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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这里的建筑物格局方正,粉墙青瓦,房高院阔,干净规整。虽然不是大城市,却少有私搭乱建的小棚小屋。这说明老百姓都能居有其屋,安居是乐业的前提。
      街上的行人,一个个悠然自得,哪有半点天灾人祸□□作祟的惶恐神色,难怪当年阿帕带我亡命天涯会选在这里落脚藏身。
      而且,这里如果不是流行染发带彩瞳的话,那一定是个多人种的世界。
      放眼望去,满街飞扬的红棕黄灰黑各色秀发,还真是异彩纷呈,如同沙宣欧莱雅的新品发布会。而眼眸的颜色也是棕黑蓝绿样样全,运气好了或许还能见到那传说中的紫色妖瞳哪!我寻思着,瞪大了眼从行人脸上一个个审查过去。

      秋溟好奇地凑过来问:“毛毛,你在找什么人吗?”
      怪不得阿帕要把我的头发用头巾裹的严严实实,还用药膏把我的眉毛睫毛都染成了棕色,这满大街就没见过一个绿头发的人,想到阿帕如此小心地伪装,定是为了躲避仇家,不禁黯然。

      我没心情搭理秋溟,只是眨了眨睁得酸涩的眼睛,把注意力转到街两边的货摊上。
      这是个小镇,地方并不很大,慢慢地边走边看,半个小时就走了个对穿。也许今天是赶集日,原本没几家商铺的道路两旁栉次鳞比的摆售着各种物品,吃穿杂用无不俱全。
      我是完全被最初看到的那些简陋器具和渔猎的生活方式给蒙蔽了,这地方根本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原始落后。虽然离我们现代社会的科技程度差得还远,但手工业是极发达的,连调料罐罐都做得精巧可爱象艺术品。

      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不住唏嘘,物欲啊物欲,贪念啊贪念……
      我现在身无分文,啥也买不起,还是不要看了不要看了,省得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平时阿帕上山捕猎下河捉鱼,还寻些草药蘑菇回来晾晒,除了裹腹,多一半制成了鱼干肉脯,与那些毛皮草药一起托秋溟他舅带出山卖钱。这种象鄂伦春人一样的生存模式,能供得我们爷俩吃饱穿暖就很不错了。
      我本是个酷爱“血拼”之人,再这么穷逛下去我就要把嘴唇咬出血来了,真是名符其实的“血拼”啊!
      没想到我辛苦争取来的放风机会竟成了自讨苦吃的虐心之旅,我不禁加倍沮丧起来,加上身体确实还虚弱易累,主动要求回去休息,老小三个保镖顿时如蒙大赦。

      除了各种美食和补品,本来我还应该一天喝三次汤药,但阿帕自从看到我用手指头打火,就再没让我喝过,全让我含上一小口,让嘴里沾上药味便吐掉,其余的便向床下一泼了事。阿帕说修法术的人不能喝普通的汤药,我们现在没办法弄来那种灵药,只能按阿帕教的方法,半夜爬起来修炼。

      既然药不适合我喝,不要熬就得啦,何必要熬出来再偷偷倒掉,那不是浪费吗?
      除非,是为了掩人耳目,造成我在喝药养病的假象。
      而这假象,是做给谁看的呢?
      我问阿帕,他却只说,小心成习惯了,没有刻意防着谁。
      我不信。

      说来也怪,我本来是个沾枕头就着、一觉到天明的人,这些日子却一到半夜就自动醒来。至于修炼,一点不神秘,只要舒舒服服地在月光下呆着闭目养神就好,躺坐皆可,任由思绪驰骋,就象瑜珈冥想。本来我还怕自己杂念太多,别不小心练的走火入魔,谁料是异乎寻常的顺畅。

      我如沐春风,心中一片宁谧喜乐,耳畔似有天籁仙乐回响,仿若已化身为莲,亭亭净植于水面,与明月遥相顾盼,巧笑嫣然。

      从镇上回到家,秋溟竟然硬是住下不走了,说要每天给我熬药、照顾我。我虽然烦他整日黏着我,但有个半大小子挑水劈柴,阿帕也能轻松不少,便只好忍了。秋溟本是个很好的孩子,相貌俊秀,个性开朗,又乖巧懂事,对阿帕殷勤有礼,对我就更甭提了,简直就是恨不得上天揽月下海捉鳖来讨好我。可我只要一看到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对我放电,浑身的汗毛就全部立正,心中大骂这个正太调戏御姐的不伦世道。

      这天早饭后,我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盘碗,一边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秋溟陪阿帕去打猎,我去洗衣服。”
      “毛毛你身体还虚着呢,还是我来洗吧。”

      “女孩儿家的衣服能让你洗吗,要不要脸!”
      秋溟红了脸,却大声起来:“我是你丈夫,替你洗两件衣服怎么就不要脸了!人家心疼你都不懂!”

      我恶寒不已,抖着身子叫道:“不用了!洗两件衣服还累不死我,我洗完衣服还要洗澡呢,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抠了你的眼珠子。”

      我卷了几件衣服一溜烟跑掉,心头雀跃着,急不可待地要去验证自己的新发现。
      前两天我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尤其在夜间修炼时,香的臭的混在一起熏得头疼,只好憋住气,却惊讶地发现憋了好久都不觉得闷。问了阿帕才知道,这是我可以使用内息了,通过练习,五感七窍皆可随心控制。
      我听了不禁大喜过望,能控制才好啊,我又不是缉毒犬,平时用不着那么好的嗅觉。
      这内息嘛,是在闭关修行时使用,可使人浑然忘物,不思饮食,仅以一丝悠悠微息,化气养神,涤荡身心杂质,脱胎换骨。
      脱不脱胎换不换骨我不在乎,我现在都已经是换个身子活着了,再脱,难道脱成一丝游魂吗?我还没那么看得开。

      阿帕不让我练习内息,因为初习者不易掌握,必须有道行较高者从旁协助保护,而我现在的身体病弱多年,承受不了修炼过程。阿帕给我讲解那些的时候,甚是庄重谨慎,他可哪知道我这胸无大志的货色,心心念念只想着上辈子是只旱鸭子,这回学会了憋气,能扎个猛子啦!

      我脱光衣服,走进水潭里。潭底的细泥钻进脚趾缝里,痒丝丝的。我慢慢走到齐胸深的地方,水压使呼吸有些困难,浮力也让我的步伐飘忽不稳。我站住,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将意念从鼻腔引向胸中,再沉至丹田。
      过了一会儿,我将脸埋进水里,试着睁开眼睛,心中狂喜,成了!
      不迷眼,不呛水,我就算天生是块秤砣,沉到底儿也不用怕了。我舒展开手脚,向潭水深处滑去。

      光,隔着交错的莲花茎叶照进水下,水波摇曳,流影驳离,奇幻的美丽。
      我手脚并用,一路向前,一条条傻胖的鱼儿在我身边穿梭,没见过我这样大的生物,也不懂害怕,竟有过来啄我的。
      我笑,一串泡泡冒上水面,都说吃鱼能变聪明,可你们这些吃小鱼长大的大笨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两排芝麻碎牙,咬得动我哪儿啊?我歪头躲过一条大鱼对我头发的骚扰,一巴掌正正的拍在它脑门上,它惊得摇头摆尾,水箭般窜没影了。想着那鱼会不会以后对水草有心理阴影,我又笑出两串泡泡来。

      我趁着兴头在水底划拉了好一阵,有心往再深处去探宝,却没力气了,这游泳最耗体力,何况我还一来就是潜泳。放松了身体,不一会儿便慢慢浮上水面,我美滋滋地漂着,闭上眼睛享受阳光SPA。

      心如空谷,灵思飘逸,山林中细微的天籁都被放大了送到耳边,虫鸣鸟啭间忽然出现了交谈的人声,我不禁一惊,忙凝神细听。

      一个温婉的女子说:“酱紫不行的耶,宝薄。看,要从这边开始。”
      停了一小会儿,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撒起娇来:“不要!马麻,人家嘴巴都痛痛了啦。”

      我一个栽歪,沉进水里,猝不及防呛到,慌忙手蹬脚刨把头送出水面,巨咳起来。等我好容易止住咳嗽,爬上岸,一边抹着脸上混着泪花的水渍,一边竖起耳朵找寻,除了远处的三两声鸟叫,四周又静悄悄的了。

      我抖手抖脚地穿好衣服,盯着刚才传出声音的地方,心跳得象擂鼓。
      阿帕带我住的这个地方,除了秋溟和他三舅,从没有旁人进来。听说,秋溟幼时经历与我相似,也曾逃避仇人的追杀,隐居于此。当时的秋溟才六岁,他三舅带他在这山窝窝里藏了五年,估摸着仇家已经放弃了追查他们的下落,才在山下小村安了个家。
      两年前,遇上饥寒交迫的阿帕和小心莲,同命相怜,便将他们安顿到这里。
      这个地方在山坳深处,林密路险,来路上又有好几重特殊的布置,我们两家在此处七年,从未有外人进得来,就连村里整日钻山串林的猎户也不知道此间别有洞天。今日却凭空出现了陌生人的声音,非常诡异。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奇的是他们用的竟是我前世的语言,奇上加奇的是一口□□语腔,直接把我雷成了焦炭。
      本有心泪汪汪地扑上去认老乡,可我如今的身份是个灭门惨案的漏网之鱼,哪敢贸然行动。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那人若想对我不利,我连躲都不知躲哪去好。我越想越怕,冷汗直冒,只觉得大太阳底下的树林里,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在流着口水窥视我。

      我再不敢前进半步,兔子似的逃回家,窜进我的小屋,拴紧房门,一头钻进被窝里,哆嗦了好一阵,才喘平了气。我坐起来,把被子围在脖子上,有些困惑地挠挠脑瓜。我至于吗?这碧心莲胆子可真小,连我都被连累了。
      听那两人说话,分明是对母子在闲话家常,又不是杀手暗探,就吓得丢了魂似的跑回来,都没过去看上一眼,实在是可惜。
      听那位“马麻”的声音,带着笑意,象嫩豆腐一样颤微微的,不知道有没有一张林志玲脸。不过,不管姿色如何,那脸上一定漾着腻死人的温柔,她看着儿子的眼里一定满是宠爱。
      那个小“抵迪”,泛着大白兔味,还有点鼻音,一定长的象人参娃娃,让人恨不得抓在手里掐上两把。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对话,听起来一丁丁点威胁感也没有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是从我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还是原本在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就有使用这种语言的种族呢?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却没有惊动路上的机关呢?
      他们那样悠闲地聊天,实在不象是来找我们麻烦的,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我好奇得百爪挠心。

      我正兴奋又纠结地思考这许多问题,屋外传来秋溟喜悦的喊声:“毛毛毛毛,快出来,看我给你弄了个好玩艺儿!”
      这小子,永远是这么煞风景!

      他的这种话,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上次,他端了半盆肉蛆一样的虫子给我看,说是用面粉裹了晒成干,用来熬汤又鲜又浓还极其补养,害我几乎把肠子都呕出来,把阿帕吓得手脚冰凉,到现在想起来都会犯恶心。
      上上次,他说带我去看漂亮的东西,哄骗着我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爬悬崖的时候还剐破了我最新的一件衣裳,最后居然是蹲在一个臭烘烘的黑洞子里,看满壁会发光的蛾子,它们抖动翅膀扬起的粉末,呛的我差点咳血。
      上上上次,他找到会散发香味的青檀,说要照着我的模样雕个娃娃,让我这个姿势那个姿势摆得腰酸背痛,最后雕得象只猩猩不说,还磨破了手,心安理得地不管洗碗洗菜,足足六天。
      总之,什么事一有他掺合,就没让我有过好果子吃,我算看出来了,我百分之百的与他八字相冲。

      死秋溟把门拍的震耳欲聋,我只好噘着嘴下地给他开门。刚打开个门缝,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探进来,差点杵在我脸上。
      我倒退两步,不耐烦地喊:“疯啦你,弄的什么脏东西,满世界乱晃!”

      他跳过来,双手捧着,说:“不脏不脏,你看,多可爱呐!”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鸽子大小的鸟,脸蛋和胸腹白色,背部黄色,红嘴红脚,一对乌溜溜的圆眼珠机灵地四处乱转,果然很可爱。

      我伸指过去拨弄它金丝似的细羽,它闭着眼挣扎躲避,哀哀地“啾啾”叫了两声。我听它的叫声还很稚嫩,象是只幼鸟,就问:“秋溟你去把人家的窝掏了吗?大鸟岂不要急死,怪可怜的。”
      “大鸟死了,这小鸟是我从蛇嘴边救下来的!来,你拿着它,我去做个笼子。”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小鸟,秋溟风风火火地跑出去,院子里马上乒乓作响。我脚一勾带上房门,再把窗户掩上,找了根布条,小心地把一只鸟腿拴住,另一端系在枕头角上。
      看那小鸟缩着脚卧在床上,闭眼低头,一付认命的样子,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很是可怜。不禁轻叹着小声说:“鸟宝薄乖厚,你一个小孤儿跑到外面去好维险的,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姐洁就放你回归大自然哈。”
      说完我不禁无奈的捂住额头,反正没旁人在,我不自觉地说起了乡音,可怎么说出来这个调调,都怪秋溟,打断我的遐思,害我短路了。

      “姐洁?”一个怯生生的小小声传进耳鼓,我倏地放下手瞪大了眼。
      小黄鸟睁着一对黑豆眼与我深情对视。
      我想,我或许近来缺觉,虚火上升,有点头晕耳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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