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候》竹月白

5、Chaper5

　　这是被雷雨洗礼后的夜晚。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味道，泥腥味或者是城市尘埃落定后的味道。
　　整个城市安详，来往的车辆，在雨后的街道穿行，一如白日的匆忙。仿佛一场雨只是一场梦，大雨没有侵袭所有的忙碌，短暂的宁静并没有为今日画上一个句点。
　　微黄的路灯，慢慢在昏暗的街道点亮，一条小路瞬间被照得通亮却看不清来往行人与车辆的面容。
　　大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忙。
　　唐若薇拿着一杯茶坐在花与海的窗边，品茗着花茶，玫瑰的娇嫩，配合着白水的温柔，淡粉的液体，一袭清香在鼻尖跃动，所有的温暖为雨后的一丝清凉增添几分娴静。
　　纤弱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在花茶的衬托下更加显得白皙。白色的裙子，黑如墨的长发，一双杏眼，淡然的看着窗外，心思凝重。偶尔微皱的眉梢，一会儿豁然开朗。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的时光里逃走了，沈其琛离开这座城市已经过去了十五天。这十五天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她缓缓的举起杯子，将杯沿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缓缓地抿了几口。加了冰的玫瑰花茶，配着蜂蜜的甘甜，如同春风里弥漫的花香，温暖甜蜜。
　　手机里传来信息的提示音，她连忙将杯子搁置在一旁。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她脸部的变化清晰可见。从一开始的欢喜到最后的失望。

　　她看着微信的对话框，那个被置顶在第一个的头像已经好久没有亮起红点。对话内容依然停留在六天前她发给他的最后安慰。这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可以隔那么久没有联系。以前哪怕他出差，他都会每天一个电话，说一些让她照顾的话。这一次，对于他此时的境况，她一无所知，也许张伯伯的事让他顾及不了其他的琐事。可是，她好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想要打个电话给他。但她不敢，内心的不安如同漂在海洋中的一块浮木。

　　她点开对话框，快速的用文字打下“张伯伯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但在发送的那一刻她迟疑了。她害怕打扰到他，影响到他的情绪。只好将文字一字一字的删除，又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手肘靠在桌上，右手托着下巴，侧着身子望着玻璃墙外浮光掠影的城市。

　　顷刻间，天空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已经漆黑如墨，大雨落在地上，水汽氤氲而生，弥漫在城市的角落里，模糊在玻璃上，阻隔了眼睛与窗外世界的交流。

　　因为大雨的关系，晚上八点的花与海异常冷清，只有几对情侣或朋友坐在席间，与平日里的座无虚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昏黄的灯光伴着小野丽莎的声音在盛夏的雨夜演绎着，她对他的思念愈发加剧，这是从未有过的异样。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的整理了下衣物。将墨绿色的方形包，斜跨在自己的肩膀上。拿起伞，步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马路上，噼里啪啦的。她望了一望天空，大雨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雨落在了她的眼睛里，眼睛略微酸涩，她眨了眨眼睛，撑开伞独自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家里走去。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路过一方水洼，震起巨大的水花，正好落在她身上，半个身子都被雨淋湿了。车子管自己飞驰远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被自己飞溅了一身的她。

　　内心的委屈突然像放开闸的水库，一下子从她的心底涌现了出来。眼泪便止不住似的落了下来。泪水沿着雨水往下掉，路过的人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从眼睛里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被雨水浸湿的凉鞋，导致她走起路来一走一滑，步履蹒跚。孤独的背影，一个人撑着伞，继续往前走着，穿过一条马路，绕过喷水池，在街心花园的转角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被雨水打湿的沈其琛，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压得失去了发型，刘海耷拉在额头，衬衣贴着他的身子，雨水顺着他的脸一直往下滴。

　　她向他靠近了一些，把雨伞举高了，刚好两个人可以同时撑在同一把雨伞下。她从包里拿出了张纸巾，为他轻轻擦拭掉脸上的雨水。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现在的他，与五年第一次相见时，毫无差异。六天未见，她发现她的脸消瘦了一些，这次张伯伯突然的离世，对他而言一定是一件巨大的打击。像盛放的花朵，突然枯萎了。左眼的泪痣在黑夜里依然醒目。

　　“你回来了，一切都好吧。”她略带哭腔的询问着他。
　　“你怎么没撑伞呢？是不是已经回家过了。”她看着它的身边没有任何的行李。
　　“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透露着看不尽憔悴与落寞。她的手鬼斧神差的轻轻抚上了他的脸。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与他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的脸毫无温度，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那一罐冰可乐。

　　她微微抬着头望着他，瞬间好想给他一个拥抱，如同冬日里的那双温暖的手。
　　沈其琛并未因她举动，略有不适，四目相对，两人久久不语。她似乎感觉到了这个行为的唐突，将手从他脸上伸了回来。
　　沈其琛却在此时抓住了她刚伸回去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大雨下得似乎更猛烈了一些，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街上已经没了路人，只剩他们两个人在黑夜里会面。唐若薇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被他这意外的拥抱惊吓的不知所措。呆若木鸡。
　　“我好想你。”
　　沈其琛双手紧紧地怀抱着她的腰，明显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的一愣。
　　“不要挣脱我的怀抱。我想抱着你。”
　　沈其琛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说着。
　　“你......怎么没有联系我。”她询问着。
　　“我不敢。我怕一联系你，就想马上回来找你。”
　　“......张伯伯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
　　“哥哥，你的难过，我会和你一起度过的。”
　　他拥抱她的手臂稍微加大了一些力量。
　　“你回来怎么没有给我发信息？”
　　“比起没有温度的消息，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所以你没有撑伞就出来了？”
　　“我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谁知道又下那么大的雨。”
　　“那你怎么不回拿去伞。”
　　“可我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你。”
　　“如果我不是往这条路走的怎么办，你的雨岂不是白淋了？”
　　“我能感应的到，你一定是走这条路的。”
　　他说的话，像暮春的风，拂在她的心上，百花齐放，万物生机勃勃一样。这个拥抱，是她很久以前就想触及，却不敢伸出手的欲念。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将这份情谊悄悄的放在自己的心里，她怕自己的这份念想亵渎了他对她的照顾。
　　两人之间的差距，让她不敢勇敢的去靠近完美的他。
　　“回去吧。明天感冒了可不好了。”
　　“嗯
　　两人并肩而行，她拉着他的衣角，像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