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候》竹月白

4、Chaper4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五年。
　　此时，她刚换下工装，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肩上挎着一只黑色的斜肩包正路过松本正和他朋友就餐的桌位。
　　松本正刚抬头就与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唐若薇仪态大方的主动与他打了招呼。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来与她对话。
　　“您好，松本先生”
　　“若薇桑，下班了。”
　　“是的，您慢慢吃。下次见。”
　　她熟练的用日语与这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松本正先生对话着。这位与她说话人，正是她所工作的这家日料店的老顾客。在附近一家写字楼里工作，是一家日企驻派来中国分公司工作的理事。因为她所的在这家店——本屋是全S市日料最真宗的店，价格又公道，所以颇受周围来华工作的日本人青睐。

　　唐若薇在这家日料店已兼职三年。从开始念大学的那一年开始，经沈其琛的介绍便在此工作了。
　　当年在填志愿时，她第一志愿便选择S市的外国语大学的日语专业，后来果然被录取了。这儿日本人就餐较多，因此能在这里工作对她而言是学习日语的好地方。虽然此时的她才大三，但N1早早考出，最近她在全力以赴的为她的CPA而努力。

　　刚走出店门口，她一眼就看到沈其琛的那辆黑色的奥迪A6L已经停在马路边。对于他这个经常加班的大忙人来讲，能抽空出来接她实属不易。

　　她小跑了过去，打开车门便习惯性的坐到了他的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她还未开口，沈其琛立马启动了车子，打了转向灯汇入了车流中。

　　“你今天不加班吗，还有空来接我回家啊。”她看着他，兴奋的询问着。
　　“今天不加班。”
　　“难得呀，大忙人。那我们今天吃什么？”
　　“小区附近随便找家小吃店吧。”
　　“啊..”她似乎察觉到了沈其琛的不愉快，这是五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情绪如此的低沉。
　　“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
　　“出了什么事吗？”
　　沈其琛没有回答。
　　“一定出事了。”
　　“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大概半个月吧。”
　　“老家那边出了严重的事吗？”
　　他看了她一眼，“我父亲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的她，原本的笑容也从脸上褪了下去了。“沈伯伯去世了。怎么会？会不会搞错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下午村长打电话通知我的。”
　　“是得了什么病吗？”
　　“突发心脏病，倒在了路上。由于后脑勺着地，脑后流了不少血。被路过的村民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沈其琛的声音有了微妙的起伏，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断断续续，有些字也是哽咽着。
　　“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啊？怎么那么突然，一直以为沈伯伯身体很坚朗的。”
　　“今天早晨的时候。村长告诉我，他应该是去田里干活的，在去的路程中出了事。只是…都怪我，不应该把他独自留在那个村里的，连他有心脏病这件事，我都不知道。”
　　此时，车刚好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他的手拍打了下方向盘，显得深深的无力。
　　“哥哥…”唐若薇看着他如此难受的样子，好想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些力量，可是她不敢。只将双手捏在她的裙子上。
　　“村长还把我爸去世的时候的照片拍给了我。”
　　“这样不太好吧，是不是很吓人啊。”
　　“发现这些年我对他的关心太少了。照片上的他居然还穿着十年前，是我做兼职赚来的第一笔钱给他买的短袖。那双拖鞋…也是我以前看它破了，以为早扔掉的…我对他真的太不上心了，虽然我每个月都给他打钱…怎么不给自己买点好的衣服穿…”
　　“哥哥，别伤心了。请节哀。沈伯伯也不想看到你此刻那么难过。”
　　沈其琛突然沉默了起来，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伤心欲绝，因为他的妈妈在他一岁的时候，在河边打水时，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入河中，溺水而亡。因此，沈其琛是沈伯伯独自一个人拉扯长大的，这里面的辛酸无人能体会。所以沈其琛对他的感情是独特的。只是，现在连他也不在了。
　　盛夏的六点半，在南方这座城市依然有大片的晚霞染在天空中，映照在他的身上，那神情看起来显得如此的落寞。她默默地看着认真开车的沈其琛，只见他不动声色的从眼角滑落了几滴泪。这是认识他五年来，她看到的第一次落泪。想必他心中的难过，无法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她好想用手帮他抹掉那眼角的泪水，最后却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红了眼眶。
　　安静的车内，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眯着眼，睡眼惺忪。用手在床头摸了半天的手机，想要看一下现在的时间。当她看着屏幕的那一刻，整个人立马呆若木鸡。手机上的时间并没有惊吓到她，现在刚好7:10分。令她吃惊的而是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支付宝收款2000元的消息。她将手机一扔，立马从床上跳了出来，打开房门。
　　“哥哥，哥哥，哥哥。”她叫了几声，赤着脚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她站在他的卧室门口，在门上轻扣了几声，并无回音。
　　“他应该已经出发了。”看他昨天一脸的疲倦，回来后两人也未多说几句话，直接进了房间，直到她睡觉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想必昨晚是他难熬的时候。只是，她连安慰他的话都没说几句。
　　“一路平安。”她轻轻的对着这扇门说着。

　　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依然给他的微信发了一句“一路平安。”只是，没有立马得到他的回复。她对着他的路飞头像发起了呆。
　　“希望一切痛苦都回过去的。你是沈其琛，什么困难都打不到你的。只是…”唐若薇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知道沈伯伯在他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这次的离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老天爷保佑他早日度过这最难过的时候啊。”她双手合一，不停的向上帝祈祷着。

　　“希望一切安好，不要太难过。”她又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过去。她知道此刻的所说的一切的对他而言都是无力的语言。“昨天应该给他一个拥抱的。”她平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与他的对话框自言自语。

　　“等他回来进门的那一刻，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拥抱。”让他感受一下我对他的关怀，这五年的时光，沈其琛对她的照顾多余她对他的回赠。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好？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会是谁，会在哪间破旧的房子里寄居着。

　　“糟糕，今天上午还有课的，得起床了。”她突然记起来上午十点有一节日语听力课。她快速的洗漱了一番，走到餐厅，发现沈其琛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刚才在寻找沈其琛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餐桌上的状态。

　　一杯牛奶，一个荷包蛋，烤过的几片吐司，还有她最喜欢吃的水果沙拉。她低头看到了沈其琛留着的便签，上面写着“定了最早的飞机，等不到你起床了。做了早餐，如果冷了，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落款写着琛字。

　　“急着赶飞机还不忘给我做早餐。”语气上虽有嗔怪，但坐下来吃的那一刻，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