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12、第十一章 礼物引发的危机

　　齐嘻最近又在躲成城，原因没有之前那么冠冕堂皇。她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想通对方会有继续坚持和不坚持的两种可能，她却怂了，忽然害怕知道他会采取哪种行动。因为无论他有何决定，最后都要让她做选择，齐嘻不想面对两难的选择。

　　所以她用淡化处理，对方的信息搁置好久才会回复，态度就是不远不近不冷不淡那种。这和冷战不同，冷战一定是想让另一方屈服才会发动。可现在齐嘻不想对手出现了，即便他出来举白旗，也不能使她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眼不见心不烦，离开风暴中心，她又是一条自由自在的小船。

　　看，不在某人身边的齐嘻，还是冷静自持的。嗯，前提是某人没有到处蹦跶，撩拨她脆弱的神经。

　　齐嘻开始收到署名为Louie的问候信件了，每日一封寄到公司前台，有时候伴着花一块来，有时候是精致的小点心。她去取的次数多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揶揄。有人调侃，哟咱们“高岭之花”这是有异国情缘啦。咯咯咯。

　　齐嘻来这边工作时间不长，但小公司信息流通速度就是快，没多久就有好心的前辈们关心起她的个人情况。知道她的年纪，没结婚还不谈恋爱，以为她眼光高耽误了，纷纷表示自己认识些条件特别好的可以给她介绍。齐嘻一概婉拒，表明自己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时间长了，大家的热情也消减了。接着不知道由谁开始偶尔玩笑时称齐嘻为公司的“高岭之花”。当然不是说她不够平易近人，单指她对追求者特别冷酷无情。

　　齐嘻又一次硬着头皮顶着同事们祝（八）福（卦）的目光，把信领回来了。今天随之附赠的是两张电影票。信的格式梗概与之前相差无几：上面一段美文分享，中间一段天气预报，最后一段行程预告，然后还有一句中心思想。今天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美文省略）
　　21日天气晴，温度适宜，建议搭配外套＋毛衣，室内干燥，注意补水。
　　我在街心公园拍外景。
　　在等你的决定。
　　…………
　　没有落款，不过就凭“在等你的决定”这句出现在每封信的结尾，基本已经能锁定嫌疑人了。

　　齐嘻最初却不是靠它识别的。中国人信封处署名习惯用汉字，同事看到信封上的英文名还以为是位外国友人，可她知道自己认识人当中只有一个叫Louie，是成城。

　　尽管之前成城与她交流时从没使用过这个名字，但齐嘻帮他收过几次快递收件人都是Louie，慢慢也知道那就是他。他本就没瞒她，应该也有自信她猜得到，否则还真是白费力气。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呢？没拖他进黑名单，他不发信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寄手写信，搞得人尽皆知是有什么目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有感觉就在一起，没感觉何必多此一举？……不过他这字写的真不错，干干净净又有型，难怪都说字如其人…噫，难道就为了炫耀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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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齐嘻这个傻姑娘，从小到大她都没被人这么明晃晃追求过，多数人同龄人处在好感期就被她给浇熄了。要么就是跟她装傻充愣的，她看得清就回避，看不清的那些也不会跟她来这一套。

　　所以齐嘻收到姑且称为情书（虽然上面没一句情话）这种东西，是有些不理解的。与此同时，她还觉得新鲜，对做这件事的人。印象中的成城很理智，那人有胡子时老成持重、进退得宜，没胡子时少年老成、游刃有余。一个如何换造型都具备“老成”特质的人，怎么都不觉得能做出如此“单纯”的事情。

　　是了，并不单纯。她不知道这当中的玄机——当想回避的对象，以一种无实体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是不会产生太多应激反应的，谁能觉得一张纸几句话有攻击性呢。然后就被温、水、煮、青、蛙、了。就像她现在每天都会注意他的行程预告，生怕不小心来个偶遇。

　　齐嘻似乎忘了她也曾收到过几封粉红信笺，却都没有拆开过。在明知道信是成城寄的这个前提下，她还能去读，已经说明这人在她心中有别于其他了。

　　如果人心也有个社交软件，那成城一定在齐嘻的“特别＋悄悄”关注里，也是矛盾的不行。好的坏的都是特殊，最怕被一视同仁，那才真的没有戏。

　　“温水蛙”在干什么呢？挂着一脑袋问号不嫌沉，她在想成城名字写起来好看有意义，可人的名字基本靠说，叫起来太亲昵，英文名太洋气，总是别别扭扭。既然他本名成城，性格还老成，不如改叫他“老成”好了，让他年纪轻轻比她还深沉。等下次见面就告诉他，有理有据他一定有苦说不出......

　　额，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齐嘻看了看桌子上的电影票，是自己喜欢演员的作品，前些日子被撤档了，她觉得很可惜。最近心思乱没关注，现在已经上映了么。很小众的电影，不知道排片怎么样。上网查公司附近的电影院，果然一天就一场，时间刚好够她下班吃个饭。但今天的场次座满了，齐嘻也不知道该替喜欢的演员开心，还是该替自己郁闷。要不用成城给的电影票？刚好是今天的呢。也不知道他运气怎么这么好，那么难订都订的到。

　　不去看也浪费了呢。之前他送来的东西她都分给同事了，这次自己要使用感觉有些拿人手短。而且她是不会和他去看电影的，那样太像约会了。怎么说礼貌上还是要知会他一声。

　　齐嘻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发送：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礼物，虽然很不应该，但还是借花献佛给了更需要的人。非常抱歉，也请你以后不要再送东西了。

　　嗡，手机响了收到回复：没关系，能借你花是我的荣幸。

　　……齐嘻觉得跟成城讲话就不能太委婉，这人总像听不懂弦外之音。重点在她想“献花”么，重点难道不是她不需要么？

　　于是齐嘻也不客气了，直言不讳：我很困扰。电影票收下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成城的回复无视了她前面一句：嗯，我知道里面有你喜欢的演员。

　　齐嘻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个？

　　噢…那次他背她下山，她为了掐灭粉红泡泡说了好多杂七杂八的，当中好像有抱怨过这部电影被撤档，白瞎了她喜欢的演员。算算日期刚好是那一阵的事情。他当时没怎么回应，像是漫不经心，没想到竟然都记得，真是……深藏不露。

　　齐嘻强行掰歪了某人铭记的原因，有些心虚。顽强的撑下去给他回复：哦，我记得你不喜欢，那另一张我也留下了噢。

　　这次成城很久才回：我没有不喜欢。东西给出去，行使权在你。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观影体验。再见。

　　齐嘻不知道成城是不是生气了，这字里行间怎么感觉充满了“为他人做嫁衣”的怨念呢。还有他很少先跟她说再见的，起码发信息时不会用文字明晃晃的敲出来啊。好吧用微笑脸挥手的表情更像是友尽。

　　其实齐嘻原就打算自己去的。别人送东西她无论接受与否，没打招呼直接转赠就是失礼。这部电影她喜欢所以觉得票珍贵，两张票的寓意很明显，不能跟成城分享已经有些亏欠了，还要带别人去看，更属于糟踏他人心意，这事她做不出来。但话再直也不能跟人家说“我宁浪费也不想和你一起看”吧，那也太伤人了。

　　没法解释，讪讪回了“再见”两个字。齐嘻安慰自己，跟他保持一致，他若生气代表我也生气，他若没有，会想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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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班，齐嘻跟爸妈说自己看个电影再回家。然后她吃过晚饭，见时间还很长，磨磨蹭蹭往影城走，到那边买了观影必备品，就直接入场了。

　　放映厅人没人啊，自己来的太早么。齐嘻找位置坐下，孤零零的吃着爆米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进来了，齐嘻下意识抬头，惊的差点儿被吃的卡住嗓子。

　　只见不可能出现的人——成城，慢悠悠走近，越过她所在排，朝后面走去。

　　齐嘻的心路历程随着他的脚步转了好几个来回：开始想着他怎么会来？又想票是他给的，当时多买了一张吧。再看他走过去了根本没坐自己附近，这是后来补的票么？都满座了还能买的到，是电影院可以退票还是找的黄牛啊……

　　等等。那些都不重要，自己一个人来看电影被他抓包，明明白白表示出“浪费票也不给你”的意思啊。

　　僵硬的转过身，见成城手抵下巴低着头，齐嘻干巴巴笑出声：“呵呵呵。这么巧。我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此成城只挪了挪头，手没动，抬眼看着她不说话。这看透她的眼神加审人专用姿势…齐嘻快要招架不住他才开口：“不巧。我说了我没有不喜欢。”

　　下午他最后回复的那段话齐嘻咂摸了好几遍，自然记得他讲过这句。

　　原来他真的想看这部电影...齐嘻心里不好受，觉得自己犯了错误，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她讪讪的半侧身卡在那，紧了紧手中的东西，不再没话找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