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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劫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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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心里有刺,最初被乞丐轻薄时,她自卑自弃一月有余,才解开心结,正常生活。
现在李嗣源将她心中那根还未拔出的刺,扎得更猛更深。
李嗣源让她在众人面前,毫无尊严可言,也让她在仰慕的人面前,低到尘埃,越发拉开差距,让她够不着他。
于燕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想让李嗣源生不如死。
几日后,于燕听闻李嗣源,危言耸听,诬陷凯旋大将军,被判秋后问斩。
砍头前日,于燕买通狱卒去看李嗣源。
阴暗潮湿的地牢并没有让李嗣源悔改,他看见穿一席布衣,容貌却十分养眼的于燕,未等于燕开口,他先倒打一耙,骂道:“你还敢来见我!若不是你,我也不必坐牢!你是不是还等我娶你?你做梦!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娶你!”
于燕安静的站在角落没有搭话,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嗣源看。
李嗣源气不打一出来,他不明白平时里经常黏着自己的小哑巴,怎么会反戈。现在小哑巴害他陷入如此地步,他真想上前撬开于燕的脑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相处了两年的未婚夫,还比不得一个皮相好的将军吗?
李嗣源不想再看见于燕,他大喊大叫,让狱卒将于燕赶走。
但狱卒收了于燕的钱,根本不理会李嗣源。
于燕在地牢里,盯了李嗣源一下午,饿了,她便掏出怀里放的烙饼,盯着李嗣源一口一口的吃。
李嗣源被于燕盯得害怕,他将地牢的稻草扒拉在身上,将自己埋起来,不让于燕看见。
可火辣辣的目光,透过稻草,直击他内心,让他脊背发寒。
李嗣源坐起身体,大喊道:“你有完没完!我被你害得要掉脑袋,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东西!”
于燕无视李嗣源的喊骂,她将身上的饼屑拍干净,拿出放在身后许久的豆腐,沉默地放到李嗣源牢房前,随即离开。
李嗣源盯着豆腐发愣,于燕这是咒他死,给他送行?
还未走出地牢,李嗣源洪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在身后响起,“小哑巴!你胆子肥了,敢咒我死!”
于燕心里不为所动,李嗣源罪不至死,可她也不想李嗣源无罪释放。
李嗣源给她的伤害,让她至今不敢出门见人,她想看见李嗣源对她愧疚,想让他心生罪恶,恳求自己的原谅。
但她没有看见,她站了一下午都没有看见,那她只好祝他早生极乐。
次日,李嗣源被杀头,于燕没有去看,听闻当日人声鼎沸,京城半数人都去围观口出狂言、诬陷骠骑大将军的狂妄之徒。
闲大娘见于燕终日待在家里,她又喜又愁,喜在于燕愿意老实待在家里刺绣干家务,愁在忙时于燕不愿踏出家门半步外出帮忙,就算她二娘给她介绍对象,她也不愿见不愿嫁。
如此两月后,闲大娘终是忍不住,说教道:“你还想这样待到什么时候?难道你终生不嫁?那你靠谁过活?我现在身子骨好,还能养你一段时日,要是我病倒了呢?”
闲大娘叹口气道:“你只是被轻薄,并无大碍,现在不比前朝规矩那么严,被轻薄便要投湖死,丫头你心放开点。”
于燕不为所动,她坐在椅子上,将针线凑近油灯,认真的缝制衣服。
于燕没搭理闲大娘,闲大娘心里来气,她放下手中的剪刀,拧住于燕的耳朵,大喊道:“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不是聋了,是哑了,你给我点反应!”
于燕幽幽地看了眼闲大娘,她放下针线走到床上躺下,撅起屁股睡觉,留给闲大娘一个背影,算是给闲大娘一个反应。
闲大娘心里生闷气,她将手中的布鞋砸到于燕身上,发泄地骂道:“脾气还越来越大了!你以为你是大将军,功劳大脾气大,昂着头说话!你看看他现在落得什么下场?谋反被抄家,连累自己的属下也跟着被抄!”
于燕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她急忙穿鞋,又突的顿住,回神之后,倒回床上蜷缩在角落,继续睡觉。
闲大娘没把于燕的动作放在心里,她歇了口气,继续骂道:“你可使劲作吧,早晚你也得晚景凄凉。”
于燕盘算心里还有多少银钱,能否送给狱卒,让他们对大将军好些,可想到大将军被定为谋反之人,她这点银钱绝对办不成事。
思来想去,到了四更,于燕终是模模糊糊地睡了去。
闲大娘午时,回家做饭,大老远瞧见于燕准备出门,她稀罕地小跑回家,不大的眼睛,使劲在于燕身上打量。
闲大娘以为自己昨日的说教,于燕听进心内,她的意地说道:“你也别急着现在出去,等会儿吃了午饭,你跟我一起去茶铺。”
于燕不理,她踹紧身上的银钱,躲着闲大娘,偷偷地走了出去。
大将军就算关在牢房里,不让外人见,也定是有人给他送吃的,她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好。
于燕寻人少的地方,拐进供牢房吃饭的小店,她也不进去,就蹲在门口,等送饭的人出来,她再默默地跟在后面,给他搭把手。
送饭的不让,于燕便塞了一把碎银给他,跟他一起送饭。
于燕走进牢房送饭时,瞥见将军衣裤全被扒掉,双手双腿岔开,皮破肉烂地绑在木架上。
于燕看得心惊,不敢再看第二眼。
对于一个将军,伤痕是小,可是被曾经踩在地下的蝼蚁如此欺侮,于燕怕将军心里承受不住。
还未来的急放下饭盒,一盆盐水从于燕眼前略过泼向赵山河。
一道隐忍又凄厉的叫喊,从牢房冲天而出。
于燕心惊地落了饭盒,洒了一地的粮食。
狱卒一脚踢到于燕身上,怒骂道:“没看见过治犯人啊?”
后又捏住于燕的脸,强迫她看向□□的赵山河,调笑道:“看看,这就是你们仰慕的大将军,现在他连猪狗都不如的被我们绑在这里折磨,抖什么?是不是看见他的身体太兴奋了?”
于燕闭上眼,她牙齿打抖,将暗暗发力,蹦得很紧的手,强压到腹间,不让自己生怒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情。
她睁开眼,眼内无神的看向眼神阴鸷的赵山河,跟着狱卒一起笑,十分夸张的笑。
赵山河冷漠地看着笑容夸张的几人,他声音干哑,面容阴沉地问道:“好笑吗?”
于燕心里一震,嘴边的笑越发僵硬。
血水沾在赵山河红肿的脸色,显得赵山河的脸尤其狰狞。
狱卒被赵山河看得发毛,他虚张声势地拿起皮鞭,走到赵山河身边,用力抽打赵山河,“走进地牢,你还敢顶嘴!是不是嫌活的还不够长!”
皮鞭打在赵山河身上发清脆的声音,响在于燕耳侧,听得于燕心惊胆战,心底止不住泛疼。
赵山河忍着痛,抖动铁链怒骂道:“有本事杀了我啊!你们这些走狗只会跟在主子身后捡剩饭,连杀我都不敢,一群废物!”
狱卒被骂,打在赵山河身上的皮鞭越发用力,打了会儿,狱卒怕把人打死,他停下手,侮辱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也是个将军,总得多折磨几天,才能让你体无完肤的死!”
赵山河冷笑两声,“废物,也只敢趁人之危,耍点威风。”
“你!”狱卒还想骂回去,但他怕激怒赵山河,他还是歇了嘴,转头把怒气发在于燕身上。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想留下来给他做伴啊!”
于燕对狱卒有再多不满,她也不敢在现在针对狱卒,她要出去,才能想办法救赵山河。
于燕最后看了眼,气势虚弱的赵山河,迅速离开了地牢。
出了地牢,于燕一口气跑到城东崇德坊,寻了个书生,要了笔墨,写上郝川救人四字,气喘吁吁地走到郝府牌匾下敲门。
开门的是个头发半白的老爷爷,他疑惑地看着于燕问道:“你是谁?”
于燕将写的纸条拿出来,递给老爷爷看,眼神期待地看着老爷爷,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好消息。
唐管家拿着纸条看了半晌,又目光汇聚看向于燕,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小姑娘,这事你就别管了,谋反这事,没人能救,你也别来找我家公子连累他。”
于燕无助的哑然失笑,眼里溢出泪珠,连将军的属下都不愿意帮他,那还有谁愿意,还有谁能帮他。
于燕拉住唐管家的手不愿放开,唐管家看于燕可怜,他喃喃道:“赵将军一死,胡人必定南下,皇帝昏庸无能,藩王早有异心,齐国必定战事不断,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寻个好山野,躲战事吧。”
说完,唐管家抚开于燕的手,关上大门,不再理会呆愣在外的于燕。
闲大娘瞧见于燕回家,她手里拿着竹扁,一下又一下地拍在饭桌上。
丫头胆子大了,都不听娘的话了,她定要好好教训丫头一番。
闲大娘气势刚起,看见泪流满面的于燕,她立刻慌了神,闲大娘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嘲笑你了?别怕,娘去把她腿打断!”
于燕连忙抓住闲大娘的手,阻止闲大娘,她摊开缓慢写道:“走。”
闲大娘看着于燕可怜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疑惑,她问道:“走去哪里?”
于燕放开闲大娘的手,跟闲大娘打手语,“战事要起,去阿婆山里躲难。”
闲大娘不相信于燕的话,她笑道:“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来的战事。”
忽而想起,近几天茶铺脚夫传来的疯言疯语,她及时止住于燕接下来的话,打发于燕去睡觉,“别乱想,没有战事!赶紧去睡觉。”
说虽然这样说,但闲大娘还是留了个心眼,她将珍贵的东西收好藏起来,以便战事起的时候,方便拿着逃跑。
过了两日,于燕把自己身上仅有的银饰卖掉,又偷了闲大娘的小金库,凑钱买了迷药和新衣裳,计划救出赵山河。
于燕照旧塞钱跟着送牢饭的人去牢房,她趁狱卒不注意将饭里放入迷药,表情自然地给狱卒送饭。
眼角偷偷扫向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的赵山河。
出了牢房,于燕站在烈日下,等了半刻钟,随后她拿起藏在一边干净的衣服,镇定地走进牢房。
牢房里,狱卒歪七扭八地躺在桌上、地上。
于燕心里打着颤,她手脚慌张地翻狱卒腰上的钥匙。
瞥见鞭打赵山河的狱卒,于燕上前狠踹两脚,泄了气,才去给赵山河打开镣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