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鱼》柳媚晴

4、第 4 章

　　“表哥被软禁了？！”柔美温雅的女声，惊讶地问。

　　“嘘！”侍女蹙着眉，朝外看了一眼，“不是软禁，只是听说皇上下令让王爷休息两个月。”

　　“那还不是软禁么？”女子蹙着柳叶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姐莫担忧。”侍女双雪劝慰，“您还不晓得王爷么，有什么事能难为他。”

　　骆茗烟如水的明眸觑了自己的侍女一眼，叹道:“可那是九五至尊呀！这下弄得人尽皆知，也不知表哥作何感想。”

　　双雪眼珠子转了转，笑了，低声替自家小姐出主意:“小姐既然担忧，何不亲自去瞧瞧王爷。”

　　去看表哥？骆茗烟的心动了一下，低头扯着手帕，青葱般的白暂手指不安地搅着，抿唇忐忑地赧然道:“表哥可会见我？”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府中对她的流言蜚语太多了，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不会独自去找萧永谌，一般是跟在老太妃左右，或者散步时偶然碰到，才会见上面。

　　“那小姐便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她心中急切，却是慢悠悠地问:“什么由头？”

　　“您忘了？明日是初十，王爷会去给老太妃抄佛经。”双雪道，“您不是也替老太妃抄佛经么？今日抄好，明日便可送去了。”

　　骆茗烟眼眸一亮，娇美的脸蛋扬起一抹笑，顾盼生辉，明眸善睐。

　　双雪都不禁为自家小姐惋惜。这活生生一个大美人儿在府中，王爷居然不动心？难道要天上的仙女，才能入王爷的眼么？

　　……

　　深夜，万籁俱寂，睡饱的鱼觉得百无聊赖，又偷偷化为人身，跑了出来。

　　依旧是去偷了一件衣裳穿，故技重施地从窗户溜出去。今夜月色明亮，万物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纱衣，曲径小路也蜿蜒着月光。

　　此次出溜，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本没有人看守的地方，此刻却笔直地伫立在那里。

　　阿雀心想坏了，肯定是为了防她的。

　　突然，那人似有所觉，扭头朝她这边看来，阿雀吓死了，赶忙躲了起来。

　　出不去了？怎么办？

　　耳边响着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一股流水声，嗯？流水声？

　　阿雀眼神一亮，寻着流水的声音走去。原来院子侧后方有一条小沟渠，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深青的苔藓，还有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儿。

　　顺着水流的方向看去，阿雀瞬间想到了能轻而易举地出去却又不被发现的办法。

　　她脱下衣裳妥善放好，随后变成了一尾蓝色小鱼，顺着水流游去，月光也好似流到了水中，融为了一体。

　　阿雀真正是如鱼得水，欢快地摆着尾巴，不一会儿，她便游进了更深更广的池水中，与此同时，她和一尾金色鲤鱼撞到了一起。

　　只听一道嚣张又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哪个这么不长眼？”

　　阿雀一震，看向金色鲤鱼，“你会说话？”

　　原来她在这里还有同类么？

　　金色鲤鱼也惊奇地看着她，绕着她游了一圈，“你是谁？”

　　“我叫阿雀，你呢？”能遇上会开口说话的鱼，阿雀抑制不住地兴奋。

　　“阿雀？”金色鲤鱼狐疑地问，“我从有意识起便在这儿生活了近两百年，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是从合虚来的，才来这儿不久。”阿雀兴致勃勃地自报家门。

　　金色鲤鱼瞪圆了鱼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合虚？你是从合虚来的？”

　　阿雀不懂她为何这般惊讶，“对啊。”

　　金色鲤鱼又问了一遍:“你真是从合虚来的？！”

　　“怎、怎么了？”阿雀惊疑不定。

　　“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金色鲤鱼显得很兴奋，“听说鱼族世代在合虚定居，合虚之海广阔无垠无边无际，太阳和月亮同时从那里升起又落下，还能从合虚深渊通往天界，是不是？”

　　一说到自己的家乡，阿雀也很激动，“是啊，但是合虚深渊不是每个人鱼都能进去的，因为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阿雀随即又骄傲地说:“不过我爷爷进去过，不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得到了往生水！可厉害了！”

　　金色鲤鱼眼睛一亮，“你爷爷是不是叫离隽？！”

　　“是啊，你怎么知道？”阿雀眨巴着鱼眼睛问。

　　金色鲤鱼很激动的模样，不停地甩着尾巴，“你叫阿雀是吧？我叫呦鸣！”

　　“呦鸣？”

　　“嗯！”呦鸣很骄傲的模样，摇头晃尾地念了一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我自己取的！”

　　阿雀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嗯，好听。”

　　金色鲤鱼靠近她，态度没有了刚开始的嚣张，“你真是合虚的？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想到凡人生活的地方看看，就过来了。”

　　“啊！我知道了。”呦鸣猜测道，“你是不是就是那条被抓来献给这座府上的王爷的鱼？”

　　阿雀消化了一会儿她说的话，随即点了点头，“是的。”

　　“难怪呢，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呦鸣啧啧称奇，“那么远的路程，亏你敢单枪匹马地游过来，你就不怕被人抓到吃了你？”

　　阿雀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没有呢。”

　　呦鸣翻了个白眼，真是傻鱼有傻福啊！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要逃走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无趣了，出来玩的。”阿雀摆摆尾巴，“没想到会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跟鱼说过话了，都快憋死了！”

　　呦鸣再次翻了个白眼。

　　“既然遇上，那就是缘分。”呦鸣一副主人的做派，“人类的地界我熟，要不要我带你？”

　　阿雀忙不矢地点头，“好啊好啊！”

　　“你有没有去街上逛过？”呦鸣问她。

　　阿雀无知地问:“街？是哪儿？”

　　这一看就是没有。

　　“走！我带你去瞧瞧。”

　　呦鸣前头带路。

　　阿雀赶忙跟上。

　　一蓝一金的两尾鱼并列同游，阿雀问她:“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么？”

　　呦鸣点点头，“应该是吧，反正从我有意思开始，就在这儿了。”

　　“那就只有你一条鱼，不会无趣么？”

　　阿雀略带同情。

　　呦鸣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小爷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好么。”

　　阿雀不知道小爷是谁，但她觉得呦鸣似乎很厉害。

　　游了不久，呦鸣往上游去，浮出水面，阿雀看到一座房子。

　　“这是哪儿？”

　　“这是我平时住的地方。”

　　“啊？”阿雀疑惑地问，“你住的地方不是这个池子么？”

　　“房子是白天住的。”

　　说着，呦鸣上了岸，捞过一早放在一旁的衣裳穿上。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水里的傻不愣登的阿雀，“上来啊。”

　　谁知，阿雀却没动，尾巴拍了拍水，声音有些羞涩，“呦鸣……你、你是男人鱼呀？”

　　呦鸣一愣，随即脸蛋一红，凶巴巴地道:“我看起来很像母的么？”

　　不怪阿雀会这么以为，实在是呦鸣的声音雌雄莫辨，人看起来也是，修长白净的身体，殷红的唇瓷白的肤，狭长的眼眸一眯好似在勾人，此时披散着一头浅金色长发，慵懒魅惑。

　　但随着阿雀把目光落在他的大脚上，呃，好吧，又不像了。

　　呦鸣无奈得很，算了，谁叫他就长这样呢？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咱俩性别不同。”呦鸣道，“你等着，我给你找身衣裳来。”

　　呦鸣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拿了一套青色的衣裳出来，放在地上，随即背过身去。

　　“你赶紧穿衣裳。”

　　阿雀上了岸。

　　呦鸣盯着一旁的花看，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半响不停，他不耐烦地问:“你好了没有？”

　　不一会儿，阿雀说:“好了。”

　　呦鸣才转过身，目光定在阿雀身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阿雀扯扯……不知是衣裳的哪个部位，不由自主的不好意思起来，“怎、怎么了？”

　　“你不会穿衣裳？”

　　阿雀摇摇头。

　　呦鸣叹了一口气，对她招招手，“进屋来。”

　　房间不大不小，里头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便是一堆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石头，还有用破旧的陶瓷罐插着的鲜花。

　　呦鸣重新拿了一套衣裳出来，亲自示范给她看。

　　“仔细看我怎么穿。”

　　阿雀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

　　“胳膊穿进袖子里……整理好，把带子系上……”呦鸣穿好后，停下来问她，“会了么？”

　　阿雀点点头，胸有成竹地道:“会了。”

　　呦鸣半信半疑地，“那你再试试。”

　　他又背过身去，随便把刚穿上的脱了，不一会儿，阿雀也好了。

　　呦鸣转身看去，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阿雀开心地笑。

　　呦鸣给她穿的是自己的衣裳，一身寡素的男装穿在她身上，立刻变成了九天玄女的锦衣，常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阿雀却是恰恰相反。

　　果然是合虚的人鱼，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呦鸣看了看她那头蓝色长发和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随即走去一堆石头处，摸出一个金色贝壳。

　　他打开来，拿出一粒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递给阿雀，“吃了它。”

　　阿雀拿在手上，好奇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呦鸣丢了一粒进嘴巴，“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看着他，阿雀也毫不犹疑地吃了。

　　没有什么味道，不好吃。

　　呦鸣看着她吃下去，不怀好意地笑，“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吃了就死了。”

　　阿雀眨眨眼，肯定地道:“不会。”

　　呦鸣撇撇嘴。

　　不一会儿，阿雀看着呦鸣的浅金色长发慢慢蜕变成了黑色，一张脸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才知道原来是这个作用。

　　她惊奇地抓着自己也变成了黑色的长发，眼睛瞪圆，“好神奇！比合虚的青菩都神奇。”

　　呦鸣得意地昂头挺胸，“走，带你这条土鱼去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