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苏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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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肃宇最终决定明年三月初六完婚。他不是不想早点结婚，他是要为这场婚事多做准备。还有，录婷的户籍证件丢了，新办的只是个临时证件，法律效力有限。结婚后欲冠上他的姓，就势必要回一趟内地重新办理相关手续弄好户籍。而苏州，他并不熟。
很多事情都要他去办。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快，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这晚，维多利亚港的迎新年烟花表演就开始了。录洁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跟陈子鑫一起去那里看烟花，录太太和其他儿女就在医院里陪着录德昌。
录平还好一些，男孩子大多对烟花表演不感兴趣。可是录娜就不一样了，往年看烟花时，她都是跟着录洁一起的，今年录太太不再让她跟去，弄得她有点难过。
录娜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子上听千里之外的礼花声，可怜兮兮的。录德昌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对录太太说：“你让她去又能怎么样呢？”
录太太说：“这可是小洁跟子鑫蜜里调油的好时候，让她去，不是瞎捣乱吗！”
录德昌说：“不如让小婷带她看看好了。”
录太太问录婷：“你愿意带小娜去吗？”
录娜立刻满眼希冀地看向录婷。
录婷说：“愿意是愿意，可我不认识路。”
录娜一下子从窗户那儿跑到录婷面前，嘴里喊：“我认得，我认得！我给你指路！”
录太太不觉好笑，指着录娜对录德昌说：“瞧瞧，这顺着竿子就往上爬的小机灵鬼！”
录德昌也笑了，逗录娜说：“你才这么点大，竟然认得路吗？你说，维多利亚港往哪个方向走啊？”
录娜才八岁，怎么可能知道维多利亚港在哪里？意料之中，她被父亲的话问倒了，撇着嘴不说话，满脸忧伤。
“你就别刁难她了，这小丫头经不起磋磨。”录太太嗔怪丈夫：“叫录平跟她们一起去不就好了？”
录平无端端被提及，却也无可奈何。兄弟姐妹三个就这么去了维多利亚港。
未至港湾，就能看见天边色彩斑斓的烟花。录娜很兴奋，牵着录婷的手又蹦又跳的。地上的炮仗引子一个个被点燃，随着“嗖”的一声响蹿上天，超越燃点的温度加上极致的速度使填在纸箱筒里的金属粉末发生焰色反应，在漆黑的夜幕上尽数炸开，变成一朵巨大的七彩花。
书上说烟花瞬间即逝，生命短暂。但此情此景，却颠覆了录婷的认知。维多利亚港口无数烟火前仆后继地冲上天空，一朵烟花未凋，便有另一朵增补上去，除了惊叹它的美丽与壮观，你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海港波宽浪阔，倒映着烟火，像绵延千里的华锦。上下天光，热闹非凡。
从七点到九点，烟火不歇。
九点以后还有表演。跨年夜，什么时候烟花停掉，什么时候时候就该倒计时了。但要等倒计时，时间就太晚了。出于安全考虑，录婷和录平拉着依依不舍的录娜回家。
走在路上，录婷突然想，张肃宇今天有没有看烟花表演呢？
她没能再往下想，她的身体被人撞了一下。一名学生打扮的女孩子躲到她的身后，颤抖着说：“救我！”
录太太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孩子们看完烟花后居然带了个大活人回家。
她问录婷：“你认得她？”
“嗯，我来这边的时候，跟她正好在一个车厢。”
录太太把录婷拉到一边：“所以你就把她带过来了？你知道她家底吗？这年头，外面不清不白的人可多得是！”
录婷说：“她是平江中学的学生。”
原来是老家的。录太太心底了然，但仍不放心：“你说这有家有室的，她晚上没事干跑什么？”
录婷也疑惑，高婉一个学生，怎么就在街上喊出“救命”呢？她没有和录太太再说下去，扭头拉起高婉的手，道：“高婉，你今天跟我睡一起吧。房间有点小，你将就一晚。”
录太太碎了一口：“这倒好，你去苏州办户籍，房间正巧让给她住！”
高婉身形一颤，明显听见了录太太的话。她的头狠狠低下来，立即跟录婷钻进了小房间。
夜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有点闷热。录婷起身去开窗，被高婉一把拽住：“录姐姐，你别走。我怕。”
录婷说：“我不走，我只是去开窗户而已。”
录婷重新上床后，寻思半晌，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街上逃命？有谁要伤害你吗？”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高婉就流下了眼泪。
高婉的父亲是政府外派在香港的官员，外派三年间，新娶了姨太太，这位姨太太还为他添了个大胖小子。等高婉母女来港，得知真相后的高太太就病了一场，大伤元气。她心气不顺，又有点水土不服，竟在一月前逝世了，高婉痛心不已。可这才是高婉噩梦的开端，她父亲理所当然把那位姨太太抬做继室，姨太太见高婉豆蔻年华，做主停了她的学业，要把她许配给有钱人做小。
录婷吃惊，问：“她做出这样的事，你爸爸不管吗？”
高婉泣不成声：“这些事就是经过他同意她才这么做的。”
所以，她只能逃婚。
录婷说：“你这么一直躲着也不行啊，只要你还在香港，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爸找到的。”
高婉说：“姐姐，你回苏州的话……能带上我吗？我舅舅就在苏州，我想去投奔他。”
刚刚录太太的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一张船票也没多少钱，高婉算是录婷同乡，小姑娘如今这么惨，录婷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就答应带她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苏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