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14、第十三章 滥用典故之失败案例

　　齐家奉行圣贤教育，齐嘻自小就被灌输传统文化。有些典故她记得，有些也都记不清，多数作用在潜意识。

　　记得几岁时她听了大禹治水的故事，很是受用。当天她要做什么来着，反正父母不允许。她就现学现卖了一下，背着手跟父母讲道理：“爸爸妈妈，我觉得‘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你们觉得呢？”

　　据齐爸齐妈回忆，她当时端着的架势像个小大人，却在那眨巴着眼睛，那模样～还真是～欠收拾。然后她就被拎去学习什么叫“存天理，灭人欲”了。

　　对此齐嘻表示抗议，自己能活学活用，他们不鼓励还打击，万一她因此自暴自弃怎么办。姜是老的辣，父母笑说怎么会，你看你这样记忆起来多生动多清晰嘛。

　　嗯确实清晰。好东西要大家分享，齐嘻打算使用在成城这位朋友身上。不过她不了解他的成长背景，现在“存天理，灭人欲”多被断章取义，若拿这个要求成城可能不太现实，还容易引起他的逆反心理。所以她想应该继续效仿大禹。

　　不效仿不行了，齐嘻琢磨这孩子可能病得不轻，这次姑且算他小试牛刀。再这么拘着，不定能憋出多大的招，如若不疏导还得波及到她自己。“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他想要什么先假装一下满足他，稍作让步的同时……陈仓暗渡。

　　齐嘻想通了，心境都开阔不少。面对成城的邀约也不怎么排斥了，只要没事情一般都会配合他。当然对于“有事情”的界定也很随性。齐嘻不提答不答应，成城吸取经验教训，只打些擦边球，似真似假把话往某方面引，见齐嘻不接招，也能适可而止。俩人又回到中断了一段时间的游山玩水模式。成城走过的地方挺多的，到哪儿他都门清。齐嘻一般不用操心什么，都给安排好好的。

　　相处过程中，齐嘻进一步确定，成城此人为人处事大方面都没有问题，除了之前就发现的他比较注重隐私外，就是偶尔言语上会刺激到她了。她事后也检讨，他那人就跟人不一样的思维逻辑，自己不该动不动就炸毛的，显得非常不端庄。尤其是自爆了都没伤到对方一根毫毛，更让人挫败感十足。

　　不过没被惹毛的齐嘻是能够“见微知著”的，她观察成城身边很少出现异性，甚至同性都不多。分析他情感方面或有缺失，赶上他们之前有意无意总是碰到一起，是不是让他产生了两人很合拍的错觉。对了，成城说过是在她帮忙做了一阵子小工之后才产生的嗯…非分之想，那么就说明他喜欢的是使唤人的感觉。他是不是以为年龄比他大的女生会照顾人？

　　呐…这么一想，容易过激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对于成城这个人来说。齐嘻初步推测他的理想型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她若不想戴上“老牛吃嫩草”这顶帽子，势必要反其道而行。装嫩她是做不来，既不温柔体贴，又不善解人意，这还不简单？趁现在俩人还没正式挑明关系，她扭转乾坤还来得及。

　　按照上述方针行事，齐嘻主动进攻，一有机会就小蜜蜂一样围绕在成城身边，致力于挑衅再挑衅，试图让他发觉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尽管这样更加暴露了两人智商的差距，但她一直在努力——

　　比如想起由问候信引发的思考，立刻通知成城：“哦对了，以后我叫你‘老成’行不行。”不是商量的语气，齐嘻就等着他不同意，再说他个心服口服。

　　可是成城没有给她机会，由衷赞许道：“很好，这样像老夫老妻一样亲切。”

　　不是…你没觉得20岁就被叫这名老气横秋么……齐嘻眼睁睁看着他喜上眉梢。

　　成城独自高兴了一会又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并说道：“你真是太有远见，已经计划到那么远的‘以后’了，其他方面呢，你还有什么想法？”
　　齐嘻：“……”你接受能力太快我来不及有想法。
　　“我们来谈谈吧。”成城再次发出对话邀请。出师不利，齐嘻面无表情挂白旗：“你每次讲话都有陷阱，我拒绝跟你谈。”
　　“噢，不谈话我们谈恋爱怎么样？” 成城提出建议。
　　齐嘻精神一激，拿“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睨他：“看吧，你又开始给我挖沟了，对此我选择跳过去。”机智躲避。
　　成城“秒懂”，礼尚往来还她一个安心的表情，很是通情达理：“没想到你这么急切，那我尊重你，先婚后爱也可以。” ……防不胜防，小蜜蜂又被将了一军。

　　上次挑衅失败，简直后患无穷——成城一再表示他能体谅齐嘻的思慕之心，但他还没到法定登记年龄，请她务必等她一等，不要太着急。并开始正面、侧面、360度环绕暗示，他人就在这里，绝对的任君索取，请随便行使婚后的“权利”。

　　他要是没眼含秋波笑的意味不明，齐嘻就信了他年纪小懂得少，真不知道有什么权利呢。呵呵。

　　成城屡教不改的污蔑是齐嘻先动的情，“窦娥齐”有时候被他激的实在生气，都想直接掀桌，来吧，登记就登记，咱们俩死磕到底！万幸还是及时清醒了，好歹没酿成更大的悲剧。

　　齐嘻甚至有种身份对调的荒唐感觉，她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职挑衅的那方。这家伙太难搞定了，作为一个业余选手，他非常会借力打力。她现在不想干别的，就特想找人打听，新婚姻法到底给不给人适当家暴的权利？给的话，她要让他提前享受下婚后的“待遇”——让你小子口没遮拦。

　　但有些事情只能存在想象里。鉴于某人经常给齐嘻做热情的暗示，她不堪其扰下每次分别前都会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对方。

　　终于在某次成城送她回家，齐嘻例行恨铁时，让这块铁开了窍，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但她没能欣慰太久，就被“名花解语”：如果不愿意分开，那他就去改年龄，提早2年法定，就能名正言顺了。

　　……这是什么解语花，长得好看根本不解语！齐嘻不得不放弃用意识对话，试图跟他沟通让他懂：“我不是在嫌那个，是你现在跟恩人兄的时候比，相差太悬殊。”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一点都不胡搅蛮缠呐。

　　成城恍然大悟：“噢，你喜欢那时候的…”随即也想到什么好奇的问，“原来第一次见我，你是在以命相博，就为和我搭讪吗？”

　　这人歪曲事实的功力见长，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你、说、什、么？！我那是意外溺水，而且我没有跟你搭讪。 ”

　　成城为了安抚她换了个说法：“嗯，是你‘意外’地跟我进行了一场‘近距离交流’。”

　　......为什么好好的词他组合起来感觉变了味呢。齐嘻欲反驳却无处下手，正思考着，又听成城说：“这样满意吗？”

　　看他殷切的表情就知道不能赞同，齐嘻必定要反对：“不满意。”

　　成城了然道：“我知你不会这样就满意的,等以后……”话也不说完，像给出什么承诺般郑重点头。

　　“？” 齐嘻摸不着头脑，等人走了好半天才联系上下句反应过来，这人刚才是不是污她呢？只能在原地捶胸顿足。

　　目前的发展跟齐嘻的原计划相去甚远。说好的暴躁御姐成了欠嘴小麻雀，也就扑腾的厉害，实战起来一击即溃。为什么敌强我弱，敌弱我更弱呢，那谁都敢跟她说话荤素不忌了，齐嘻觉得前途好渺茫啊。

　　成城发现最近见面时齐嘻有些无精打采。关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齐嘻感应到这是吐苦水的好时机，于是闷闷地说：“嗯，我心塞。”抛砖引玉，诱敌深入。

　　成城看懂了，似笑非笑道：“那吃点药。”

　　齐嘻满肚子牢骚，被他一句话就想揭过去，顿时不乐意了：“我要是病理性的心肌梗塞早就去急救了，吃药管什么用。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有人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城慢慢道。

　　“呃。”他这影射谁呢，齐嘻立马心虚不敢看他。

　　“你为什么回避？”成城像在明知故问。

　　“因为我冷。”齐嘻语带幽怨。

　　成城却没打算放弃此话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你除了噎我，惹我生气，还能说什么好话。齐嘻偷翻白眼，不想理。

　　“我们两情相悦，为什么要耽搁时间呢？”这人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齐嘻感觉刚才的暗示都像是在给盲人使眼色，徒劳无功，让人了无生趣。她沧桑道：“我和你在一起，一眼就能望到结局。”

　　“你是对我没有信心？”成城猜测她悲观的原因。

　　“不，我对你很有信心。我临终遗言绝对是——兀那小儿，气煞我也！”齐嘻很笃定，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一定是被你气死的，从未怀疑。”

　　这次等了很久成城都没有回应，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半晌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就是照常一样动辄惹得齐嘻跳脚，想使用暴力。

　　齐嘻终于忍不住了，回家哭诉：“爸爸，为什么大禹治水“疏导”理论能成功，我套用在自己身上不行，帮助别人也会失败呢...呜呜…”

　　齐爸老神在在：“噫，女儿，难道爸爸后来么没告诉过你要‘量体裁衣’吗，你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齐嘻：“嘤嘤。成功了就是理论联系实际，失败了就是形而上学主义，你们怎么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