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案组》晓月听风

6、美狄亚的眼泪(5)

　　“所罗门”是一家高级餐厅，非常、非常高级的那一种，据说吃一顿饭至少要花掉一万块钱。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也不敢去尝试，万一是真的，卖了我也付不起啊！
　　我想象不出吃什么东西需要花掉一万块钱，这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抢钱，就差没抓一把菜刀站在门口，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叫“进来啊！进来啊！进来让我宰你啊！”了，可为什么还是有人心甘情愿去被人宰？听说这个地方的生意还好得不得了，没有点身份权势的话，你想要去吃饭可得提前两个月预约！
　　这家餐厅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我根本不用去查地图就知道该怎么走。不过很不幸的，它跟我们警局正好在相反的两个方向，想要到达那里，我必须横穿整个城市。而更加不幸的，在六点过大家下班的高峰时段，各主要交通要道上一如既往地堵车了！等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到达那里，时间已经离约好的八点钟过去了半个小时。
　　然后我这一天的霉运走到了顶点，竟然生生被服务生挡在了门外。
　　“小姐，请问你有没有预约？”他彬彬有礼地问我。
　　“没有。”我心急如焚。已经迟到那么久了，万一申司锐那死小孩等得不耐烦走人了怎么办？我可不确定还有没有下次机会邀他出来，“你瞧，我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了，我的朋友正在里面等我，请你让让好吗？”
　　我试图挤进门去，谁知那服务生也不知是怎么训练的，竟然把个门口堵得滴水不漏。
　　我觉得他进错行了，应该去应征狱卒才对！
　　“很抱歉，小姐，你必须告诉我们你的朋友是谁，我们确认他确实在这儿之后才能让你进去。”他的话仍然充满了礼貌，但那眼神就极度令人不爽了——看上去似乎我是个想要蒙混过关的冒牌货似的！
　　我停下来，死瞪着他。他以为我高兴来这儿吗？
　　在路上塞了一个多小时，为了是否错失这次破案的机会而忧心忡忡，现在还要被这么个小小的服务生藐视？
　　我受够了！
　　掏出警官证，我大声说道：“我是重案组警官林静，我跟布林斯集团的大少爷申司锐约在这里见面，如果他还没有走掉的话，你可以去向他求证！”
　　那服务生见到我的证件后，仍然一脸的平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我说出申司锐的名字，他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有点紧张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林小姐，请您稍等，我们马上进去向申少爷报告。”他的“礼貌”突然翻了一倍，还用上了敬语。
　　该死的！要不是上头郁于申广墨的压力，严禁我传讯他，我又何苦在这里受这种侮辱？！
　　我暗地里把所有主事的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下。
　　同时却又松了口气。看样子申司锐还没有走，我的担心没有成为事实。不过以他的性格居然能等上半个小时，不由令我对他的印象有了些微的改变。
　　很快有人走过来，在那服务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立刻转向我，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说：“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林小姐，申少爷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我点点头，跟着他向里面走去，一面走一面诅咒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真是不公平！我们这些人天天在死亡边缘游走，豁出性命去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尽全力把罪犯绳之以法，想方设法降低犯罪率，让每个人都能够安居乐业……正所谓干得比牛多、起得比鸡早，最后却还不如一个小屁孩儿的社会地位，而这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
　　心里头不停地腹诽，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个一般情况下绝对来不起的地方。
　　对于装修布置我没什么经验，对设计也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看出里面的装饰和摆设十分雅致，没有暴发户那种庸俗的华丽，也不像平民百姓那样的大众化，恰到好处的高雅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我不知道他们的食物有什么特别，但可以肯定一走进这个地方就会使人感觉到享受。
　　走进一个包厢，服务生打开门，然后对里面恭恭敬敬说道：“申少爷，您的客人来了。”说完让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走进去，只见诺大的餐台上，足足可以坐下十八个人的位子现在只坐了申司锐一个人，另有两个保镖肃立两旁，黑西服、黑墨镜、小平头，跟电视里的□□分子差不多。
　　难道天底下保镖就没有另外的衣服穿了吗？
　　申司锐见我进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开身边的桌子，笑容可掬道：“林姐姐，欢迎欢迎，快请坐。”
　　他的态度跟在警局里面截然不同，彬彬有礼的语气、风度翩翩的举止，配上整齐的校服……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是私立圣约翰学院的校服吧？那个每年光是学费就要一百万，还不包括午餐费、住宿费、活动费……等等花销的超——豪华学校！
　　不光有钱，还必须聪明，才能进得了那所学校。据说每个新生入学的时候都必须接受测试，就算你是国家领导的孩子也不能例外，测试合格才能进入学校。而那个测试，据说比有些大学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还难！
　　申司锐家有钱我不怀疑，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进到圣约翰读书，这让我不得不对他的智商刮目相看。
　　“抱歉，因为路上塞车，所以来晚了！”我抱歉地笑笑。不管个人对他的观感怎么样，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该道歉就应该道歉。然后我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服务生，又加了一句，“刚才又在门口被某些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人阻挠了一下。”
　　刚才曾经感叹过那服务生看门的本事，现在我又不得不佩服起他脸皮的厚度，居然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
　　倒是申司锐“噗”一声笑起来，在我落座的一瞬间调整好椅子的远近。我一坐下来，杯碟碗筷就在最顺手的地方，很是令我小小地吃了一惊——这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吗？
　　等我坐好，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忍着笑说：“算了，林姐姐，他们也是在做他们的工作而已。而且，来这里的人很少有像你这样……随和的，也难怪他们有点迷惑。”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自己身上，再回想一下刚刚看到的那些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人们，顿时恍然大悟——我是下了班就直接过来的，根本没时间去打理自己，身上穿的是最平常的衣服，全身上下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钱，跟这里的“格调”格格不入，难怪会在门口就被人拦住。
　　不过话说回来，不过吃顿饭而已，用得着穿上晚礼服镶钻戴银的吗？
　　“申少爷，可以上菜了吗？”服务生仿佛没有听到我们的说话，径自对申司锐说道。
　　他点了点头，说：“上吧。”随后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林姐姐，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所以自作主张点了一些菜。如果发现不对你的口味，我们再另外点过好吗？”
　　我点了点头。反正我的目的又不是吃饭，吃什么菜都无所谓。
　　“今天接到林姐姐的电话我真的很高兴呢！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真高兴我们还能有进一步相互了解的机会，要知道，我很少碰到林姐姐你这样的人呢！”他笑着说。
　　哦，我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申先生家大业大，很少会接触我们这种阶层的人吧？这很平常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叫我司锐吧，‘申先生’的话我会搞不清楚你究竟是叫我还是叫我老爸。”他的笑容很迷人，尤其是在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简直能令人的心跳猛然间加速到两百！
　　不过我怎么有种心底发凉的感觉呢？
　　“还有，请林姐姐一定不要误会，我是说很少见到你这样亲切的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至于你说的什么阶层……我从不认为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尤其是跟我母亲在一起的时光，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歉疚地笑笑，“如果我的表达令你感觉到任何不快，我道歉。”
　　见了鬼了！
　　从我第一次跟他见面到现在，什么时候的态度称得上“亲切”两个字？我是个不善于伪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朋友都经常说我不通世故。
　　不过听了这番文绉绉的话，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了！
　　他实在太客气了！而那漂亮的笑容里面，我感受不到真心，也难怪感觉上凉飕飕的——没有温度嘛！
　　“申先生，你太客气了，事实上我没有觉得任何不快。”我决定还是忽略他的要求，“哦，还没感谢你对我的邀请呢！我很荣幸，能够跟你共进晚餐。”
　　严格说起来，这顿饭是我去跟他讨来的，不过一定要把帐单赖在他头上，否则明天我就会成为报纸的头版头条了，标题是：“重案组警官在‘所罗门’餐厅吃霸王餐”。
　　说着话，服务生已经很利索地把菜肴端了上来，装饰精美、色泽鲜艳，看了就令人胃口大开，只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另外还开了一瓶红酒，在我们两人的杯里分别倒上，然后小心地放在冰桶里。手脚利落地做完这一切后，他便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待着，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没这个人存在呢！我敢打赌这是他们特意训练过的，才不会影响到客人吃饭的情绪。
　　不过现在我确实没有什么吃饭的情绪。今天晚上的主要目标不是吃饭而是破案，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一个字都还没机会提！
　　“来，林姐姐，我敬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单独相处。”他举杯笑道。
　　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我暗中吐了吐舌头，也举起了杯。
　　轻轻一碰，我把杯子拿到嘴边，抿了一口。
　　本身我就不擅喝酒，酒量也不大，况且今晚还要办案，不能喝醉了。
　　“林姐姐觉得这酒如何？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他问。
　　“呃……很好，不用换，就这个吧。”我说，事实上我对酒没什么研究，也分不出什么好坏来。
　　明知道饭局刚刚才开始，我不应该心急，可我实在忍不住了！
　　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虽大，但除了我们还有两个保镖、一个服务生，似乎人还是太多了点儿！我只好笑了笑对申司锐说：“申先生，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他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很难明白的眼神，说道：“什么话不能就这么说吗？我的保镖可以守密，而这里的服务生经过严格训练，也不会随意透露客人的谈话内容。”
　　我皱了皱眉头，说：“申先生，我觉得你不会希望第三个人听到我将要说的话。”
　　他的神色慢慢变了，冷凝下来，审视的眼光投射到我身上，竟有种实质般的微微刺痛感。
　　我迎头而上，与他对视着，丝毫不露怯意。
　　他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然后挥了挥手。
　　也不见他说什么，那其余三个人就乖乖地走了出去，还小心地带上门，可见真的是训练有素。
　　“有什么事？说吧。”他笑笑说。
　　我打开随身皮包，从中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申先生，你知道方玉珊怀孕了吗？”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正色道，将那张化验书递过去，“请问你有概念这个小孩是谁的吗？”
　　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扔回桌上，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不知道，反正绝对不是我的。”
　　“你肯定？”我怀疑。
　　“当然。我上床的时候向来不忘做保险措施！”他顿了一下，高高昂起头，“我不会随便让一个女人怀上我的种，除非是我认定的女人！”
　　我实在很无力，这真的是一个十七岁高中生说出来的话吗？
　　“那么，这个孩子有很大几率是你父亲的了。”我叹了口气道。
　　“难道就只有我们父子吗？方玉珊那种女人，应该跟很多男人都有关系吧？”他斜睨着我。
　　“胎儿只有两个月大，而这段时间据我们所知她只跟你们两父子在一起过。”我看了看他，笑了笑说。
　　“你们确信？还是只是猜测？”他并不容易被说服。
　　“就我们目前所知是这样的，具体我们还会再查。”我看了他一眼，开始说出我的真正目标，“你看，申先生，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你们父子确实被卷入这件事情当中了，为了查清真相，你是否能跟令尊说一声，找个时间我们面谈一下呢？”
　　他玩味地看着我，说：“这件事情你应该跟我老爸或者李莫伸去谈吧？”
　　我一下子没了力气，叹息着说：“令尊已经通过李莫伸提出了抗议，现在我们被禁止传讯你们问话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找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套取消息，然后要我说服我爸跟你们合作？”
　　呃……
　　我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用这种方法好像确实有点卑鄙，如果不是我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想出这一招来。
　　咬了咬牙，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真诚地道：“申先生，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信任。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们父子是我们破案的关键人物，如果不能对你们进行征询，整个案子都会进行不下去。我只是想要找出真相，找出究竟是谁杀了方玉珊，还她一个公道！”
　　他注视着我，露出有点难以理解的表情，问：“为了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值得这么拼命吗？”
　　我摇了摇头，缓慢而清晰地说：“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权利好好地活着，而不是被人打死了以后弃尸在爆破现场企图毁尸灭迹。”
　　他凝视了我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好吧，我会去跟老头子说一声的，不过他肯不肯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我顿时喜出望外，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连声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我当然知道申司锐不可能干涉申广墨的决定，除非他们两个的身份对调。先让申司锐去试试，不成的话我再找其他办法——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个词。
　　他看着我雀跃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神色，微微向我这边倾过身子：“林姐姐，我不但可以帮你去跟我爸说，而且我还能想办法让他答应跟你们合作哦！”
　　“哦？可以吗？要怎么做？”我倒是有些惊讶了。
　　他笑了，看在我眼里，就像是找到猎物的狐狸一样，看得我心里的警戒级别一路提升到最高水平。
　　“把戏人人会耍，说出来就不值钱了！我不告诉你。”他说，“而且，想要我帮你这个忙，还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前面被他的话气得牙痒痒，结果一听到后面一句话，我的注意力又马上被转移走了。
　　这是一件善事好不好？他还要讲条件？
　　“我的名字！”他的笑容灿烂得刺眼，“只要你肯叫我的名字，并且保证以后都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就帮你这个忙。”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算是什么条件？
　　“这就是你的条件？”我反问，想要确定是不是我听错了。
　　“对，很简单不是么？你答不答应？”他看着我，“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不会拒绝。想想，一个名字就可以换来破案工作的重大进展，多好的事情！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啊！”
　　他越贴越近，最后仿佛就是在我耳边说话一般，低声细语，却又说不出的魅惑，就像一个引诱世人的堕落天使。
　　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脑子也有些昏沉沉的了。
　　老天爷啊！明知我对他这种俊美少年缺乏抵抗力，你是故意派他来整我的吗？
　　急忙伸手把他给推远些，同时尽量身子向后靠，我皱着眉头说：“天上是不可能毁掉馅儿饼的！要想获得就必须有付出！”
　　他嘻笑着任由我把他推开，耸了耸肩说：“没错，林姐姐，所以你想要我帮忙，就应该付出一点努力，不是吗？如果你不答应，就说明你没有诚意，那我也没有必要帮你的忙了，甚至连帮你带话都没必要。”
　　“啊？”我傻眼了，急道，“可是……你刚才明明答应了！”
　　他瞟了我一眼，皮皮地笑道：“我反悔了，不行吗？”
　　我一时语塞，忍不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他竟然给我耍赖！
　　呜呜，偏偏我还没办法斥责他，他还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人们可以说那是童言无忌。
　　“好、好啦，我答应就是了。”我哀怨地说，不得不妥协。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不是吗？只不过叫一两声，换个称谓，对我来说并没有损失啊！我自我安慰着。
　　反正也不会跟这小屁孩儿打多久交道，只要这个案子一破，我就跟他毫无瓜葛了，彼此的生活圈子不同，怕是老死都不会再见一面。在这之前，忍耐吧！
　　我话一说完，他便开心地笑了，在我看来，那分明就是奸计得逞的笑容：“太好了，林姐姐，那你是不是可以现在叫我一声？”
　　“现在？”我愕然。
　　“是啊，林姐姐，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次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啊！”他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那有什么要紧吗？
　　我实在无法理解，不过跟他相处的时间多了，多少有点体会到，如果你不照他说的去做，他可以给你纠缠上大半天也没个正题。
　　叹了口气，我清了清嗓子，小小声叫了一声：“司锐。”
　　咦？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字一出口，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升起？好像是什么突然冲进了心房，又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有点轻松，有点惶恐，又有点……甜蜜？
　　真是见了鬼了！
　　我叫得很小声，但在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里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突然愣住了，看着我，露出复杂的表情，有惊愕，有疑惑，似乎还有一些……感动？
　　晕了！这都是些什么呀？！
　　他缓缓地笑了，我突然发现这个笑容是我从他脸上看到的最好的一个表情，不带一丝虚饰，没有一点做作，就像冬日里的太阳，暖到人心里。
　　“再叫一遍。”
　　“啊？”
　　“再叫一遍好吗？”他露出真挚的眼神。
　　我翻了个白眼：“司锐！”反正一次也是叫，两次也是叫，第一声出口以后第二声就好办了。
　　他眉开眼笑，说道：“好，林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老头子跟你们合作的！”
　　我看到他信心十足的样子，实在很想问问他究竟要用什么手段？不过一想以这小子的一贯劣迹，说不定又要被他整或者被他勒索，干脆还是作罢。
　　没理由为了一时的好奇心一再伤害我小小可爱的自尊心。
　　“好了，申……司锐，”一时之间还改不过口来，好在及时发现，不然又要被这死小孩抓住把柄。我拿起包，说，“非常感谢你的协助，那我先走了。”
　　他愣了一下，愕然看着我：“你就要走了？”
　　“嗯，谢谢你的招待。”我笑着说。
　　事情办完了，效果比理想中还好，我可以放心回去了。
　　他看了看我，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突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林姐姐，你还完全没有吃东西啊！是我点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你喜欢吃什么？可以重新点过啊！”
　　“不，不是的，”我急忙否认，“我……我刚才是吃过了才来的，所以现在一点都不饿。”
　　不知为何，我就是对这一桌的食物没啥胃口。
　　“哦？你不是说刚才塞车吗？”他疑惑地问。
　　我立刻飚出冷汗，急忙强笑着补漏：“就是因为塞车，所以在车上吃了面包。”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随即又道：“那怎么行？林姐姐你每天工作这么忙，不好好吃饭哪里有体力工作呢？再说了，这些菜我一个人绝对吃不完，吃不完就是浪费了，三万块钱呢！啧啧，真可惜！”他发出惋惜的声音。
　　“三万？！”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目瞪口呆，“这一桌菜要三万？！”
　　“对。”他无辜地看着我，“林姐姐，你不会舍得浪费这些食物和钱财的是吗？”
　　死小孩！不知人间疾苦的败家子啊——
　　我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
　　三万块钱！我一年也就差不多挣这么多钱，居然被他一顿饭就吃掉了？！他究竟知不知道挣钱的辛苦啊？！吃一顿饭而已，花这么多钱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他家有钱吗？！
　　还有，这饭店吃人啊？一桌菜就要三万，是用金子做的还是用银子做的？宰人也不是这种宰法啊！
　　我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放下包，拿起餐具。
　　“当然，我们一分钱也不能浪费！”我斩钉截铁地说，夹了一大口菜，开吃。
　　我倒要看看，这价值三万块的菜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不能给我吃出金子来，我就上消委会去告他！
　　申司锐在我旁边，微微笑着，也慢慢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