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骠骑大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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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在等待驱赶胡人，战无不胜的骠骑大将军顺利归朝。
于燕站在自家茶铺，踮起脚尖，扬起小巧的脑袋拼命往前看。
她知道今日，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会凯旋归朝，所以她老早就跟娘亲说好，会来茶铺帮忙。
闲大娘看见自家女儿忙时还偷懒，她将搭在肩头半湿的手帕打在于燕身上，絮絮叨叨地骂道：“看什么看！你这小丫头还肖想人家骠骑大将军不成，赶紧去帮客人倒茶，别想些有的没的。”
手帕打在身上不疼，于燕还是念念不舍地翘首以盼，希望能够看上骠骑大将军一眼。
闲大娘见自家女儿不为所动，她心生怒，走到于燕身边，拎起于燕的耳朵往上提，“我现在叫你办个事都不听了是吧？不帮忙就回家剁猪草去！别在这里碍眼！”
于燕被拎得生疼，她说不出话，只能用跺脚来表达自己的疼意。
闲大娘知道跺脚是于燕常用的求情手段，她心软地放开于燕，将手放在灰旧的粗布围裙上擦了擦，眼色嫌弃地骂道：“去去去，赶紧去做事。”
于燕害怕她娘再来拎自己，她委屈巴巴地看了她娘一眼，又向热闹的大街瞧一眼，见骠骑大将军还没来，她才依依不舍地去给客人端茶递水。
有熟客看见闲大娘打骂于燕，他打趣道：“闲大娘，你家姑娘都多大了，怎还没嫁出去！是不是怕姑娘嫁出去没人给你干活，你故意留下她不让嫁呀。”
逗趣的话，引得小茶棚的客人一阵欢笑。今日这些客人都是为了来看打胜仗，声名远播的骠骑大将军。
闲大娘笑着回嘴道：“我家姑娘啊，是要嫁给秀才的人，那里能留给我干活。”
“哟，小哑巴还想嫁给秀才，闲大娘，你是不是物色好，你家隔壁的穷秀才了啊。”
被戳破心事，闲大娘也不恼，她乐得这些熟客将这事散播出去，免得到时候秀才高中状元，不认于燕。
“现在是穷秀才，以后说不定能当上大官咩，我扶持他许久，他娶我家姑娘也是理所应当。”
看客听了这话，纷纷摇头，城西边郊破屋里的穷秀才，整天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哪里像当大官的人。
小哑巴配穷秀才倒是绝配。
“来了，来了！”
人群越发骚动，许多人都踮着脚尖，削尖了脑袋，想要一睹骠骑大将军的盛颜。
手持铁戈，身穿沉重盔甲的步兵，分成两列，气势磅礴地走在街头两侧，为后行的骑兵开路。
清脆的马蹄声，有条不紊地在水泥板上响起。
黝黑的骏马，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厚实的鬃毛，慢悠悠从候安坊街尾走进。
酒楼的看官皆觑了声，人堆人趴在窗牗，屏住呼吸，看向骑高头大马，走在骑兵最前方的骠骑大将军。
于燕闻声，不顾闲大娘的打骂，串进人群挤在最前方，干净的杏眼，崇拜地看向英气逼人，不怒而威的骠骑大将军。
于燕老早便听闻骠骑大将军赵山河，传闻他有勇有谋，只身闯入敌营，取其首级，打得蛮夷落花流水，不敢再犯。
于燕心生仰慕，她也想成为大将军那般有勇有谋的人，只可惜，幼时，闲大娘将她养在深山，没人跟教她说话，也没人跟她说话，养成她现在说不了话的德性。
字倒会写不少。
于燕崇敬地看着气势逼人的赵山河走远。
她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串回茶铺帮忙，若是再晚些回去，她免不了闲大娘一顿打。
还没挤出人群，于燕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高呼，“赵山河！你以为你出战几年，就能将你当年做过的恶事洗清？你还我娇妻来！”
肃穆的氛围被打破，人群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涌向前方，想要听到最新八卦。
赵山河眼眸微瞥，他睥睨闯进路中央的布衫男子。
赵山河松了松喉，沉稳地声音，在人群中平缓而出，让人不由自主沉下浮躁的心，给予他信任。
“我何时抢了你的妻？”
被士兵押解在地的王兴，奋力挣扎，想要冲破束缚，冲至赵山河面前，将他撕个稀巴碎。
他梗着脖子，脸浮青筋，眼有血腥，怒骂道：“你个衣冠狗彘！敢做不敢认！四年前，你闯入城西边郊的屋舍，掳走我妻你还要否认！”
赵山河撇开眼，他气定神闲地拉扯马绳，脸庞若有若无的浮现一丝杀意。
“四年前我掳走你妻，你现在才来喊冤，是否为时过晚，别说我根本不识你妻，就算识得我也不会掳你这种废物的妻。”
“你！”王兴找不着话骂，他吞吞吐吐许久，还是穷秀才李嗣源，冲出人群出面帮他说话，“你当真不识王氏芙纯！当年可是你将王兴胖揍一顿，掳走哭哭啼啼不愿离开的王氏芙纯！”
李嗣源怕没人信自己，他环顾四周，寻找熟人，希望有人帮助王兴，站出来为王兴当证人。
偶然间，李嗣源看见隐在人群中，一双玻璃珠般明亮的眼，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于燕。
虽然于燕不会说话，但于燕心地善良，只要她跪在这里，无辜地将矛头指向赵山河，在场的人一定会相信自己。
李嗣源打定主意，他高声吆喝，将不知所措地于燕叫了出来，“小燕，当年你也在隔壁听见了动静，你认认是不是将军掳走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于燕身上，熠熠发光的眼眸，仿佛要穿透于燕的身体，如饿狼般探取于燕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将当年的秘密摊开来，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于燕不喜欢众多的目光打量自己，她眼神闪烁地看向赵山河，又歉疚地朝李嗣源低下了头。
当年她确实听见了动静，但她并未了解事情始末，她不能凭借自己一面之词，将高高在上的将军推入漩涡中心。
于燕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情。
赵山河见了，嘴角嗤起一抹笑，对底下这群小人物的闹剧，极其不屑。
于燕的否认，让李嗣源极其恼怒，他惯有的文人清高，自以为是不可侵犯的自尊心，受到侮辱。
李嗣源痛极发狠，将于燕的人格，摁在臭水沟里辱骂。
“你个小哑巴，莫不是被将军的皮子迷昏了眼？连事情真相都分不清？活该你被人欺负，连句反抗的话都不说，活该你被街边的乞丐欺侮，还感恩戴德地将乞丐送走！”
偌大的阳光照射在于燕身上，于燕却觉得身上发寒。
那晚的事，李嗣源明明答应不会说出来，为何今日，他将她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作杀人的利器来破开她的身体。
于燕木纳的摇头，想要离开是非之地，可想看热闹的人群，哪里愿意将于燕放走。
赵山河似鹰般锐利的眼，鄙夷地盯着李嗣源看，大男人将女人置于旋涡中心，自己躲在后面当英雄，齐国的秀才落魄到如此地步了？
李嗣源见周围的人，都不愿意让于燕走，以为舆论偏向他，他得意地抬高头颅，继续发问，“小燕，你想想当年被侮辱是何心情，王兴妻子被掳又是何心情，被掳走的王氏该是什么处境？”
赵山河眉间的不耐越来越浓，他打断李嗣源的话，嘲讽道：“你习惯躲在妇人身后，指手画脚？一个大男人，连独挡一面的勇气都没有，还敢管闲事为别人出头？”
赵山河示意拿长戈的士兵，“将这两人压下去，其后再审，有冤有屈公堂再说。”
李嗣源急了，他奋力想要甩开士兵的压制，却又因羸弱的身体，只能屈居于士卒手下。
李嗣源气得脑袋发昏，他不管不顾破口大骂，“骠骑大将军，原来只是个无耻之徒，敢做不敢当，现如今得胜归朝，说不定有什么坏心思！强抢民女你都敢做，抢皇位你是不是也敢！”
此话，给在场的人皆当头一棒，骠骑大将军要回来抢皇位？京城会不会陷入混乱，百姓会不会流离失所？
赵山河生怒大喊：“是哪个不安心的贼人，让你来说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赵山河世代忠主，怎会谋逆！来人，把他压下去，严刑拷打！”
俯首看向站在旁边的女人，赵山河心里躁气更甚，琉璃珠般大的眼眸，害怕地看着他，萎缩的站一旁，反倒让他觉得这件事他做的不对。
赵山河兴致不高的唤来郝川，叮嘱郝川将于燕带下去，一定要安顿好。
郝川愕然，将军好像从未如此认真的嘱咐他如此琐碎的事。
郝川点头，他立马翻身下马，带于燕走出密集的人群。
郝川见于燕精神不佳，他犹豫片刻，出声安慰道：“姑娘，你别太在意流言，将军军营里的士卒，有许多还未成亲，你要是不介意，我愿帮你牵桥搭线。”
于燕精神恍惚，没将郝川的话听进去，她抓住郝川的手，求助的晃动郝川的手臂，眼神哀求地看向郝川，想要向郝川解释，她没有被玷污，只是被轻薄了而已。
可郝川不理解，他还以为于燕愿意，郝川留下自己的住址，让于燕空闲时分去寻他。
“我现在要赶去赵将军身边，无法帮你立马牵线，等过两天，你闲了，便去东城崇德坊寻我，我定会帮你找到良夫。”
于燕张着嘴，手指不断的比划，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
郝川看不懂，他心里急着去找将军，但又放不下肤白可人的于燕，听见身后有人唤于燕，他连忙将于燕托付给来人。
郝川指着穿粗布麻衣，肩上担着巾子的妇人，对于燕说道：“那是不是你熟人？我还有事，便不送你回家，你跟熟人一起回去吧。”
末了，郝川又加上一句，“过两天，记得来城东崇德坊郝府寻我，我叫郝川！”
闲大娘听到风言风语，害怕于燕受到伤害，她茶铺都不敢开，连忙跑出来找于燕。
闲大娘走上前拦住于燕，小心翼翼地观察于燕的神色。
闲大娘对李嗣源十分唾弃，心里将救济了两年的穷秀才，骂得分文不值。
靠她的救济才能安心备考的穷秀才，居然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模棱两可的话，诬陷她家闺女，让她闺女抬不起头，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闲大娘心里狠狠的想，大将军一定不能将他放出大牢，要不然她非抓住李嗣源，剥他一层皮，挂在城墙上，给站岗的士卒辟邪。
闲大娘瞧了眼于燕，出声询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于燕恍然摇头。
闲大娘以为于燕真没事，她心里的气消了不少，闲大娘忍不住啰嗦的嘴，又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让你不要去看热闹，你非要去，现在可好，看出事情了吧。以后你可得乖乖待在家里，不能乱跑。”
于燕没有动作，李嗣源如此害她，她不会就此了结，于燕自问她对李嗣源不薄，还愿听娘亲劝嫁给他。
竟然李嗣源不仁也别怪她不义。
作者有话说第1章 骠骑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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