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工巧匠（工）》黄姜

69、第 69 章

　　杨绦就是随口一问，但李绒却理解成了，他是因为实在挂念倪仙黛，所以才来向她打听。

　　不过还没等李绒说什么，杨绦又似是闲话一般：“说起来，我上次去袁氏布店送货时，还在店里巧遇了仙黛姐呢。
　　打眼看上去，她脸上气色红润，相比以前确是要好很多了。”

　　因为倪仙黛的父亲倪占才，卖女求荣，连病中女儿最后一点价值都要利用干净，平时也跟红顶白势利得很。
　　所以李绒虽和倪仙黛是闺中密友，却并不愿常去倪家。而且开年之后彩线生意更忙了，她今年还只去倪家找过倪仙黛四次。

　　之前不觉得，现在一想，仙黛妹妹来家里找她的次数，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除她之外，仙黛妹妹也没有其他密友，不来找她的话，又能去找谁说话解闷？
　　李绒听了也顾不上想其他，满心只放在杨绦话上了：“你之前在袁氏布店，巧遇了仙黛妹妹？”

　　“对啊，我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袁老板，在给仙黛姐讲解货架子上的布匹呢。兴许仙黛姐是去买布的？”杨绦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
　　‘气色红润’、‘撞见’、‘袁老板’…等这些用词，也是隐晦又暧昧。

　　但李绒显然没有察觉：“倪三叔是织染局副所官，局里那些‘织坏’了剔选出来的绫罗绸缎，他家每月都会分到个几尺一丈的。她是不可能缺布做衣裳的，那她去买什么布匹？”

　　“对啊，她去袁老板那里买什么布？”杨绦把声音压低，八卦神情表现得更明显。
　　“或许，是仙黛姐身子好转后，闲得无聊，就去清河坊逛了逛？毕竟清河坊也是杭州城里最热闹的去处。至于到袁氏布店，只是顺路？”

　　“仙黛妹妹去逛街怎会不叫我？她又不需买布，逛……布店做什么……”李绒话说到这里，终于是觉察出异样来了！

　　李绒再仔细辨别一眼杨绦的神情，兴味、打趣、暧昧……总之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绒姐想的那样。”杨绦点点头，“仙黛姐的闺名清誉，不好乱传。也只是绒姐你，我才和你说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绒姐你和仙黛姐是闺中密友，我想着给你说说，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能给她出出主意。”

　　在李绒的脑子里，倪仙黛会是杨绦妻子的这个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如今杨绦竟突然来和她说，仙黛妹妹竟然和袁老板暗生…情愫！？
　　李绒一时反应不及：“出主意？出什么主意？”

　　杨绦也奇怪，她平时多聪敏的一个女子，怎么这会儿反倒笨起来了？
　　“我一个男子，不知道你们女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想来应该会互相分享小秘密？在一起品评男子相貌、才干和为人？”
　　“总之，你们女子之间很多话都很好说开，是吧？我撞见仙黛姐和袁老板了，如今仙黛姐见到我怕是也尴尬，所以我才告诉绒姐你的。
　　你们之间分享过秘密后，你再给她出出主意啊。”

　　李绒听明白了，但她却更糊涂了！
　　“给仙黛妹妹和袁老板之间的事，出主意？出些什么样的主意？”
　　难道是杨绦自己不好去棒打鸳鸯，就把棒子递给她？让她去出馊主意、搞破坏？

　　杨绦不知道李绒心里是怎样‘抹黑’他的，他此时是真心实意地推销说：
　　“绒姐你看哈，虽然仙黛姐的父亲是织染局副所官，但她家如今终究是匠籍，而袁老板虽然经商，但也是民户。
　　本朝以业著籍，‘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商户也属民户之中，就家世这一点上，两人也算门当户对。”

　　李绒木然地点头：“嗯，家世上勉强相配。”

　　杨绦继续：“再者，仙黛姐长相是仙女之姿，但袁老板也算仪表堂堂。只不过，袁老板年长了仙黛姐六七岁，然而只要两情相悦，年龄就不是问题。
　　所以除了家世，两人才貌上也般配，是也不是？”

　　李绒觉得是这么回事：“嗯，才貌勉强也相配。”

　　杨绦也大概能猜到那倪三叔，大约是一个有些势利的人，又说：
　　“虽然袁老板现在家财不显，但他极会挣钱啊，经商天赋极高，他那种人只要人还健在，便不愁没有翻身之日。
　　跟着袁老板旁的不说，至少银钱是不会少的，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也不过就是再几年的光景。
　　一旦有了银钱，还愁没势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家里堆得银钱成山，还会有人欺压？”

　　最后，杨绦下了结论：“所以说啊，仙黛姐和袁老板门当户对，才貌般配，袁老板又很有潜力，他两人就是天定良缘啊！”
　　“那我让绒姐出什么主意？自然是出一些将仙黛姐与袁老板撮合在一起的主意啊。”

　　“……”李绒半晌无话。
　　目光盯在杨绦身上，来回扫了又扫，仔细甄别了他的神情，看他是否强颜欢笑，是否藏了阴谋诡计。

　　“绒姐？”杨绦心下疑惑，但一点不慌！

　　然而，翻车只在瞬息之间！

　　李绒盯着杨绦的双眼，语气笃定：“你既然在袁氏布店撞见过他两，那袁老板就有时间和机会，与你串通！
　　所以，你是先和袁老板串通好了，然后再来告诉我，让我从仙黛妹妹处着手撮合他们两！”

　　“……怎么突然这么敏锐了……”

　　“你小声嘀咕的话，我都听见了！”李绒抓住了杨绦的狼尾巴，“亏你刚才还装得像模像样！”

　　杨绦摊手，作神情无奈状，像是认命：“唉唉，既然绒姐听见了，小弟我也不隐瞒了。”
　　“确实，宁兄已然对仙黛姐有意了。过后他向我问询了仙黛姐家的情况，又请我帮忙促成良缘。”

　　“但我可没有偏帮宁兄啊，仙黛姐之于绒姐，可是如同亲姐妹的闺中密友啊！我只有偏帮绒姐的，绝无偏帮宁兄的份儿！”
　　杨绦赶紧撇清关系，这时候当然是要重色轻友了！

　　杨绦神色极真诚，李绒心中火苗还没窜起来，就被杨绦一番好话给浇得后继无力。

　　“呵，姑且信你了。”李绒这时候也知道，她之前以为杨绦对仙黛妹妹一见钟情，是一个误会。
　　至于他和袁宁串通的事，眼下最重要还是仙黛妹妹的事情，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杨绦夸张地拍拍胸口，一副惊魂初定的样子：
　　“宁兄的意思呢，是想让我们两当一次媒人。先从你这里打探出仙黛姐的心思，如果仙黛姐也对他心存好感，那我就去告诉他。之后，他就会着手去促成他们的这段缘分了。”

　　杨绦耍宝的样子，让李绒彻底心平气和下来，开始认真讨论：
　　“以你来看，仙黛妹妹……算了，你既然都已经点明，撞见他们的时候仙黛妹妹‘气色红润’，那想来她也是有意的吧？”

　　“哈哈哈，绒姐你果然听懂我话中的深意了。”杨绦笑道。
　　“他们两个是身在情局里，不像我这局外人看得清楚。从元宵灯会那晚，宁兄贴心地为仙黛姐准备的那碗汤，还有我们到的时候，宁兄不舍把目光从仙黛姐身上移开，就已经能看出些端倪了。
　　不过，还是要从仙黛姐得到确切的话才行，万一是宁兄一厢情愿呢？”

　　李绒颔首沉吟，片刻后才最终答应：“我答应了，明日我就去找仙黛妹妹，探一探她的话，如果她有意……
　　只是恐怕倪三叔不会同意，以前仙黛妹妹顽疾缠身，他都恨不能卖女求荣，如今她身子大有好转，恐怕他更舍不得随便将她嫁出去的。”
　　上辈子时，仙黛妹妹只说杨绦是个好人，她愧对杨绦，眼里却无炽热爱意。
　　这一辈子她重来之后，占得先机请动神医林鹊，仙黛妹妹身子越来越健康，痊愈也很有可能。如果仙黛妹妹再能寻到一个钟情之人，共度白首，那才是最好的。
　　只是倪占才那人，怕是不会同意……

　　杨绦并不在意，“倪三叔那里，自有宁兄他自己去操心。宁兄堂堂男儿一个连岳父大人都摆不平，他还妄想抱得美人归？
　　我们只要在中间递个信，出出主意就行了，其余诸事，宁兄自有他的手段计谋。”

　　“宁兄那脑子，还能没点办法去摆平倪三叔？”

　　“倒也是。”李绒想到，如今的袁宁能成为以后那个富甲天下的大布商袁宁，获得‘布被天下者袁宁’的称号，他没有心计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有些心虚，在明知仙黛妹妹是杨绦的官配时，还去撮合她和袁宁。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仙黛妹妹的心意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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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绒姐：我妹夫要和我组队，去撮合我妹妹和其他男人！#
#绦绦：我绿我自己（bushi）#
#渣作者：绒姐，你把绦绦的媳妇儿拆了，我把你赔给他，你有意见吗？#
渣言渣语：本来这章结尾是要走‘秋季新款布匹’剧情的，但本渣手疼（咕咕咕~），就明天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