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游戏》沈辞ci

33、尾声

　　“是，上个月十五日，月圆之夜，我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但是我在窗户外面看到一个······恶人面，我当时吓坏了，想着府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那天我才知道，那恶人面长长的脖子后面挂着的是一个极其瘦小的身体，而那身体上披着的，就是府上奴仆的衣着。只是，那衣着大，身体却极小，像是被什么东西榨干了似的。然后我就联想到秦谭了。”江回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怎么会变成那种怪物？”长辞半晌才出声，眼眸里显露出几分极致的悲伤和后悔。

　　江回怕他太激动了一时间厥过去，连忙道：“哎我也就是说说可能，不一定是真的。长辞你也别太激动啊。”

　　陆长辞抬起头：“你说，是上个月十五的夜里见到它的？”江回点头。虽然是他的几天前，也算是上个月吧。陆长辞看起来有些恍惚，半天才说话：“那今夜，他应该也会出现······过了这么多年，他又回来，肯定是要找我，报当年的仇。我的确有错，我都受着。”

　　江回挑了挑眉，要他讲，陆长辞其实没啥大错。毕竟是秦谭有错在先，陆长辞才惩罚的。谁会知道送出府去一段时间秦谭就死了啊。不过毕竟跟他有点关系，陆长辞估计内疚得不行。

　　“你别太往心里去，这还不一定呢。那，那你好好休息啊，我先回去了。”江回看陆长辞没心思跟他讲话了，知趣地想要离开。
　　陆长辞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澈你等等。”江回回头。

　　“既然秦谭还会出现，就说明你有危险，你住的地方太偏了，不方便找知臣，这样吧，你今夜先搬到我院子附近住。不然，你也可以选择进城里，更稳妥一些。”

　　江回欲哭无泪，出府，他也想啊。问题是人家系统就没打算让他出府啊。出了府他还怎么调查陆长辞体内的东西，再说了，要是他敢出府，府外还指不定多少个妖魔鬼怪等着对付他呢。

　　江回有些幽怨地盯着一脸无辜的陆长辞——还有，看您这个“秦谭回来是为了报复自己，要自己偿命”的逻辑，您觉不觉得我住在离您远一点儿的地方比较安全？

　　不过话虽然这样讲，江回认真想，却觉得专门来找陆长辞报复的可能性不太大。这个游戏的目的是搞死他而不是搞死一个NPC，何况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个恶人面就是冲着他来的，真想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对了，最近府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江回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听一下苏墨羽的消息。这都多久了他还没见上对方一面，苏墨羽不担心他都快担心死了。

　　“奇怪的人？”陆长辞蹙了蹙眉。“是啊是啊，就类似于盗贼或者形迹可疑的人。”江回补充道。陆长辞摇摇头：“我没有听知臣跟我说过。怎么，丢东西了？”江回连忙摇头：“那倒没有······”什么情况，到底是苏墨羽藏得太好了还是他出府了再也没回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问完苏墨羽，江回真的告辞了，顺便帮陆长辞跟知臣说了一声，让他帮忙找个大夫过来。

　　怀着忐忑而又紧张的心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幕笼罩了整个陆府，江回迎来了第二次月圆之夜。

　　他依照陆长辞给他的安排，住进了陆长辞隔壁的院子。江回从厨房里操了两把大菜刀过来，一把拿手上，一把塞枕头底下，也没换睡衣，全副武装躺在床上，连鞋都穿的好好的，连到时候的逃跑路线都想好了，就是为了在意外发生的时候有所准备，可以随时跑路——虽然江回觉得这个即将到来的意外是意料之中。

　　午夜时分，江回的门被敲响了。

　　江回：“······”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回悄悄睁眼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哦豁，月光下糊纸上倒映出一个人影，高高瘦瘦，看起来是个男的，略有点熟悉，虽然认不出到底是谁——但反正不是恶人面。

　　江回没敢吱声。那男人见房内没有反应，继续非常有耐心地敲门，一下一下，简直不要太规律。江回暗骂一声，思考着到底要现在就从后门跑路还是问外面的人是谁。
　　外面的男人迟疑片刻，开口道：“是我。”嗓音低沉而熟悉，江回听到的时候简直惊了——这是苏墨羽的声音！

　　他怎么······又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出现？

　　江回从床上蹦起来，几乎要出声回应他，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前车之鉴，在这一次游戏里，苏墨羽不知为何被系统和npc划分为一类了，他不能让npc知道自己不是苏澈，也不能让苏墨羽知道。

　　苏澈怎么可能会知道苏墨羽的声音？

　　江回强忍着说话的欲望，死死地盯着那道人影，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苏墨羽见里面没有人回答，想推门而入，却发现前门被上锁了，于是他只能不死心地继续说话：“我是苏墨羽。里面的人是江回吗？江回，你开开门。外面有怪物追杀我，快让我进去。”江回紧紧皱着眉头——苏墨羽还是那么奇怪。

　　怪物，大概是指恶人面。可是上次他见苏墨羽，那恶人面明明惧怕，甚至听从于苏墨羽，但是这一次他却说有怪物要追杀他。其次，他的脸和身材都完全变了样，经过几次读档以后，也没有和苏墨羽正面冲突过，苏墨羽怎么会一上来就认为一个陌生人是他呢？上次苏墨羽找他的时候，明明还不确定他的身份。

　　“江回！救救我！你难道想看我死在你面前吗！”苏墨羽的语气着急了起来，开始拍门。

　　江回听着，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不可能是苏墨羽。

　　苏墨羽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眼前这个，包括前些天见到的那个奇奇怪怪的苏墨羽，恐怕都只是一个冒牌货。

　　江回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真正的苏墨羽，在这次游戏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男人似乎终于不寄希望于江回，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挥挥手，身旁便出现一个细长的影子，江回猜那是恶人面。果然他说的被怪物追杀也是假的。

　　江回冷哼一声，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把菜刀，跑到后门旁边，眼看着恶人面又开始攻击木门，他直接从这扇门跑了出去。

　　白天的时候，陆长辞跟他说过，如果遇到危险，记得去找知臣。

　　而知臣住在陆长辞那里，于是江回直奔陆长辞的院子。

　　然而眼前却出现了他永远不想看见的一幕——一个黑衣少年跪在院子里，胸前插了一把染满鲜血的长剑，月光微弱地照在他身上，头微垂。

　　而地上，微微凝固的血液蜿蜒着，吞噬着每一寸黑暗的土地。

　　这个少年不过十几岁，嘴微张，神情惊恐而不可置信，像是在临死之前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离奇的画面。

　　这个少年江回再熟悉不过了。

　　府上除了陆长辞，和他接触最多，对他最友好的就是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叫陆知臣。

　　他死了。

　　江回突然有些恍惚，又想起那天竹林里，他叩响了木门，门后走出来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少年，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又来找他家公子。

　　一切都恍如昨日。然而今天这个温和的少年，已经死在这里。

　　一时夜色寂冷，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楚响亮。江回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是苏墨羽的脸，但是江回知道，这张熟悉的皮下，是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陌生灵魂。

　　“你是江回。”依旧一袭红袍的男人披散着长发，狭长的丹凤眼里藏了几分阴鸷。

　　江回也没装，平静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不是苏墨羽。”男人笑了，声音低沉磁性，好像带着几分嘲弄，他一笑，平添几分邪魅。江回从不知道苏墨羽这张一看就死气沉沉冷漠无比的脸居然能有这么邪魅的时候。

　　“你是陆长辞。或者说，你是陆长辞体内的东西。”江回盯着他。男人的笑容淡了些。

　　“你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出现，而这个日子刚好和陆长辞恶疾发作的日子相符，他说体内会有什么怪物出来作怪，我先前一直以为真的是怪物，还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怪物还不出现。现在想想，那个怪物，其实就是你吧？你从刚一开始就出现了。”

　　男人挑挑眉，点头：“不错。”

　　“让我猜猜，你虽然是个NPC，可是你大概是这场游戏里特殊的boss吧，你拥有系统发布给你的特殊任务。让我猜猜，你从一开始就在找我，怀疑苏澈，怀疑知臣，究竟哪个才是江回。你的任务就是找出我，甚至杀了我吧？为了顺利完成这个任务，系统赋予你和苏墨羽一模一样的外表，让我好轻信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