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南 ...
-
七年后，江南。
雨后的院子还氤氲在一片水珠中，经过一场洗礼，院子里的是树木更显清新妩媚，未快步踏入园中，抬眼就看见小楼上一道人影，肤如凝脂,雾鬓云鬟 ，楚腰卫鬓 ，纵无倾城倾国之色，也是美人一个啊！加上这些年来的历练，与那大院里的更显不同。只是眼睛……
她总是愣愣的靠在窗台上，尾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本来有些气恼他又出来吹风，但这会儿只能心下暗叹，有些伤神，事事终难料，一心想要逍遥天下，如今出来了，却还是没能看到外面的天空。那个人就像是一直渴望天空的飞鸟，挣脱了牢笼，却发现翅膀已经被折了……一个寒颤，未立马甩甩头，推门而入。
“小姐,上面来消息了.”未小心翼翼的说着。
“恩？”我有些诧异:“是什么?”
“回京。”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得请清楚楚。回京吗？
我不禁蹙起眉头“他又下江南了？”
“没。”
“那……没有其他的什么交代了吗？”这是什么状况？
回去？
“没有，只说时候到了就回去。”
都快忘了，七年之约到了啊！哼，他记性倒是好。
“……小姐，是怎么打算的？”她有些踟躇的问我。
“打算？”我扶着桌子低喃，暗自苦笑，摇摇头，“没打算，混着过日子呗。”
“小姐……可是……”
我出声制止了她：“未，你去把云娘叫过来，我有事让她办。”
“……小姐。”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有分寸。”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示意她先下去。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所有的景致再这么绝美也只是在白影上投下一道黑点，提醒我这里有东西而已，其实，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至少还没全瞎。如果回京，眼睛应该会医好吧，只是……那里好像没有什么是我想看见的，我要找的那个人始终未曾出现过，那之后，已经七年了啊，如果，我回去，她是不是就会回来？毕竟……他在那里啊。
“央。”我回过神来。
“主子。”央的声音淡淡的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感情的牵绊，和我很象，所以在三年前招收新人的时候，把他留在身边接替暗卫的位置。放长在明处做生意，收情报。
“那账本还在你那里吧。”我轻叹一口气。
“是。”
“收管好。”我覆上眉毛，轻抚皱起的眉头。该怎么把账目给解决了才是最大的麻烦啊~~~
“属下……不明白。”
我不想多说，挥手让他退下，耳畔依旧可以听到淅淅沥的雨声，我有些烦躁，又是雨，瘟疫少不了的就是雨，央隐在暗处看着窗边的那道孱弱的人影，她一直都不弱，他知道。他不知道她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了，或许隐约有些眉目，太平的日子也不多了。那个人陷进自己的思绪里，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央静静的离去，无须多言，话多必失。虽然他一直很好奇，但是他不会问，毕竟这不是他的作风也不是一名暗卫该多问的，在那种苛刻的训练场上时，他就知道她和普通人不一样。也知道想要活命，应该做什么。
乾清宫。
“据各省上报，很多难民都涌向各地……”胤禛看着他，有条不絮的报告。
“每年到这时候，黄河就不安定，竟然坝低决口……“康熙略带倦色，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底下的两个人，接着道：“你们两个回去收拾下，南下一趟。”
胤祥和胤禛相对一时，眼中俱是一片了然，上前一步躬身道：“儿臣遵旨。”
“恩。”康熙疲倦的闭上双眼，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儿臣告退。”两人刚退到大殿门口却被康熙叫住：“等等！”他睁开双眼，好像想起了什么，疾步穿回书桌，铺开纸张，狂舞。
“这……”两人面面相觑，不晓得康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停下手中的笔，吹干墨迹再装进信笺里。递给胤禛低声道：“办完事……带她回来。”胤禛心里略一迟疑却没什么显露，接过信，躬身道：“儿臣明白！”
跨出殿外，胤祥一把前过他手中的信，举到太阳底下，坐翻翻右翻翻，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脸茫然的问：“四哥，我怎么就瞧不出这信的什么端倪啊？”胤禛拿回信，沉思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十三扬起眉毛，耸耸肩，连四哥都猜不出，就没必要瞎操心了，快步赶上胤禛。
康熙看着那两个消失的背影，轻叩身前的桌几，眼中略施惆怅：“李德全，你说……她会回来吗？”李德全微微一愣，立刻回过神来，笑着说：“万岁爷，您放宽心，锦格格在外漂泊那么些年，也该累了，您那么疼格格，格格是明白人，会回来的。”
是吗？可是毕竟是不一样了。
锦年，锦年，锦瑟华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眼前浮起一个隐约的身影，扯动心的某个角落里最柔乱的那根弦，还隐隐做疼，轻蹙剑眉，转身，迈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
还记得多年以前那个幽怨的眼神，无声的控诉那高高在上的权利，她是柔弱的，所以她最后在不甘和怨怼中郁郁而终。成为他，一位至高无上的君王最不可触摸的伤痕。从未想过多年以后，再一次看到那种对权力不屑甚至……憎恶的眼神，她的女儿，他的儿媳妇。
可惜……呵……现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郭罗络·锦年，没有八福晋了，那种像火一样不羁的灵魂已经被他给扼杀了。他打心眼里疼爱她，但是一旦不受自己的控制同样也会毁了她。少年的爱慕，心上人的托孤，可以回忆不能回首。那只会提醒自己皇权之路的不堪。
七年前，那场震怒之后，乾清宫前，漫天的大雪覆满整个京华，她站在雪地里微扯嘴角讽刺的嗤笑道：“一将功成万古枯，玄烨，还真是难为你了!”
“你想要什么？我给！……这是爱新觉罗家欠她的。”
“我想要自由，我要像鹰一样遨游再无边际的天空，象鱼一样畅游在辽阔的海洋那般的自由，你……给的了吗？”
“……好，七年，我只给你七年。”
他披衣缓缓踱步，走下台阶，视野旷达却是渺小孤寂。七年，当年可只允诺她七年的自由，轻叹一口气，究竟是谁在难为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