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张舒涵

14、第 14 章

　　第二天醒来，吴娜吃完饭，坐地铁到了晓岚公司门前。晓岚和朵朵此时都在开会，让吴娜在接待室等她们一会儿。
　　晓岚和朵朵正在会议室里和几个项目负责人讨论案子，为一个即将上市的公司做评估，工作虽是按部就班但异常繁琐，忙了一个月才初现成绩。吴娜事先没有预约就突然来访，晓岚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得出空来去找她。吴娜一直在接待室等着，看到晓岚进来，慌忙起身说：
　　“晓岚老师，我不知道你这么忙……”
　　“没关系，”晓岚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昨天去逛街，看到有款包挺适合你和朵朵姐的，”吴娜拿出包，“你背上看好不好看！”
　　晓岚看了看Louis Vuitton的牌子心里一惊，忍不住背在肩膀上晃了两下，果然和自己的大衣颜色很般配。吴娜拍着手喊好，说：“晓岚老师，这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
　　“这样一个包好贵，”晓岚把皮包交给吴娜，“看来你真是挣到钱了！”
　　“这是给你买的晓岚老师，”吴娜说，“我看到这个包就觉得很适合你。”
　　晓岚突然明白了吴娜的想法，急忙拒绝：“吴娜，你是我的学生，就好像你所说的，你对我有一种亲切感，我对你同样也是这样，你送我东西会让我很难堪。”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吴娜把包硬塞到晓岚的手里，“但是老师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怎么能不好好谢谢您。”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感谢我了，”晓岚把包放在桌子上，“心意我领了，东西你一定拿回去，好了我去上班了！”
　　……
　　下午晓岚的工作更加繁忙，无数数据需要反复验证，忙得晓岚晕头转向。总算到了下班的时间，看着桌子上推积如山的卷宗正在一点点消失，晓岚晃动一下酸痛的肩膀。朵朵从办公室走出来，伸手替晓岚按摩，晓岚舒服地呻吟一声，朵朵笑道：
　　“是我！又不是夏至，看你那么满足！”
　　晓岚脸羞得通红，转身狠狠捶打朵朵，朵朵用一款Louis Vuitton挡住自己。晓岚愣一下，感觉这款背包非常熟悉，朵朵笑着说：
　　“这可是你的呦，打坏了我不负责！”
　　“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我的！”晓岚奇怪道，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这是吴娜给你的吗？你替我收下了？”
　　“答对了，”朵朵笑着说，“我挑了一款，这一款她让我转交给你！”
　　“你怎么能要别人的东西呢？”晓岚真得生了气，“你朵朵也不是缺这点东西的人！这让我以后怎么再见我的学生！”
　　朵朵把背包放在晓岚桌子上，说：“晓岚你上次托我买进的那批卡，你知道里面的利润有多少吗？至少有二十万，我们只拿了她五分之一，有什么不对！”
　　晓岚转过身来：“可她是我的学生，你不知道这层关系吗？”
　　“我当然知道，”朵朵笑道，“如果不是你的学生，我为什么要把这些钱拱手送给她？你以为没有人做这笔生意吗，我随便打一个电话都会有无数的人来抢。”
　　晓岚气鼓鼓地说：“我说不过你，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在乎这点钱！”
　　“好的晓岚，”朵朵看着晓岚的眼睛，“我和你好好说一下道理，不是书本上的死道理，而是生活教给我的道理。我们这一天都在忙什么？我们在给别人做股价的估值，最后我们提供给他们一个数字，他们付给我们上千万的费用。如果突然有一天一个公司对你说，你免费给我做一个市场分析，你会当他是痴人说梦，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资源不可能白白给别人使用。我们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资源，我们为了得到它，曾经付出过辛勤的劳动。记住晓岚，在美国有一句话：no job without pay，这句话同样适合我们国家。”
　　“那我们下一年从她那儿多买一些卡。”晓岚心潮澎湃，轻声对朵朵说，“不然我心里很不舒服。”
　　“下一年的业务已经给其他人了，”朵朵怜悯地看着晓岚，“别担心，恶人都是我来做，这个消息我已经告诉你那个学生了。”
　　朵朵迅捷地站起身，向晓岚摆摆手走掉了。
　　夜深了，公司里的人都已经下班，只剩下几台做数据分析的电脑仍在工作，咯吱吱地做着简单而繁琐的数据运算。
　　晓岚关了桌子上的灯，让黑暗包裹着自己，一个人托腮默默想着事情。朵朵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但不符合自己的处世原则。晓岚看了看表还不算太晚，打电话给吴娜。
　　吴娜正和一个客户应酬，喝了一整瓶白酒，正在头昏脑胀之际，晓岚的电话让吴娜吃了一惊，急忙接起来。晓岚直截了当地告诉吴娜，她托朵朵送的Louis Vuitton就在自己桌上，但自己绝对不会收学生的礼物。如果吴娜还当自己老师的话，希望今晚抽时间见吴娜一面，把礼物还给她。
　　吴娜听晓岚说得斩钉截铁，知道是真心话，两人约好晚上九点在吴娜家附件的广场见面。
　　八点半左右晓岚来到广场，坐在一个长椅上等待吴娜。过了一会儿，喝得酩酊大醉的吴娜从出租车下来，踉踉跄跄地向晓岚走来。晓岚看吴娜脚踏太极步走圆形，知道吴娜喝了不少酒，急忙扶住吴娜在身边坐下。吴娜挥动手脚，满口的酒气加胡言乱语：
　　“我就知道他们几个人故意想灌醉我，那几个王八蛋根本不怀好意，可我不怕！我吴娜是谁，我敢上天揽月我敢下海捉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把他们一个个都灌到桌子下了我！”
　　晓岚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吴娜，吴娜含了一口在嘴里，靠在晓岚肩膀上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晓岚责怪道：
　　“你和谁去和喝酒？怎么喝了这么多！”
　　“还不是那几个人，”吴娜的嘴巴里喃喃私语，忽然晃着手指笑起来，“不对不对，他们不是人，是一些——大——龟——孙！”
　　晓岚看到吴娜满身酒气，一放开就要摔倒，让吴娜靠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吴娜闭眼浅笑着说：
　　“晓岚老师，以后我别叫你老师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哪儿有乱认姐姐的，”晓岚责怪一句，“你以后叫我晓岚就好了！”
　　“晓岚姐，你不会是看不起我吧！”吴娜睁开眼睛，“我送给你包你也不要！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要一个lv呢！为什么你就不喜欢呢？”
　　“那这个包正好还给你，”晓岚把背包放在吴娜手里，叮嘱一句，“早点回家，千万不要丢了！”
　　“我不要我不要，这是送给你的！”吴娜手脚并用地拒绝着，“你拿走吧，我知道你想帮我，可在公司里你说话不算数！这个世界上好人说话都不算数！”
　　晓岚把包塞到吴娜手里，不放心，又用带子在吴娜的手上饶了两下，倾身凑近吴娜的耳边说：
　　“我先走了吴娜，你不是家在这附近吗？早点回家吧！用我送你吗？”
　　“不用，你走你走！”吴娜推开晓岚。晓岚走出几步回头一看，吴娜果然趴着睡在了长椅上，晓岚长叹一口气，回转身坐下，把吴娜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让她慢慢醒酒。
　　夜晚的微风稍有些凉意，晓岚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看着微风撩起吴娜的长发，徐徐从脸上滑落下来，一双睫毛微微颤动，上面仿佛有泪珠滚落。晓岚几乎看得呆了，不得不承认吴娜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奇女子，她身材婀娜，一颦一笑中有诱人的风采。四年的博士生涯，自己曾经教过无数的学生，绝大多数学生如同过眼云烟，教过也就教过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然而吴娜不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让自己注意并关爱这个女孩子。吴娜的嘴巴里发出喃喃私语，晓岚舒展一下胳膊，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行人，轻声问吴娜：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吴娜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又睡熟了。晓岚看到吴娜的背包，轻轻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翻遍电话号码本都没有找到妈妈或者爸爸这样的称呼，晓岚心里叹口气，看来只好把吴娜带回自己家先睡一晚了。
　　吴娜的身体好重，晓岚伸手打车，出租车司机看到有人醉酒，避之唯恐不及纷纷拒载。晓岚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让司机帮忙抬下吴娜，司机冷眼旁观一声不吭。晓岚心里生气，一个人把吴娜搬上车，累得满身大汗。回到家父母已经睡了，晓岚蹑手蹑脚把吴娜弄上床，检查了一下估计她不会呕吐，也就去梳洗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