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说他错了》林晴心

38、回忆

　　车子离花店门口不远，乔佳曼要上车了，才甩开楚凌林的手。

　　她一上去，就听到司机有礼貌的问候，“夫人好。”

　　乔佳曼别扭。
　　她听了这话，竟然感觉被楚凌林牵过的手发烫起来了。

　　她不回应司机的问候，尽量往里面坐。她还敛了敛裙摆，把包放到另一边，不愿意自己的东西离楚凌林太近。

　　楚凌林看在眼里，“需要我到前面坐吗？”

　　“随便。快回去。”乔佳曼看看时间，觉得自己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

　　她往年都会在零点给妈妈发一条生日快乐的信息，第二天给妈妈做早餐送礼物的。今年什么都没有，还看不出妈妈的异样，真是过分了。

　　乔佳曼觉得妈妈肯定很生气，想回去道歉。

　　光是道歉还不够吧？

　　乔佳曼想到方才的对话，看一看楚凌林，“你买了礼物？”

　　“嗯，副驾放了一份，其他的在后备箱。”

　　“都要用上后备箱了？你买了多少。”

　　楚凌林轻笑，“我不清楚妈妈喜欢什么，就多买几份。你可以帮我参考。”

　　“那是。”乔佳曼嘲讽，“以前都是我决定的。”

　　“我也会买礼物。”
　　“你哪有……等等，还真是。”

　　乔佳曼想嘲讽楚凌林不顾家的，却在给妈妈过生日这件事上找不到切入点。楚凌林真的会买礼物送给妈妈，而且每年都不带重样。

　　乔佳曼还是想说他几句，“有助理就是好。”

　　“是我自己买的。”
　　“往年不清楚，今年肯定不是吧？你到山里去，还能买礼物？”

　　她还记得楚凌林说过前几天去了冬岚山庄。

　　冬岚山庄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却也有信号不好、远离市区的缺点。他说自己过去拜访长辈，不应该有时间买礼物的。

　　楚凌林解释，“我早就买好了。你要看记录吗？”

　　“不用。”乔佳曼嘴硬到底，“助理也可以提前买啊。”

　　她就是不相信楚凌林能这么有心。以前连纪念日都不记得，现在竟然比她的记性还要好，甚至买了一车礼物。

　　楚凌林不辩解，只说，“我可以帮你。”

　　乔佳曼终于想起了自己不妙的处境。

　　就算楚凌林的礼物真是助理买的，那也是买了。她呢？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过，现在又要两手空空回家去了。

　　乔佳曼缓下了语气，“你可以分我一份？”

　　“嗯。先看看副驾的礼物？”
　　“可以。”

　　楚凌林拿过来，递到她的手里，“是项链。”

　　乔佳曼打开礼盒，见着了他号称自个儿挑选的项链。吊坠部分是通透的翡翠，匀了金色的俗气，造型很是雅致。

　　除了项链，还有一张压花贺卡。清香幽幽，花瓣是妈妈喜欢的玫瑰。

　　乔佳曼看着看着，发现贺卡很是眼熟。翻过来，不意外地看到了安思侬花店的logo。

　　她心下一动，打开贺卡想看看写的什么。

　　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你写吧。”楚凌林适时递来一支笔，“妈会喜欢的。”

　　乔佳曼犹豫片刻，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这份算我的？我会给你钱的。”

　　楚凌林没有惊讶，“不用，本来就算你的。”

　　“你帮我准备的？”乔佳曼皱眉。

　　楚凌林严肃道，“我们是夫妻，送礼当然是一起的。”

　　乔佳曼也严肃起来，“我们要离婚了。”

　　楚凌林似乎习惯了，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皱眉头，还能柔下声音劝劝她，“今天是妈的生日，不要说这些吧？”

　　乔佳曼不说话了。
　　他说的没错。这时候谈离婚的事儿，怎么好好给妈妈庆祝生日。

　　“要写贺卡吗？”楚凌林帮她张罗，“我让司机靠边停车。”

　　“这样就能写。”乔佳曼放下桌板，就这么写了。

　　这辆车是楚凌林上班用的，有时候需要用电脑、给文件签字，配置了桌板，用起来挺稳当的。

　　她天天在花店帮着别人写祝福语，写个贺卡算是信手拈来。

　　楚凌林默默看着，等她签完名就问，“我可以签吗？”

　　乔佳曼正给贺卡轻轻吹气，想让笔墨干得快点。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吹岔了。

　　岔了的气，当然要往楚凌林身上撒。

　　“不行，我不想跟你一起。还有，我在最后写了‘你的女儿’。你是我妈的女儿吗？签什么签。”

　　她说的不客气，声音凶巴巴。

　　楚凌林却笑了，盯来的目光灼灼逼人。

　　乔佳曼以为是嘲讽，瞥过去，发现他的眼底真有笑意。

　　她感觉跟见了鬼似的，愣了一愣，“你疯了？还是真的听不出好赖话。”

　　“你又变回去了。”楚凌林唇角微扬。

　　“变回去？”
　　“大学时，你就是这么说话的。”

　　乔佳曼微微蹙眉，回想从前。

　　好像没错。
　　她一考上大学就摸到A大，找到了楚凌林，便发起了追求的攻势。追求的时候挺大胆的，没一会儿就确定关系，飘了，在楚凌林面前很随意。

　　她话多，还作。怼人叭叭叭，没理也要说个三分。

　　楚凌林是安静的类型，一般都在听她说。

　　正如现在。
　　楚凌林依然会听她说话，看她笑。

　　乔佳曼却笑不出来了，“是啊，我经常怼你，直到你生气了才收敛。”

　　“生气？”楚凌林疑惑，“我没有吧？”

　　“你买错电影票的那一次，不就是生气回家了吗？”

　　一次约会，乔佳曼叭叭叭，楚凌林也没有沉默。

　　因为两张买错的电影票，他们吵了架。

　　楚凌林那会儿忙得不行，不小心买错了场次。这本不是大事，可他腾不出其他假期，这次不看去没有下次，而电影又正好是乔佳曼非常想看的。

　　她不高兴，他提出自认为能够解决的办法，“你看，我自己回去。”

　　乔佳曼回想起来还恼怒，“我只想和你看电影，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几年前的事，楚凌林还是给出了道歉，“抱歉，我处理不当。”

　　“确实，说我不讲道理，还把我丢在电影院里。后来也没有发信息哄我，是我怕分手，觍着脸找你和好。”

　　乔佳曼清楚记得自己那会儿多卑微。

　　他们吵了架，楚凌林发现她不讲道理，果断回去做自己的事，“我们各自冷静。”

　　他冷静了，她变得心绪不宁。

　　她一分钟能看几十次手机，希望看到楚凌林求原谅的信息，下了决心：只要他再说一句对不起，她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楚凌林没有，一连几天都没声儿。

　　她慌了，主动和好。找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楚凌林完全不受影响，能够镇定和同学研究课题，好像生活里有她没她都一样。

　　楚凌林不在乎，她倒是在乎过头了。

　　乔佳曼想到就来气，斜睨一眼，“找你的时候，你在教室讨论课题，像个没事人一样。”

　　楚凌林皱皱眉，“我打算做好就去找你的。”

　　“我来了，你也没道歉啊。”

　　“你说翻篇，还说饿了要吃芒果椰子冰，我就没有提。”

　　乔佳曼愣住，“你还记得我要吃什么？”

　　“嗯。”楚凌林平静答，“加了芋圆和红豆，发现太硬了不好咬，我多要了一份热的杏仁露，让你泡着吃。”

　　乔佳曼彻底懵了。
　　她光记着自己怎么卑躬屈膝，楚凌林记的倒是她吃的东西。

　　乔佳曼不能理解了，“你记这些干什么？”

　　“我记得全部。”
　　“我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楚凌林很快就回答了，“蓝色裙子，没有扎头发，用了一个奇怪的夹子。”

　　“奇怪？”
　　“嗯，图案是菠萝的。”

　　乔佳曼听到“蓝色”裙子的时候是不屑的。颜色大类就这么几样，楚凌林瞎蒙也可能蒙对。

　　可楚凌林说到了菠萝发夹。

　　她真有这么一个。因为方便，经常在化妆的时候用来夹头发，那天慌里慌张，忘了摘就出去了。到了教室门前发现不对劲，这才急急摘下。

　　她摘下的时候，楚凌林还在和同学讨论。

　　乔佳曼听出了玄机，“你早发现我到了。”

　　“嗯，还跟你打招呼了。可你低着头，在收那个奇怪的夹子。”
　　“……”

　　怪不得楚凌林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发夹了。

　　乔佳曼回想那一段记忆，感觉到的都是自己没有男朋友哄，还要反过来去讨好的酸涩。听了楚凌林的话，记忆突然鲜活起来，让她记起了更多的感觉。

　　一个外校的人跑去教室，在同学眼前找楚凌林是尴尬的。

　　可是，楚凌林很快结束讨论，在朋友的起哄声之中走出教室，毫不犹豫牵住了她，那一瞬间是甜蜜的。

　　她觉得自己听不到楚凌林的道歉，委屈，拼命吃那份冻得脑壳疼的雪花冰。吃起来也不开心，咬不动梆硬的芋圆。

　　可是，楚凌林给她买了另一份温热的甜品，听到她说味道串了，还找来温水给她涮着吃。没说几句话，却有沉默的体贴。

　　她的回忆方式是不是错了？
　　乔佳曼陷入茫然。

　　楚凌林没有说下去，帮着她把贺卡放回礼盒，“要不要把今天的事说成惊喜？你说忘了，可能会让妈不好受。”

　　乔佳曼曾经喜欢惊喜，而今听到就来气，“干嘛骗她？有话直说不好吗。”

　　“好。”楚凌林没脾气，回答的声音还是温柔的。

　　乔佳曼更加大声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突然出现是惊喜啊？消失了几天，我以为你同意离婚！结果你突然出现，还跟我搞回忆杀？你耍我呢！”

　　楚凌林讶然，“没耍你，我联系你了。”

　　“哪有！”乔佳曼亮出手机，“一条信息都没有。”

　　“冬岚山庄讲究的是安静，不让我拿手机。我去前台打过电话，还叫助理送了信。”

　　“啊？”乔佳曼愣住，“有这事？”

　　“我让妈转告一声。她没说吗？”

　　“没有。”乔佳曼记得很清楚。

　　她忙着备赛，妈妈只挑重要的事说话。几天下来，她们说的话极少，要是有一句关于楚凌林的，她肯定会记得。

　　乔佳曼想到这，发现不对了。

　　会不会因为妈妈认为楚凌林的事情不重要，故意不说的？

　　楚凌林没纠结下去，“可能是助理没送到。”

　　“哦。”乔佳曼揉揉眉心，也不纠结了，“还有多久到家。”

　　楚凌林看了一眼窗外，“快了。”

　　到了家，就能下车，离开她为难的回忆漩涡。

　　乔佳曼无比期待，眼巴巴地看着窗外。

　　“曼曼，”楚凌林还想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信没送到。”

　　乔佳曼仗着他看不到，抿紧唇瓣。

　　她缓了一会儿，才用上自以为淡定的语气，说：“别说了，先给妈妈过生日吧。”

　　*

　　乔佳曼特意请假回家，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罗凤华看到他们就笑开了花，拿到礼物，嘴角更是没下去过，“真乖，谢谢你们为我庆祝啊。菜好了，我们先吃饭？”

　　“好！我要跟妈妈一块坐。”乔佳曼挽胳膊，捏着嗓子撒个娇。

　　罗凤华失笑，“多大了，还这么黏人。要不要妈妈抱着你吃啊？”

　　“可以吗？”乔佳曼眨眨眼。

　　罗凤华径自坐下了，哼一哼，“你都这么大了，我怎么抱？各坐各的，我会给你夹菜的。”

　　“那我要坐得近一点。”乔佳曼挑了旁边的椅子坐下，还挪了一挪。

　　罗凤华笑了，目光定在乔佳曼的身上。做母亲那么久，已经有了保护的本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挪椅子动作，也担心女儿出什么岔子。

　　同时盯着的，还有楚凌林。

　　乔佳曼坐好，想给罗凤华夹菜的。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就对上了楚凌林的目光。

　　又是那个叫人看不透的深沉眼神。

　　乔佳曼冷下脸，“看什么看？”

　　楚凌林这才收敛了一些。

　　“就是，别光看着了。坐下来一起吃。”罗凤华不想气氛尴尬，圆了场。

　　“好。”楚凌林想去拉乔佳曼旁边的椅子。

　　乔佳曼却拿过妈妈的礼物盒，往上一放。

　　“还闹呢。”罗凤华不满意了，下意识说了一句，“凌林，来我旁边坐吧。”

　　可是罗凤华旁边的位置是主座。

　　罗凤华说了就后悔，乔佳曼皱皱眉，要开口了，“不……”

　　“不好。”楚凌林说了她们想听的话，“那是爸的位置。我坐对面吧。”

　　罗凤华松口气，“嗯，和曼曼面对面吃饭挺好的。”

　　乔佳曼没同意，但也不反对。

　　这样的安排总比楚凌林占据主座来的好，而且……楚凌林当爸爸还在，真的叫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罗凤华安排妥当，就看着主座感慨起来，“以前我们再吵架，他也会送礼物，回家跟我说生日快乐。”

　　“爸爸在说呢。”乔佳曼哄着，“只是我们听不到。”

　　罗凤华点了头，收一收伤感的情绪，“嗯。吃饭。”

　　吃过饭，他们休息一会儿就切蛋糕了。

　　罗凤华说着幼稚，戴上管家准备的王冠，听着生日快乐歌的时候又是真的开心，被蜡烛照着的笑脸真的算是红光满面。

　　“妈，许愿吧。”乔佳曼想着仪式要做全，轻声提醒。

　　罗凤华本来不信这些的，此刻给了面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名指上的婚戒映着烛光，有些耀眼，又带着温润的光泽。

　　乔佳曼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抿紧唇角，不知不觉跟着许愿。

　　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

　　她想着想着有点鼻酸，别开眼，又对上了楚凌林的目光。

　　楚凌林记得她的不满，收敛眼神，低下头看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在了婚戒的位置。

　　乔佳曼下意识收起了自己不再戴着戒指的手，恍惚。

　　这么久了，妈妈还戴着与爸爸一对的婚戒，她认为是深情。

　　那么……
　　她看到楚凌林戴着属于他们的婚戒，该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