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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突然悔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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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楚婳玉正坐在偏殿的椅子上发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她的手炉，早已经没有最开始的热乎了。
银杏站在一旁，静悄悄的候着，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四处乱看。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过来了。
听到动静，楚婳玉这才回神，扭头朝门口看去。
本以为前来通传的会是一个小太监，谁知道进来的竟是周形！
他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也是高阳帝身边的红人，现任司礼监太监总管。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身体硬朗，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又透着一股精明。
对于楚婳玉来说，周形弑君只是前几天的事。
如今再见，她不禁想亲口质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背叛皇帝舅舅？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的杀心？
楚婳玉实在是想不通，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皇帝舅舅面前揭发他！
幸而仅存的理智及时制止了她，不然她一个冲动，闹到皇帝舅舅面前，不仅不会成功，而且还会打草惊蛇，以至于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毕竟，以周形如今正得盛宠的情形来看，她必须找到真凭实据才行。
周形并不知道楚婳玉心中所想，见她面露苦恼，也没有当回事，只当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然后自顾自上前俯首行礼，“奴才给常玉公主请安！”
楚婳玉对着他实在是露不出一丝笑脸，甚至十分冷淡，“免礼。”
周形都习惯了，并没有往心里去，他抬起头笑嘻嘻的说道，“谢常玉公主！奴才奉陛下口谕，来请您过去。”
“走吧！”楚婳玉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先行。
等来到乾清宫暖阁门口，银杏先是伺候楚婳玉脱下那身厚重的披风，然后便抱在怀里站在门外等候。
也是这个时候，周形才注意到楚婳玉穿了一身公主服来，心想不知道又是闹的哪出？手上却不忘给她掀起门帘。
楚婳玉向前微微倾身，然后抬脚跨了进去，热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独有的龙涎香。
前世，她最常来的就是乾清宫，记忆中的她还小，不是在她专用的小书案上歪歪扭扭练字，就是在皇帝舅舅膝下承欢嬉笑，亦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告状……
这里承载着她过去太多的回忆，每一个摆设，每一个角落，都是她所熟悉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皇帝舅舅还是不是那样，想到这里楚婳玉鼻头一酸，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至于高阳帝，他早就听到动静了，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寝床上，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见状，周形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常玉公主禁足，陛下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每每想到当时常玉公主不仅不听话，而且还出言顶撞他，陛下心里就一直有气，虽然这么多天过去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是陛下嘴上一直不肯承认。
没想到今天，竟然都舍得给他的宝贝旮瘩摆脸色了，真是难得！
周形在心里偷笑，却万万不敢表现出来半分，只能低着头站在一旁当个摆设，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只见楚婳玉二话不说，直接跑过去扑倒在高阳帝小腿上，扒拉住了他的龙袍。
看的周形在心里惊呼，天呐！这位姑奶奶真大胆，竟然敢徒手抓龙袍，要是换做旁人，早就被陛下一脚踢出去了。
“舅舅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呜呜呜！”
高阳帝也愣住了，看着脚下哭成泪人的楚婳玉，突然就有点装不下去了，但是他强撑着没有抚摸楚婳玉的头顶，最后语气冷硬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下去，楚婳玉的哭声不仅不减，甚至声音更大了，像是要把房顶给掀起来。
这个架势，跟她五六岁时撒泼打滚的样子很像，高阳帝不免怀念的同时，又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怎么会真的狠下心来？这不，她一撒娇，他就坚持不下去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好了，是舅舅语气有些重了，婳儿快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高阳帝心一软就弯下了腰。
楚婳玉这才抬头，只见一只大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没了泪水的遮挡，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此刻的皇帝舅舅，年轻气盛，英姿勃发，满脸都是关心疼爱的模样。
一时之间，楚婳玉都要看傻眼了，“真是的皇帝舅舅，真的是。”说着，她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龙袍。
明明皇帝舅舅是最最疼爱她的人，为什么前世她那么不懂事，总是想着惹他生气呢？
有时候人幡然醒悟只是一瞬间的事，楚婳玉眼泪汪汪的仰着头，哑着声音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舅舅，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顶撞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你千万不要不理婳儿，婳儿会做一个乖孩子，婳儿什么都听舅舅的。”
高阳帝听后一脸不忍，不禁开始反思自己。
是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不像朕和皇姐这么大的时候，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
现在的他早已稳坐江山，可以说，有他在，楚婳玉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用以前的方法来严加管教。
他越想越心疼，越听越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下这个禁足令，这样的处罚对于楚婳玉来说，还是太重了。
楚婳玉见高阳帝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他不信，于是连忙挺直身子跪在他面前。
“舅舅你看，我今天特意穿着这身公主服来，就是因为我真的知道认错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当这个公主，绝不给皇室丢人。”
高阳帝这才注意到她的这身装扮，只是婳儿这是什么意思？来认错为什么要穿公主服？难不成是误会了什么？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园，好像有一人曾大胆谏言，说要把常玉公主的头衔给摘了，难不成是婳儿信以为真了？
高阳帝越想越肯定，连忙放轻声音，柔声安抚道，“没事，舅舅不生气了，婳儿放心，你永远都是高阳国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有舅舅在，谁也威胁不了你！”
“舅舅真的不生气了吗？”楚婳玉哭的太狠，还打了一个嗝。
“真的，婳儿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舅舅的心就要痛了。”
高阳帝一脸坦然，看起来确实是不生气了，楚婳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好，婳儿不哭了。”她乖巧的应着，想要压下哭泣声，却发现哭嗝是一个接一个，怎么都控制不住。
“舅舅，婳儿不想这样的。”
眼看着楚婳玉委屈巴巴的跟他解释，高阳帝是又心疼又好笑，连忙伸手将她从脚下扶起，“坐下来喝点热茶压压吧！”
闻言，一旁的周形连忙上前一步准备伺候，没想到却被高阳帝一个眼神给制止了，然后周形便看见高阳帝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喝吧！”
楚婳玉接过来喝了几口，感觉自己好点了，这才把杯子放下。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帕子，开始慢慢擦拭脸上的泪水。
“瞧瞧，好好地眼睛都哭肿了，看你出去还怎么见人？”高阳帝一边打趣着，一边招手让周形过来，“你下去取一些快速消肿的药膏来。”
“是，奴才这就去。”周形说着，连忙转身退下。
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有些话高阳帝不得不说，他伸手拍了拍龙袍上的褶皱，语重心长的说道，“婳儿，你不要埋怨舅舅。”
楚婳玉知道他说的是禁足的事，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婳儿知道舅舅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高阳帝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就怕楚婳玉不懂他的苦心，以后会埋怨他，现在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说起来，如果让某人看到婳儿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舅舅欺负你了呢！到时候，舅舅怕是要被责骂喽！”
“舅舅是皇帝，谁敢？”
“别人不敢，你母亲她敢！”
如果换作以前，楚婳玉肯定不信这话，毕竟她那个母亲从来没有回过京城看望过她，又怎么会为了她责骂舅舅？
可是今生，她想试一试，试着去相信母亲是爱她的。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疾声反驳，反而懂事的笑了笑说道，“嗯，舅舅说什么都对。而且，这次禁足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后我什么话都听舅舅的。”
高阳帝还当楚婳玉是小孩子心血来潮，于是并没有把此话真的放在心上，不过至少听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他很受用。
“好好好，舅舅知道了，就你最懂事，最贴心了。”
楚婳玉开心一笑，红红的眼尾弯成了月牙，嘴角扬起时，露出一排莹白的贝齿，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可爱，这一刻，连空气都好像染上了一丝清甜的味道。
她心里明白舅舅是在哄她，但是她不在意，只要这一切是真的就好，她只要舅舅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