自己昨天有多憋屈。于是打起精神冲他“意外”道：“哎呀怎么又遇到你啦？”

　　话音一落有人就想抽自己，怎么这么做作，不怀好意呢…

　　好在这次成城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侧头示意一下来路，像是在说，下山就这一条路，遇到不是很正常么。

　　原本是很正常，可齐嘻表情和语气都有些用力过猛，大惊小怪就显得很不正常。

　　齐嘻很泄气，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动的那个呢？想不通闷闷不乐的站在原地，无言的暗示：很累，请自便。

　　仿佛感受到她的低气压，成城端详了一番，似权衡之下做出决定，言道：“雨后路滑，一块下山有个照应。”

　　齐嘻未料他会有此举动，这才真的感到意外。

　　成城又招手唤她：“走吧，毕竟是女孩子。”

　　听到这话，齐嘻少有的心酸泛起。一大早上起来就诸多不顺，此刻身体还有些发虚，最受不得别人温言软语。

　　好在她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整理好心情，和成城一道下山了。路上两人像是没经过昨天的误会和不虞，重新活络起来。

　　但好景不长，齐嘻小腹又痉挛了，这次连上厕所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干疼。她算了算还不到生理期，也不是那方便的问题。想不出来原因，只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缓一缓。

　　成城见她面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不禁心里一紧，忙要背她下山去医院。

　　齐嘻开始还能拒绝，后面难受的实在身不由己了，便不再逞强，由他背着。山路潮湿崎岖，可他疾行健步，依然很稳。齐嘻在他背上忍痛之余，思绪翻腾——愧疚自己小人之心想找他的不是；批评自己得救于他却不知感恩；又忏悔自己，人自有其个性，应多些理解包容……

　　不知是不是心境开阔了，整个人感受到阵阵暖意，混杂着木香渐渐地痉挛消停了些。这时还未到可以乘坐索道的区域，齐嘻想下来自己走，被成城拦住没下去。

　　齐嘻刚才在他背上一直在反思己过还未觉得有什么。这会不那么疼了，也已经反省的差不多，开始不自在了。没跟异性如此亲密过，第一次被人背着，感觉还真不错，恩人兄的背很温暖很可靠很踏实……

　　打住！想太多怕是不妥，齐嘻打算开口转移下注意力，调侃道：“恩人兄，你又一次救我于水火，在下感觉无以为报啊。”

　　成城听她有力气开玩笑，该是好的差不多，于是也松了口气，接着她的话茬道：“是么，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以身相许？”

　　齐嘻原本就是为了缓解暧昧才说话，听他这回答莫不如不说呢。诡异的是竟然还有些心虚是什么情况？只好打哈哈：“哈哈哈（好尴尬），怎么可能，我是想说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成城动了动头，然后坦言：“哦，我原想你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们还是多了解一下再说吧。”

　　此话前半句还凑合听，后半句怎么品都像是被人表白后的变相回绝。

　　呃...都说不是要以身相许了。你是不是还在误会我跟踪你……齐嘻有口难言，很是郁闷，自己刚做好思想建设，他就开始考验自己。

　　最后齐嘻决定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说道：“那行吧，你有事情随时联系我，不用客气奥，一言为定。”说着郑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诚心。

　　…………

　　等到成城背着齐嘻到达乘坐索道的区域时，病人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因此下了山，成城欲将她送往医院查看病源，齐嘻言道自己好了且对医院有阴影坚决不去。成城没有询问原因，只是随她。一同回到A城，见齐嘻没有任何异常，嘱咐她回去多喝热水注意保暖，二人便再次分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齐嘻深刻体会到了，“诺言支票”真是不能乱开的。

　　因为感动恩人兄的再施援手,还背着不轻巧的自己下山，齐嘻对他许下“有事随时联系”报答承诺，接下来的日子里，成城的确没有跟她客气，真的是联系，三天两头的联系。

　　平日里帮忙取个快递、送件衣服去干洗、打打杂、浇浇花、喂喂鱼……这些事儿尽管琐碎，万幸成城工作室离得不远，又赶着齐嘻工作间隙，尚都可以应付。但周末有拍摄任务，到处跑还带着“助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虽然成城带她去的拍摄地都是些环境比较好风景区，又没让她负重拿行李，说是结伴郊游都不勉强。但就是这样才怪怪的吧…俩人经常同进同出的，是不是有些过从甚密？齐嘻已经好些个周末没能和朋友聚聚了，连大L这个一向反应迟钝的家伙，都贼兮兮的问她最近是不是有情况了。

　　嗯。齐嘻高深的表示自己正在孵小鸡，乃关键时刻，叫她不要来打扰。这二货听了还特别高兴，直言成功的送几个蛋给她补补……

　　补个P啊，又不是真的老母鸡！

　　不是齐嘻想对好友隐瞒，而是这情况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到底是个藏不住事的，终于有天被她找到契机，委婉的对成城表示，有没有觉得最近见的有点儿频？

　　得说成城还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当即品出了她话中的深意。他是这样回她的：“噢我以为你当时那样讲，是想找机会多了解一下我。”

　　并不是，那是纯之又纯、典型的报答辞。齐嘻心理接话。

　　“而且你还挠我肩膀暗示。”成城又是一击。

　　那是拍了一下，加重语气！齐嘻转而回想是不是当时体虚，拍的有点无力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欠他的，发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

　　“恩人兄，我觉得我们可能有误会。”齐嘻发现解释太多没意义，重要的是点题。

　　“哦。”成城看起来不太关心这个话题。

　　“既然误会解开了，我们是不是该…各归各位了？”赶紧同意吧，马上皆大欢喜。

　　“那不成的。”成城终于有点认真考虑的样子。见齐嘻眼巴巴等着后话，他开口讲了好长一句：“我以为你对我有好感为你制造机会了，你自己也说大恩不言谢，现在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下？”

　　“回报什么？”齐嘻懵，自己这么长时间尽心尽力不就是在报答他的恩情？

　　“意思是……”成城也不卖关子，“我在为你制造接近我的机会的过程中对你产生了好感，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为对你有好感的我制造些机会？”

　　好…好强的肺活量。他成功的让齐嘻更晕了：“你在说什么，绕口令？？”

　　“简单的话就是——你要为我提供追求你的机会。”成城为她总结。

　　“……”

　　空气跟一块静默了。

　　紧接着齐嘻就生气了：“就是说，让你追我还不行，还得帮你追我自己！你是不是当我脑子不好使？为什么我不直接跟你交往啊？”

　　“那也不是不可以。”成城很好说话的样子。

　　………

　　恩人，我的命还是还给你吧。

　　齐嘻闪电般逃走了。她再大条也不是傻子，之前也隐隐有过猜测，才会想着少点交集。尽管如此，面对对方迂回的承认，还有那天经地义的态度，她还是会慌张，再想想又很恼怒。

　　人在“羞羞怒怒、怒怒羞羞”这种少有的情绪中打转时，齐嘻选择对成城避而不见。然后老天就实力为她演绎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在一家商场疑似遇到了恩人兄。“疑似”是因为一开始她没看到人正脸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后面看到正脸则发现更不好确定是不是他了。

　　彼时齐嘻在陪公司采购给客户挑选礼物，因是大客户所以选择的高端商城。在一家品牌包处听到了一个女声叫道“cheng cheng”。她下意识转头，最近这个名字在她脑中出现过很多回，就悄悄地瞅了瞅。一位男士背对着她，恰好遮住了那位发声的女子，看他身型和穿衣风格有些眼熟。接着听到那人说了句：“嗯，可以。”！

　　光“可以”这两个字就能盖章了，成城那句“也不是不可以”，都魔音穿脑了，齐嘻如何识不得？不过眼见为实，她决定暗中观察。

　　那两人交流不多，齐嘻听不太到。经过不懈努力终于看到了那位女士的侧脸，应该是年长些，但风韵犹存，和那位疑似恩人兄看起气来有些熟稔亲昵。

　　这样齐嘻更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就在他们准备刷卡的时候，她开始明目张胆的窥视。终于引起了该男子的注意，一个眼刀唰的扫过来。然后齐嘻愣住了，“行凶者”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