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13、第十二章 电影院惊魂夜

　　放映厅壁光打在齐嘻脸上，柔和的颜色显得她无助又可怜。抱着爆米花不松手的她，像只拿食物抵挡天敌的小动物,让人见了完全没脾气。

　　成城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齐嘻下意识挪了挪，有些不自在。听身边人轻声道：“人这么少，我们两个挤一挤。”
　　齐嘻点完头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这句话前后逻辑在哪里？
　　但她状态不好，没搭话。身边又传来声音：“你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

　　这回头可点不下去，刚想着“状态不好”，没垂头丧气也差不多了，他还夸自己“状态不错”，平时得有多糟糕。齐嘻微恼，这才拿眼看他。

　　成城瞟了瞟她身上，补充道：“衣服选的很好。”意味深长的样子让齐嘻觉得很有猫腻，再一联想……大意了！这是碰巧穿了他昨天问候信上的穿搭建议款么？外套一会要脱掉。脱掉。
　　齐嘻道了声“过奖”然后尽量自然的移开视线看似在关注周围环境，实则暗自抓狂：两军对垒，不但没能控场，还屡露破绽给对方，也太不争气.....

　　不过，说到控场，这个放映厅怎么现在还空着呢，人哪去了？几点了？

　　齐嘻正想着，四周刷的黑掉了。很好，电影院拉灯为您报时。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就超出逻辑了，再迟钝得人都能觉出不对劲——黑着的大屏幕亮起来，开始缓缓放映，但根本不是应该放的新电影。片头眼熟的让齐嘻把爆米花都扔了，＊粗口＊粗口＊就它！当年害她看完后吓得一晚上没睡，灯全开坐在靠墙的床一角，脑中循环播放剧情，天亮才敢闭眼睛。

　　空荡荡的放映厅竟然自动播放恐怖片，情况诡异的要把人吓die了！

　　齐嘻感觉自己心脏快要停摆，可怕的是余光中出现一只手，慢慢朝她探近。她屏住呼吸、僵着脖子不敢转头，怕看到的是那种东西……直到那只手完全覆上她的手，伴随着耳边的声音“别怕”，她大脑才接收反馈信息：暖的，是成城。

　　齐嘻轻呼一口气，反抓他，颤颤的问：“我…们…撞邪…了？”

　　成城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关心两人交握的手：“够不够暖，我再搓一搓？”上次碰她两人温差有点大，还把她激了一下。

　　人都吓成什么样了，就是块冰这会儿都比她热吧。齐嘻感觉身边人冷静的不同寻常，顾不得其他，转头就问：“你看不到么？”

　　“灯光暗，看不太清。”这人还在不知所云。

　　齐嘻头也不回直指屏幕方向，再次跟他确认：“看到了么？”

　　成城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老实回答：“嗯。看到。鬼片。”

　　齐嘻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弄的害怕都少了几分，听他说也能看到，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人陪着，顿时没那么惶惶不安了。凑近他小声嘀咕：“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成城也低头对着她的头顶说悄悄话：“我没看过这部，我们一起看。”

　　齐嘻眉头一皱，这人实在拎不清，赶紧跟他解释眼下情形：“你没发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么，根本不符合常理。我们应该是被什么困住了，类似法阵、鬼打墙，外面人都看不见。还有本来放映新电影的地方，竟然出现鬼片。这部片子我跟你说……”

　　齐嘻正碎碎念跟他道出不合理之处，听到突兀一声笑，她抬头望向发声源——大屏幕的光映在眼前人身上，随着画面不断变换，他的脸忽明忽暗中透着微笑，处处违和。

　　齐嘻心顿时凉了半截，觉得成城可能被什么怪东西上身了，顾不得害怕，猛摇他的手，急切的想要唤回他。

　　成城见她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忙用另一只控制她，快速开口道：“是我。别怕，片子是我带来的。”

　　齐嘻魂都掉了，听不明白，他带了片什么啊。

　　成城将她的头转向正前方：“现在播的是我叫他们放的，”又示意她看向四周，“不是没有人，是我包了场。”

　　齐嘻呆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他在装神弄鬼。虚脱之下用力挥开他的手，怒气冲冲想往外走。

　　成城拉住她，她干脆回身指着他呵斥：“你几岁？放鬼片吓女孩儿？”

　　成城微赧：“不是为了吓你……”虽然效果很让人满意，“抱歉我不知道你对它反应这么大，我以为这是只是入门级。”

　　废话，就是入门级她那时候才会被忽悠看了人生第一部恐怖片，第一次接触印象最深，她到现在想到最后的反转都汗毛根根立。嘶…齐嘻忙抱起手臂，一边安抚自己，一边粗喘气：“不可理喻、你不可理喻……”

　　平静了一会儿，齐嘻质问眼前的木桩子：“你送我电影票，就为了请我看这个？”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沉稳的成城会搞这种恶作剧，比那鬼片情节都要反转。

　　成城头微动：“原本不是，”视线深锁住她的，“但你似乎很不想跟我一起看电影。”

　　“所以你就临时换片报复我？”齐嘻顺着他的话推测。

　　成城苦笑：“不，我感觉你对我有抵触，甚至不允许我再送你礼物，我无计可施了。”

　　额…齐嘻想到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是有点那么点不留余地。

　　“我想这样能拉近一下我们的距离，”成城姿态摆很低，又轻声细语，“而且我之前回复时，也隐晦告知过你……”

　　齐嘻这会儿是记不清他回复过什么了。早就想过若对方缴械投降，她也不会心情愉悦。果然，成城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特别不落忍。算了，他表现再成熟也才20岁，自己跟他斤斤计较什么。

　　叹息，齐嘻再开口换了个语气：“包场看鬼片？你追女生都这么‘大手笔’？”

　　“没有。我没追过人。”成城也恢复一本正经。也是，看模样他是个行情好的，应该不用主动追。“你还有这么大能耐呢，正上映的电影，让你说换就换了。”齐嘻是真挺服气。

　　成城很谦虚：“我在广告公司工作过，这方面便利还是有的。”当然也有钱的问题。

　　齐嘻被这人弄的好气又好笑，他还敢在那客气，就差说句“承让承让，哪里哪里”了吧。谁表扬你了，瞪了他一眼：“我的新电影呢？”

　　成城笑了：“下次再请你。”

　　不怀好意！齐嘻抖了抖，瞪圆了眼睛：“你想都不要想。”

　　“嗯，随你。”
　　…………
　　俩人一问一答，齐嘻渐渐卸下御姐模式，成城也变回平常的样子，于是形势一逆转，画风又开始跑偏。

　　齐嘻该问的问完了，跟他说自己要回家。成城说进场之前嘱咐放映员把门落了锁，没结束前出不去。

　　齐嘻不信，又说：“那我要去厕所。”轮到成城怀疑的看着她。

　　齐嘻干脆撒泼：“我刚才吓尿啦，吓尿啦！”

　　直接把成城逗乐，牵着她坐好，哄孩子一样：“乖，这片子我没看过，陪我看看吧。”

　　然后齐嘻真的就成乖孩子了——这部鬼片杀伤力太大，刚才光顾着吵架，注意力没在那，还能不受波及。一旦静下来聚精会神盯着看，立马吓成乖宝宝。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成城充分感受到了齐式乖巧。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内容仍是没看进去。还好齐嘻因为害怕一直拉着他讲话，顺便剧透给他，好歹让他知道个大概。她如先知警告世人般告诉他：这里危险快来了，一定要注意；那里不要认真看，有点恶心……

　　齐嘻描述的很仔细，看来真的是印象深。成城一直配合她，从善如流的样子。所以好好的恐怖片，被他看成了一部情景喜剧：齐嘻是主角，他是道具。女主角很入戏，道具甘之如饴。想一直一直演下去…….

　　再长的电影终究会落幕，灯光亮起，有人怅然若失。齐嘻仍对结局心有余悸，见成城呆怔着，像是找到同道中人，撞了撞他肩膀，问的有几分故意：“怎么样，第一次看恐怖片吓傻啦？”

　　成城微微摇头：“不是第一次看。”

　　齐嘻惊讶了：“这么经典的你没看过，那你看的什么啊？”

　　成城给她释疑：“一开始年龄小不被允许看，等到没限制时，先从高级别看起，那些都没什么感觉，所以这种入门级的就一直放着了。”

　　…………

　　齐嘻回去之后还在怀疑，成城要么缺了某根神经，要么就钟馗转世，胆子忒大。佩服是佩服，就是这么一对比，他和自己高下立判，伤自尊了些。不过，有他这么一搅和，电影情节都没觉多恐怖了。顿时让这个设计她看鬼片的始作俑者，有了那么点儿可亲。

　　想起他之前说的回复内容隐晦告知，齐嘻好奇，打开对话框，逐句分析。

　　他说“我没有不喜欢”——不知道真假，姑且信；

　　又说“东西给出去，行使权在你”——是了，给了我两张，你包了全场。

　　还说“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观影体验”——隐晦告知，就是指这句了吧，你也知道我会不愉快啊！

　　还有就是被她分析了好久的这句“再见”——是真的在说，待会儿再见面呐。

　　……
　　对此齐嘻总结，这人真是：一句话留一个脚印——句句是坑啊。

　　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