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候》竹月白

3、Chaper3

　　沈其琛开门先进屋开了灯，黑暗的客厅瞬间被灯光照得通亮。一眼望过去，所见之处都干净之极。整体装修偏冷色系，感觉很符合他的个性。

　　“你穿这双鞋子吧。”
　　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粉色的拖鞋递给她。一看这双鞋子，崭新的像刚拆封的样子。她穿上拖鞋拉着行李箱站在客厅的沙发边一动不动，害怕把他的地方给弄脏了。
　　“怎么干站着，坐吧。”他笑着从厨房走出来，将一只粉色杯子递给了她。里面装着热水，虽然她已经口渴不已，接过杯子却不敢一饮而尽，只是将它捧在手里。
　　他打开了挂在了墙壁上的一台轻薄的东西，画面出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这可能是台电视机，可它怎么不像自己家里的那台那样有个大肚子呢？
　　“这也是电视机吗？”
　　“嗯，是液晶电视机。”
　　“哦。”离开村子后，她发现自己对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先去洗个澡，遥控器就在这了，想看什么就自己按。别站着了赶了两天的路也累坏了，快坐吧。”他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说道。
　　“我…怕弄脏你的沙发。”
　　“你别担心,如果真脏了我只要把拿沙发垫拿去清洗一下就行了，你放心坐吧。”
　　唐艳凤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垫子似乎将心终于放了下来，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着。
　　看着她坐下了，他就放心的进到自己卧房洗浴去了。她研究着遥控器，随意的按着电视频道。发现很快的就能使用自如了。按到一个电视频道正放着一部电视剧，里面的人物长的都很俊美，只是她并不认识他们。
　　“我点的外卖到了吗？”
　　“什么？”
　　沈其琛意识到她终年在小山村里一定没有听到过外卖这间事，连忙换了种说法，“有人敲门来送东西吗？”
　　“好像没听到。”
　　这时的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褪去一路的风尘仆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轮夜空里的月亮那么柔和。
　　“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好。”她应答着。拉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她看见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房间里面的格局装修依然是偏冷色系的，只是床上的用品全是粉色系的。她心想难道这是特地为她买的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你先在房间里收拾一下，浴室就在隔壁，有问题可以问我。”说完又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她将行李拉进了房间，在房间里观察了一圈。
　　这样敞亮的房间，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奢想的，有一扇落地窗，上面有一个宽阔的台面，可以坐在上面看书。她从箱子里拿了一身换洗的衣物，就进了浴室。里面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将衣物放在金属架上。里面有一扇磨砂质地的玻璃门，隔着洗澡的地方和洗漱台。她进入到洗澡的地方，她顿时不知所措，她该怎么用？
　　她试着开了那水龙头，突然有冷水“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头顶上，她连忙将水龙头关了起来。她看着水龙头上标示的红蓝的符号，往左边转一下，往右边再转一下，水的温度都有不同的变化。她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这淋浴该如何使用了。她开心的脱去衣服，在花洒下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任热水随意的洒在她的全身，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通红。水蒸气弥漫在整个浴室里，似云雾缭绕的仙境。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们都是先用水壶将水烧热，然后倒在桶里兑着凉水兑成体感最舒适的温度。在用水瓢尧起来在倒在身上冲洗。夏天洗澡时不会感觉到冰冷，但到了冬天，寒风从黑暗的小房子四周的角落里渗进来，吹在浸湿的皮肤上，使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只能快速的在身上搓一下，哪里像现在一样在如此温暖的环境里，随心所欲的冲洗着，她使劲的搓着自己的皮肤，想要彻底的将自己洗干净。

　　她赤裸着身体，站在被水气模糊了的镜子前。用手抹去中间那一块，只见自己的脸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镜子里。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家里的唯一的一块镜子也在妈妈的房间里，可是她不敢进入她的房间。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从没好好打量过自己的面容。此刻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一丝的血色，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所有的困倦在沐浴后荡然无存。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已经放着一些简餐。
　　“你洗好了，快过来。这是刚才点的外卖，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这满满的一桌丰盛的菜是她从未见过的，酸菜鱼、辣子鸡块、山药炒木耳，虽然只有三道菜，但那盛满的样子，让她心底有了从未有过的感动。
　　她嚼着米饭，眼泪却从眼角掉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是菜不够好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很久没有吃过那么丰盛的菜，太开心了。”
　　“开心就多吃点，别等菜凉了。”沈其琛说着从纸巾盒里抽取了几张纸巾递到了她手边。
　　“谢谢。”她拿着纸巾擦轻柔的擦在眼角。

　　一个星期后。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看书，这是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十天，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前沈其琛说会帮她办理好入学的事情，可是已经过去了一星期了。还未从他的口中听到关于她入学的消息。此刻的她，内心焦灼不已。书看了几页，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不停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门外有按密码锁的声音，她知道沈其琛回来了，便跑了过去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等着他进门。他由于工作需要，每天都可以看到他都穿着西装白衬衫戴着领带的样子。这是唐艳凤以前从未见过的装束，而且她觉得穿成这样子的他的确更加的风度翩翩。他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进门的打算，两人面面相觑。虽然他比她大了10岁，但他自身散发的魅力吸引着唐艳凤，如同对父亲那般情感。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可是我已经煮了米饭。”她点了点了厨房。
　　“饭可以明天吃，今天我有事想和你说。”
　　“事？”一听到他这么正经的讲话，唐艳凤开始紧张了起来。“好的。”

　　沈其琛开着车，带着她开进s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她跟在他的身后，睁着大眼观察着周遭的一切，看着街上的女孩子一个个打扮的时尚靓丽，而她此刻穿着表姐几年前换下来的旧衣裳，依然穿着那双爸爸送的球鞋，虽然擦拭一新，也难免遗留着泛黄的痕迹。她低着头，快速的跟在沈其琛后面，她害怕周围的人看到她这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模样，嘲笑她。她突然后悔了，不应该和他出来吃饭的。她太在意别人对她异样的目光，她很害怕，想要躲起来。他们进入一个商场，沿着扶梯的方向，爬了三层楼，又绕了几个弯。不知何时，沈其琛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她疑惑着问。
　　“到了。”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家日料店门口，日式典型的装修门头，两盏红色灯笼挂在两根门柱的两侧，有微弱的光线从灯笼中映照出来。灯笼上各写着几个黑色的日文字，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文字。

　　门口有一位穿着粉色和服的工作人员，她踩着木屐引导着她俩进入室内。一进门，唐艳凤就看到有一座假山，有水流缓缓漫过山石，落入石塘中，有细烟在这微小的景观里袅袅升起。

　　“你们请在这边脱下鞋。”她指着一个长凳示意着他们坐下，两人换上了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拖鞋。
　　“那我们的鞋子放去哪儿？”唐艳凤问。
　　“这边我们都会放置好的，请放心。你们跟着她进去就好了。”穿粉色和服的工作人员笑着回答她，双手指了指身边的工作人员。
　　唐艳凤好像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在另一个穿着鹅黄色和服的工作人员带领下，踩着榻榻米上向餐区走去。

　　周五晚上的日料店生意火热，餐厅内基本上坐满了人，大家谈笑风生，欢快的用着餐。
　　他们穿过走廊，进入包厢，两人相对而坐。包厢的空间刚好适合两个人。
　　“你想吃什么？”他将菜单递给了她。
　　她单手接过菜单时，手略微沉了一下，只好将菜单放在了桌子上。她看着餐单上的价格，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快速的将餐单页翻到了最后，立马将菜单推给了沈其琛。
　　“还是你点吧，我不懂。”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没有，我都吃的。”
　　“那我就点了。”
　　“服务员。”他招呼来了服务员，那个人站在在他的一侧，拿着一个平板，将沈其琛点的菜一一输入平板下了单。之后，就退出了这个包厢，并帮他们拉上了门。
　　“你刚才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呀？”
　　此刻的沈其琛没有接她的话，喝着茶望了她一眼。
　　“是关于我上学的事吗？”她看着他，小声的探询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已经交织在一起。
　　“嗯。”他深沉的应了声，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
　　“是不是没希望了？”看他不说话，唐艳凤又叹了口气，“我知道离开村子后，就没有上学的希望了。”
　　“已经都办好了。这个学期开学你就可以正常入学去了。”
　　“办好了？你之前怎么都没和我透露一点消息呢？”
　　“办的过程中遇到了点问题，还有些棘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多虑。”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去打工的心里准备了。”
　　“可是我不想你失望。”
　　听到这话的唐艳凤突然哽咽了，才缓缓的从口略带哭腔的说道“谢谢，其实你不用那么尽心的帮我的。他们只是让你带我出来，帮我找份工作的。”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为你能继续念书，干杯？”此时的沈其琛转移了话题，已经将手中的茶盅举在了两人只见的中端，用眼睛示意着她举起杯来。
　　她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六年，父亲常年外出务工，每次她得了奖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未曾有。更别说，有人能为她庆祝。而此刻就是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子高举茶杯为她能继续念书而庆祝。
　　她泪眼婆娑的端起了那被还未喝过一口的茶盅，轻轻碰在了沈其琛那只杯子的杯壁上。突然喜笑颜开。

　　“不过你得改个名？”
　　“啊，那叫什么？”
　　“若薇。”
　　“欸？”
　　“唐若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