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求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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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娜还想分辩，黄静姝脸皮薄，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我妈妈让我早点回去，我就不打扰了。”
她走后，嘉娜彻底蹦哒不起来了。年夜饭有团圆的意思，因此今天长餐桌被换成了圆桌。四个人依次落座，以嘉娜为起点从左到右，分别坐着张肃宇，张稚善，录婷。
嘉娜心情不好，没吃几口就撂下筷子：“真是一点吃不惯，厨房好端端的不做西餐非做这个！”
她完全忘了这桌饭菜是谁要张罗的。当时为了不引起张肃宇怀疑她别有居心，她特意像往年一样叫厨房做中国的年夜饭，哪晓得黄静姝太不争气，竟不战而败。真是白费她一番苦心！
张肃宇眉头皱起，说：“你要是吃不惯，就回英国。”
嘉娜不吱声了。英国的庄园再大，也没有太平山好。现下只有无脑的太太们才会信现在的英国还是那个日不落帝国，有满街汽车有遍地霓虹，殊不知战争后的英国受创严重，经济疲软无力，再不复昨日辉煌。她这次回香港，抱定了定居太平山的心，再也不回自己的家乡英国了。
张肃宇没能等到啬色园的吉日就走了，但录太太仍然对这个事保持高度积极的态度，甚至撂下年末扫尘除旧的事情，带着录婷去拜黄大仙。
这块地方的人普遍信奉啬色园里的黄大仙，据说这位神仙道长有求必应，签文尤其灵验。
到了庙宇，母女二人先跪拜黄大仙。年前年后是庙宇人最多的时候，不是前来还愿的就是祈求下一年平安顺遂的。录婷跟着母亲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占得蒲团后，录太太双手合十虔诚祈愿。她这股认真的劲儿，录婷倒从未见过。录太太端端正正叩拜后，又把录婷按在蒲团上，叫女儿对黄大仙雕像拜了三拜。两人拜过了，录太太才急匆匆赶到月老祠，向道士问录婷和张肃宇的吉日。
那道士是个红人，见一面还得抽号，按号码顺序排队。录太太抽了个号，就和录婷在祠里等着。她们是十号，前头还有九个人，起码得等一个多钟头。录太太闲来没事，叫录婷去求支姻缘签，反正求签也不用花钱。
录婷从签筒里摇出第九十二签，按字面上的意思，这签不好不坏，是个中吉。录太太不识字，叫录婷念给她听。录婷怕她多想，不肯念。旁边的寺人说：“这签叫《孔子问闻韶乐》，签文写的是：至圣周游列国行 ，在齐得听奏韶乐。三月不知嘉肉味 ，善哉大道可功成。”
录太太是听过孔圣人的，那可是位大贤良！签文里有孔圣人，那一定是很好了。她喜不自禁，连忙从小手提包里摸出一块铜板塞给寺人：“小师父，我呀最信你们这里了！”
多少钱也是钱，没有人会不喜欢。寺人收了铜板，说：“是您家小姐福气大。”
录婷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他们俩在自己面前说瞎话。
里面的道士倒很靠谱，听说录婷才求了签，便找她要了签纸细细看过。他说：“我看这位小姐面相，额光面净，双目圆亮，是个有福气的，姻缘一定不差。签文释义有吉无凶，说的是凡事能专心去做，则必成功。既然已有姻缘，那么也无需再努力求取。至于吉日……我观男方八字，今年农历腊月初十倒是最好的时辰。”
今年的农历腊月初十，就是阳历一月十二，都是数字成双的日子，喜庆。
录太太得了吉日，笑嘻嘻地谢过道士，心满意足地对录婷说：“你回去写封信告诉你表哥，叫他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回来准备准备。”
录婷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日子这么近。她说：“表哥要等到春节后才能回来，腊月初十……恐怕太早了。”
道士听了录婷的话，说：“腊月初十有点勉强的话，就考虑一下明年的三月初六。”
这也算退而求次。
录太太记下日子，再次向他表示感谢，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写信是行不通的。张肃宇和自己每天都联系，这么大的事，万一没有及时告诉他，他怪罪下来可有录婷受的。但录婷也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给张肃宇，告诉他吉日的事情，于是拜托张稚善跟他讲。谁料张稚善刚说出“吉日”两个字，张肃宇就猜出是录太太把他交代的的事办好了，于是便叫张稚善喊录婷过来，让她亲自跟自己说。
张稚善懵懂无知，张肃宇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又重新把话筒给了录婷。
录婷拿着话筒就像拿着块烫手山芋。
她跟他打完招呼，就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张肃宇却不饶她，含着笑问：“哪天去的啬色园？”
她声音细弱蚊呐：“昨天去的，跟妈一起。”
“那，去月老祠求的什么日子？”
他们一问一答，一个像老师，一个像学生。
录婷说：“有两个日子，今年的腊月初十和明年的三月初六。”
张肃宇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台历：“腊月初十，不就是下个月？”
“嗯。”
张肃宇心里一阵激动，他紧盯着日历，许久说不出话。他就是这样，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录婷没有听到他说话，以为他不想这么早结婚，就说：“两个日子都好早，不然等过完年，我再去求一次？”
张肃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语气恶劣，一字一字地问她：“和我结婚，是不是难为你了？”
录婷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这么多天，她也隐隐觉出他性格有些阴晴不定，有时候她说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不快，笑脸立马变冷脸。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位表哥心里的份量。
录婷深吸一口气，对张肃宇说：“我没有。只是刚刚你不回答，我以为你不想这么早。”
张肃宇：“没有就好，有也迟了。”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难为你，你也得受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求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