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19、万魔洞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阴司的人为何会来人间找殿下，这跟我没有关系！”星野微微摇头，说话间向后退去，“九牧先生，您还是去看看殿下吧，我怕殿下此去凶多吉少！”
　　“你怎么知道会凶多吉少？”九牧晴步步紧逼，“难不成早就与人串通好了？”
　　林星野咽了咽口水，摔倒在地，“我不是故意的，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说着相反的话？”
　　也许他自己也没能找出答案，但还惦记着什么重要的事，便急匆匆向天上飞去。
　　“什么同一个人？”九牧晴哪里肯让他随便离开，飞身拧住星野的脚脖子，顺势摔到地上，在他爬起来之前掐住脖子，语气凶狠地问道：“是那个长得跟我一样的人，让你把江洛引到这里？”
　　“是，你们……你们分明是同一个人！”星野咳嗽两声，脖子咯吱作响，“可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敌视的眼神，让我不禁产生了怀疑。”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这让九牧晴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你说，不是你说，是跟你长得一样的那个人说，只要我把殿下引到万魔洞，他就把小天的魂魄给我，并且让我们投胎转世。”星野在艰难中挤出这句话，“但殿下那么纯真善良，我不想害她！”
　　“所以你自己上前，被封印阻止，想让江洛知难而退？可你没想到她比你想象的还热心，还善良是吗？”九牧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愤怒，“简直到了愚蠢的地步！”
　　“是啊，殿下愚蠢，连身边最亲密的人也有事情满着她，她好可怜！”两人对话间星野没有反抗九牧晴的另一只手已经握在腹部刺穿自己身体的剑上，就在那一瞬间他将剑从身体中拔出，狠狠刺向九牧晴。
　　九牧晴也不是吃素的，意识到对方攻击意图的那一刻已经飞速向后退，避开了星野的攻击。
　　眼前的少年红瞳怒目，鬼气缠身，叫嚣着杀戮，对血的渴望覆盖原本仅存的善良。
　　“原来是只剑灵，怪不得千年游荡人间，没有化成厉鬼，也没有被阴司的人抓住。”九牧晴语气中充满着不屑，“那我现在就让你飞灰湮灭！”
　　江洛从踏进万魔洞开始，就像坐着滑滑梯一样，滑了好久好久，她甚至觉得也许这滑滑梯没有尽头了。刚这样想，突然间落到地上，似乎滑倒了底部。屁|股被平地上的疙瘩颠儿得麻木，整个身体像只鹅暖石一样滚动几圈后行大礼似的停下来，摆了了狗吃屎的姿态。
　　脑袋冒着星星，江洛坐起来，眼前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和因为静电而变成刺猬头的脑袋战斗半天后，江洛干脆放弃了。
　　从口袋中摸出黄符，吹一口气，燃气幽幽的火光。看不见也许是幸运的，因为此时眼前的景象完全能吓死一个正常人。
　　江洛处在一个小小的盆地当中，凸起的四周堆砌着的是还残留着血肉的森森白骨残骸。而自己此时，正站在一汪血泉正中间。
　　黄符燃烧殆尽，灰烬落进血水中，像蝴蝶扑闪两下，最后消失在黑暗的血海中。
　　江洛深吸两口气，腥咸的味道侵入鼻腔，作呕的腐朽气息开始在胃中翻滚。
　　明明刚刚都没有的，此时血水已经蔓延到膝盖。
　　江洛开始在水中艰难地奔跑。为什么要跑？如果不跑的话最后会被血水淹没！对，可是记忆却越来越模糊，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奔跑？血水漫过胸膛，她有点恨为什么不长高点。
　　她觉得她要死了，满心的恐惧感。
　　封玺铃脱离江洛的身体，在黑暗的空寂里响起。
　　是，九牧晴！他答应过的，只要封玺铃响起，他就会出现！
　　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有人在等待，满怀希冀。
　　“啊！”江洛抹黑撞倒在坚硬的石壁上，双手摸在上面，骨骼的触感像是银针一样敏感刺激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血水已经涨到嘴唇处，一个不小心可能喝个饱。
　　江洛把双头扬起在头顶，右手拿着那枚象牙章，左手为宣纸，白色的灵力如蛟龙游蛇一般照亮整个空间，四隅剑从掌心带着光芒而出。
　　少女紧紧握着剑，顺势朝着墙壁劈斩而去。
　　阵破，血水从被敲击出的洞穴流出。
　　“小天！”江洛大声喊着，望向上方时发现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宛如另外一个宇宙。一层层猩红的骷髅堆积起来的是一座一座的钟楼，悬浮在半空中。硕大的铁链子连接着每一个悬挂着梵钟的古楼，像是茫茫大海中的孤岛，压抑着嘶鸣的灵魂。
　　江洛，此时处在最底层。
　　“你找小天？”耳边响起厚重的声音，发声者让这个洞窟都震动起来。
　　江洛左看右看，最后转身，瞧见眼睛一只直径比她的身高还长的大怪物。
　　圆溜溜的碧绿幽蓝的眼睛，整张脸像是牛的脸，壮阔的鼻孔，犹如塔尖的犄角。俯卧着的巨大身子，类似麒麟，却又长着一身浓密黝黑的体毛。如果此时江洛能见着这怪物身体的后方，还会发现它甩着一根尾端像是兔子尾巴的，躯体又像猪尾圆滚滚细长的尾巴。
　　“你是牛？”江洛见着那鼻孔，下意识觉得应该套个铁环。
　　“你不怕我？”怪物被江洛问得有些懵圈。
　　“长得大了点，还挺可爱的。”江洛戳戳它嘴边粗壮的毛。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怪物用蹄子刨了刨被江洛挠痒的大脸，冥思半刻后，整张牛脸大惊失色，巨大的身体站了起来，“你是恒阳！”
　　它这句话像是通风报信似的吼得极其大声，生怕整个空间里的人听不见似的，八级地震一样晃动起来。
　　江洛整个被狂风吹着似的，脸蛋绷紧，握着四隅剑抵挡怪物说话时制造的狂风魔气。
　　“森川，你说的是真的吗？”其中一座古楼中飞出一只身体像翼龙，脑袋却是猫头鹰的魔兽。
　　江洛刚刚从森川的吼叫中反应过来，转眼又被这只蠢萌的鸟类萌翻了。
　　“啊！”四隅剑撑地，江洛捧腹大笑，“你们真的是魔吗？为什么都长得那么可爱？”
　　“嘿，青婴，恒阳大人说你可爱！”森川说。
　　那头大牛说话的时候总是喷出巨大的气息，此时江洛眼前的那只鹰头龙尾魔兽像是村里来的洗剪吹。整个脑袋的羽毛被吹起来，还打了两个喷嚏。
　　青婴使劲拍了两下森川的脚柱子，“跟你讲了，让你小声点说话，你不听，你不听！”
　　说着，用翅膀护着自己的脑袋，大摇大摆走到江洛面前，见到江洛那头刚刚浸泡过血水而拧巴在一起的头发，转身笑起来。虽然他捂着嘴，但江洛知道他肯定笑得很开心。掩饰不住的那种愉悦。
　　“恒阳大人！”青婴确实是高兴的，高兴得哭了，那魔兽猛地抱住江洛，哭喊着：“你回来看我们了吗？”
　　“你认错人了！”江洛抗拒的推开青婴，“我是江洛！”
　　封玺铃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响动。江洛又给了它一个白眼，除了拖后腿，还会干嘛？以前是一只铃铛哗啦啦地响，现在一对儿一起……
　　“你是，人！人类！！！”青婴在江洛脖子间嗅了嗅，仰头告知森川，“她不是恒阳，她是人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人类不是恒阳，恒阳不是人类！
　　“什么？”森川俯卧下来，地面又震动起来。
　　江洛被青婴拽住，才没有摔倒。
　　烟蓝色的魔之灵力像是缥缈的纱一样，彼岸尽头是一身华服的俊秀男人，踏着空气凝成的阶梯朝着江洛走过来。
　　森川握着一把灰白雉尾扇，也在江洛脖子间嗅嗅，“身上还有魔神的味道。”
　　江洛：“……”
　　能告诉你们魔神住我对门吗？
　　“喂，你是谁？”青婴幻化为红衣少年，颈项间戴着银质的月形装饰，走一步，叮铃作响。
　　“我叫江洛。”江洛咽下口水，这些魔都喜欢变成帅哥吗？具备欺骗性是那些妖魔鬼怪的本性吧。
　　“可你怎么跟恒阳长得一样？”青婴食指轻点江洛的肩膀，嫌弃的说道。
　　“你们的魔神说，我是恒阳的后人。”这种时候，甩锅要快。
　　“魔神？”森川轻声念道。
　　“嘿，伙伴们！恒阳大人的后人来看我们来了！”青婴大意，只听了后半句，便捧着手，朝着整个巨大的空间吼道。
　　声音传播出去的瞬间，梵钟响起，铁链连接着的古楼中飞出各式各样的魔。鸦首背着乌龟壳的旋龟，鹿首马身的鹿马怪，长着翅膀的野猪，九尾的羚羊，四只脚两只爪子三头的公鸡，龙头凤身的鸟兽……
　　转瞬之间，原本森寒恐怖的万魔洞变成了仙境一般的村庄。悬挂在着的古楼是那些魔兽的家，而江洛见到的骷髅堆砌而成的墙壁只是带着红晕的山丘。原本恶寒恶心的血水竟然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清泉，其中还游荡着带翅膀的鱼。空气瞬时变得清新干净，恍惚间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一层不染干净如洗。
　　魔兽们朝着江洛飞奔而来，全部都在路上致敬似的变成了模样各异却都漂亮的人类。
　　震天齐响带着崇敬语气的“大人”，成千上万的魔和魔兽蜂拥而至。
　　眨眼间，江洛已然成为大家眼中的焦点人物。
　　突然来的角色转换让江洛不太习惯，平时她可是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物，没想到此时在魔界能受到如此的欢迎。
　　要不要准备一段致辞，感谢谁，感谢恒阳，感谢花子，感谢九牧晴，感谢星野……
　　“真的长得跟恒阳大人一模一样！”魔群中一只小魔说道。
　　见着江洛真容的魔都应声附和。
　　“大人。”森川拱手作揖，“我们都是在这万魔洞中待了不下五千年的魔族。多亏了恒阳大人，我们才有一隙立身之地。”
　　“万魔洞不是镇压魔族的地方吗？”江洛疑惑，为什么看起来这里就是一个奔了小康的安宁的村子？
　　“您不知道吗？那我说给您听。”青婴欢欣踊跃，兴致高昂，“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您既然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到家里喝杯茶水。”森川反手给了青婴一手肘，痛得青婴蹲到地上，恶狠狠盯着森川。
　　江洛不是傻子，这群魔族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他们在为别人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