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不熟》樛木于归

11、煮粥

　　霍可旋以为于燕是普通的流民，她才敢到了上饶，确保安全后，说要报答于燕。

　　现在于燕提出要帮赵山河，霍可旋有些犹豫，这可不是一笔小财力，霍可旋思索半会儿问道：“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于燕低头想了会儿，组织好语言，她才道：“现在齐国四分五裂，胡人的铁骑自黄河而下，如若没有人领兵拦住胡人，胡人不久便会过江，到时战火烧到上邺，你认为你父亲还能是富户，还能给你安稳的生活吗？”

　　霍可旋一愣，她据理力争，“为何是赵山河，揭竿起义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赵山河。赵山河可是策划了谋反，说不定胡人破城，就是赵山河谋划的。”

　　听到霍可旋给赵山河，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于燕心里有气，她压住心里的无名火，好声好气地说道：“揭竿起义中，只有赵山河的队伍最庞大，他自小生活在边疆，常年作战，对战局十分了解，他领军再适合不过。而且他没有谋反，是他功高盖主，皇上忌惮他，才给他安了莫有虚无的罪名，让他卸了兵权！”

　　霍可旋不信，赵山河谋反众所周知，怎会是皇上忌惮他，霍可旋噘着嘴，傲气地说道：“那还有镇南王呢！”

　　于燕感到可笑，“镇南王逼迫皇上让位，他继承皇位，这你怎么不说？”

　　霍可旋哑然，沉默半晌，她没再说话。

　　于燕也没逼她，她自顾自地说道：“你父亲应知道赵山河的名声，其中权衡利弊他都知道，你若是想报答我，你回府跟你爹提起这件事，便好。”

　　说完，于燕转身离开上邺，去了伏土城。

　　伏土城是军事重地，于燕靠近伏土城，便有士兵截住她，“干什么的！”

　　于燕拿出怀里的竹块，赔笑道：“我是赵将军介绍来的伙夫。”

　　士兵接过竹块，他看了看，呵斥道：“一块竹块，你便想蒙混过关？赵将军怎没给你信物？”

　　于燕哑然，她也不知道啊，她以为有地名就一定能进啊，这竹块上龙飞凤舞的字，还不足以证明，她是赵山河介绍来的？

　　于燕眼睛瞟向竹块，她指着竹块上的字，急切解释，“我真是将军介绍来的，你可拿这竹块给将军身边的人，他们一定能认出来。”

　　“干什么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士兵转头看见郝川，他恭敬喊道：“郝都尉，这里有个自称是将军介绍来的伙夫。”

　　于燕认出郝川，她心里疑惑郝川怎会在这里，赵山河不是说郝川，在他遭难的时候，抛下了他？
　　于燕怕郝川认出自己，她有些躲着郝川的目光。

　　郝川接过士兵手里的竹块，他见确实是赵山河的字，郝川谨慎地问道：“你在哪里遇到的将军。”

　　“禹州城。”

　　“禹州城？”将军这两月都没有去禹州城，眼前的人，是怎么认识将军的？

　　郝川继续问道：“何时遇见？将军又为何让你来当伙夫？”

　　于燕老老实实地回答，“两月前，我在禹州城为将军，煮了碗粥，将军便让我来伏土城任伙夫。”

　　郝川见都对得上，他又问道：“你叫什么？”

　　这次于燕犹豫了，郝川知道她的名字，若她说出余雁这个名字，郝川会不会怀疑？

　　于燕受不了郝川探究的目光，她还是说出了假名，“余雁，余勇可贾的余，大雁的雁。”

　　郝川并没有怀疑她，于燕的事，他早几百年前便忘了，他怎还会记得于燕的名字。况且还时于燕还不能说话，郝川更加不会怀疑她。

　　郝川问完，他让人带于燕去伙房去任职。

　　于燕道了谢，放松地用衣袖扇风，调节自己紧张的心情。

　　跟在郝川身后的顾文，疑虑地看着远处的于燕，他出口问道：“都尉这样合适吗？伙食可是大家的命脉，随意放不知底的人进去，是否不太好。”

　　郝川把竹块扔给顾文，他大跨步走进伏土城，“将军说要放进去的人，难不成你还要拦？”

　　顾文接过竹块，他扫了眼便知道是将军的字迹，顾文还想劝说，顾忌到将军，他又彷徨地站在原地。

　　郝川转眼看他，“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不是要拦人？一起去将军那里啊！”

　　顾文真以为郝川是劝说将军，他兴高采烈地跟上郝川，他笑道：“咱俩跟着将军上战场多年，还是你最懂我。”

　　郝川咧着笑，他也没有说破，郝川配合顾文，满足顾文的虚荣心，他附和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咱俩啥交情。”

　　顾文满脸笑容，心里被郝川感动得无以复加。

　　到了赵山河住的院落，郝川和顾文见赵山河在看沙盘，思索齐国战事布局，他们上前一步，禀告道：“将军，城门外有人拿着你的字牌，说是你介绍来的伙夫。”

　　赵山河不悦被人打扰，他移动沙盘没有回话，郝川跟顾文都知道赵山河的习惯。

　　在排兵布局时，没有重要的事，不可打扰他。

　　郝川退后一步，站在赵山河身旁，看他排兵布阵。

　　顾文觉得于燕的事，极其重要，他犹豫片刻，顶着巨大压力，再次说道：“将军，那男人鬼鬼祟祟，眼神躲闪，怕是心怀不轨，将军需不需将人赶出去？”

　　赵山河凝重地看着沙盘，胡人已经占领了黄河以北，黄河以南乱成一锅粥，镇南王守大江下游，他守大江上游，黄河与大江中间，由揭竿起义军，陈杰、吴胜南、江大道占领，其他小地方则由山贼割山头自立为王。

　　以他现在的兵力，全然不够与胡人对抗，虽说旧部队有不少人跟他，但还是有不少兵力，被皇上分走。

　　他需要更多的兵力，才能将胡人赶出齐国。

　　“将军。”

　　赵山河撇眉看向太过聒噪的顾文，“何事？”

　　顾文被赵山河问得呼吸一窒，他眼神飘忽地看向郝川，郝川撇开头当没看见。顾文心里暗骂郝川墙头草，他迎难而上，硬着头皮说道：“城外有人拿着将军写的字牌，说是将军介绍来当伙夫的。”

　　“就这事？”

　　顾文一噎，被憋得只能吐出一个“嗯。”

　　顾文在军中出了名的脸皮薄，事多，他耳根通红，想要再劝说一番。

　　赵山河直接撂担子，离开了院落。

　　郝川知道赵山河所想，他跟上赵山河，贴心地说道：“我已经让人带他去伙房了。”

　　赵山河没应声，他转了方向，向伙房走去。

　　郝川没再跟赵山河，目送赵山河远去，他转身去找副将周志项吹牛。

　　顾文被晾在一边，他恨得牙痒痒，郝川又诓他！

　　哼，顾文带着满身怨气离开院落，他倒要看看余雁有何本事！

　　赵山河走到伙房，伙头张勇看见赵山河，他用身前的围巾将脏手擦干，躬身向赵山河问好，“将军！”

　　赵山河点头，他随意扫向正在做饭的伙头军，没看见熟悉的身影，赵山河问道：“刚来的新人呢？”

　　张勇茫然地看向其他人，他刚才一直在忙做饭的事，倒不知道有新人进来了。

　　为张勇打下手的杨为国，凑到张勇身边为张勇解难，“将军，他还在营房收拾东西。”

　　赵山河脸色有些不好，“你们伙房不是一直缺人？新人来了这么久，你们不让他出来做事？”

　　张勇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赵山河坐在伙房外的凳子上，他手指轻叩桌面，吩咐道：“去领过来。”

　　杨为国连忙应声，“是。”

　　于燕刚领完东西，将东西放在床榻上，营房外，便闯进来一名男人。

　　“你是不是余雁？”

　　于燕愣怔地看向圆脸，身材矮小的男人，她疑惑地问道：“我就是，怎么了？”

　　杨为国来不及解释，他扯住于燕的手，往伙房跑，“将军找你呢，快走！”

　　于燕不习惯陌生男人碰自己，于燕挣脱开，跟着杨为国跑向伙房，她不解地问道：“将军为何会找我？”

　　“这我那知道，你不是将军介绍来的？”

　　她虽然是赵山河介绍，可赵山河对她的感情，还没浓到，刚到军营便召见她。

　　伙房因为赵山河的到来，氛围降到极低，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沉默地做自己的事。

　　于燕赶到伙房，赵山河坐在沾满油渍的木桌旁，他神情寡淡，手指轻点桌面，思索事情。

　　于燕怔然地看向赵山河，她总觉得赵山河身上背负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杨为国率先开口，打破宁静，“将军，余雁来了。”

　　赵山河回神抬眸看向于燕，见她眉尾还用黑炭加粗，赵山河小麦色的脸紧绷，他随意说道：“煮碗粥。”

　　于燕还没踏出脚，杨为国狗腿地抢先应声，“好嘞！”

　　于燕身形定住。

　　“没叫你！”

　　杨为国尴尬地摸鼻头，他看了眼于燕，老实地待在一旁。

　　于燕无辜地耸肩，她不敢耽误，于燕麻溜地走到灶台边，熟练的淘米煮粥，“还是白粥？”

　　赵山河懒洋洋地闷哼，“嗯。”

　　煮粥需要掌握火候，将米入锅，于燕便坐在炤台后烧火。

　　伙房做饭的声音太大，于燕煮粥烧火地声音，全部被其他杂音盖过，赵山河坐了会儿，都没有找到两月前的感觉，他烦躁地站起身，离开伙房。

　　于燕站起身，干净的眼眸，疑惑地盯着赵山河看，不知道赵山河的举动为何。

　　“粥快好了。”

　　嘶哑地声音，斯斯文文地在伙房响起。

　　赵山河背影都没回于燕一个，转眼消失在伙房。

　　于燕哑然，这是什么意思？

　　杨国伟跟于燕面面相觑，他茫然地挠头，他也摸不透将军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