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鱼》柳媚晴

28、第 28 章

　　这股香味格外熟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了，萧永谌由此猜测出，此人，定是他身边的人。

　　到底是何人，他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

　　接下来的声音，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一只柔嫩的带着凉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声音有些得意，“好了！”

　　接着，萧永谌又听她低声嘟囔：“要不是不能让人知晓我们人鱼的存在，我可是要收报酬的。”

　　人鱼？

　　萧永谌的眼皮轻微颤了颤。

　　他闲时看过一本杂书，书中有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当时读到此文，只是当看个趣儿，可如今……难道这世上，真有人鱼不成？

　　还是又是他的一个梦？

　　先前他在晨起后，记忆似乎有一瞬间的空白，假使真是人鱼作怪，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萧永谌悄悄动了动手指，发现禁锢他的那份力量消失了，力气回转，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闭着眼，放缓呼吸，听着身边的动静。

　　阿雀没有多做停留，没一会儿，萧永谌便听到了脚步远去，随之关门的声音。

　　又等了半响，他才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萧永谌坐起来，靠着床头，就着昏暗的灯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愈合得没有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他垂着头，视线落在原来受伤的地方，慢慢伸手，摸了摸，什么感觉都没有，好似他从未受过伤一般。

　　萧永谌的面容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看不清神情。

　　夜里静悄悄。

　　阿雀回到自己房里，便耷拉着眼皮跳进了盛满清水的木桶。

　　一鱼在水里安安稳稳地入眠，一人躺在榻上一夜没合眼。

　　次日，阿雀睁开眼，鱼头探出水面张望了一下，看着洒进窗棂的斑驳光影，迷迷瞪瞪地想：天亮了。

　　她慢吞吞地穿好衣裳，推开门走出去，一面走着一面揉眼睛，摇摇晃晃地险些撞上人。

　　“呦！终于出门了？”对面的人用调笑的语气说话。

　　阿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小厮阿松。

　　“喂？”阿松看她一副迷糊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没睡醒啊？”

　　阿雀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没睡够，起早了。”

　　“早？！”阿松眼睛瞪得老大，“你瞅瞅这天，日头都要落山了！”

　　“这不是早上么？”阿雀一副你莫要觉得我是傻子的神情。

　　阿松无奈想，得！真是睡傻了，他手指到天上，提醒道：“你见过哪个早上的日头从西边升起的？”

　　阿雀半信半疑地抬头看，才发现，日头竟是要落山了。

　　她怎么会睡那么久？阿雀想起昨晚她喝的血，难道那王爷的血能安眠不成？

　　“想什么呢？”阿松又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阿雀看向他，问道：“你们怎么也不来叫我呢？”

　　一问完，她又蓦地顿住。要是他们真进屋了，才叫不好，因她没有维持人身睡觉。不过，就算他们看见了，也不会想到那桶里的鱼就是她吧？

　　“我们倒是想进屋叫你，可主子不让。”阿松想起今早，他们在阿雀门口拍门，许久都不见人起来，便想直接进屋去的，但被主子拦下了。

　　之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主子，推门走进了阿雀的房间，又反手将门掩个严严实实。进去没一会儿，主子出来，下一句话便是吩咐，不许进屋扰她，让她睡。

　　睡？

　　只是睡觉？

　　一个丫鬟睡觉还不许打扰？！

　　全院上下的小厮都震惊了，这才过了一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倒是有一件要事，那就是主子的解药找到了，阿松不得不感叹，暗卫的能力就是强，这才一个晚上，解药便找到了。

　　对此阿松他们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毕竟他们打心底里相信主子以及主子亲自选的暗卫的能力。

　　与解药被找到相比，反而后者更让他震惊，前者有合理的解释，后者呢？难道真如王府里私底下传的那般，主子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丫鬟，有别的心思？

　　不然无亲无故的，主子怎么会对阿雀时不时的以下犯上容忍着，甚至还有着纵容的意味在里头。

　　阿松觉得自己挖到了真相，看着阿雀的眸子都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阿雀面对阿松的打量，蹙起眉问：“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

　　“阿雀！”

　　阿松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四弥出声打断了。

　　“你可终于舍得出来了。”四弥快步走到阿雀跟前，上下打量着阿雀，好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

　　他们都表现得怪怪的，阿雀心里头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做什么？”

　　四弥没有说其他，而是扬起了一个笑，“膳房留了一只卤鸭给你，要不要吃？”

　　阿雀进到这个院子以来，哪里见过四弥对她这样笑，笑得她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就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后，一个个都跟换了人一样？

　　但是有吃的，阿雀是无法抵抗的，而且她睡了一天一夜，肚子也饿了。

　　阿雀心机浅，吃完了一只卤鸭，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将本该是主子吃的东西留给她，只是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问。

　　“明天还有么？”

　　“……看情况。”四弥对她舔手指头的行为实在看不过眼了，递了一条帕子给她。

　　阿雀接过来，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还没擦干净，便把帕子丢在了桌上，

　　四弥皱着眉头，将她拎起来，“去净面洗手，待会儿主子回来，你还要去伺候呢！这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别让主子看了笑话。”

　　阿雀被扯着往前走，但她吃饱喝足了，心情好，也不生气，用暗藏得意的语气问：“你家主子伤好啦？”

　　四弥是听不出她语气里藏着的那份得意的，听她提起主子，便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她。

　　“怎么了？”阿雀不明所以。

　　四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最后只叮嘱了一句，“待会儿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以后只有你的好。”

　　表现？表现什么？她可是萧永谌的救命恩人！还要她怎么好好表现？要不是这里有吃的有喝的没有什么威胁，她早走了！

　　阿雀心里腹诽着，最后乖乖地净面洗手。

　　天色暗沉下来后，院里亮起灯，萧永谌也踏着夜色归来。

　　阿雀就坐在廊下，捉了一只蚂蚁在手里，它要往哪儿爬，阿雀便用片树叶子拦住，明明这般无趣的事，她却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萧永谌回来，她才丢了蚂蚁，拍拍手站起来。

　　萧永谌走到廊下，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阿雀与他四目相对，那眼神莫名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好似夜里觅食的狼，目光锁定了猎物，下一秒便会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