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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暗波又起怒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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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他们走了。”
小令再次拉了拉呆在原地的燕飞来。
“哦。”燕飞来呆呆地应了一声,可目光却依然盯着渐渐消失的那两人。而且,自从刚才开始,她几乎一动未动。
成沅和叶砺离开了。而燕飞来却又突然发现,那两人之间,除了那种微妙的吸引以外,似乎更有一份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默契。仿佛任何时候,彼此只要看对方一眼,就能很快猜到对方想干什么,上次偷袭就是,还有几天前树林里二人同时想要毁掉对方的双眼也是——可他们明明是对手,也明明才相遇不久。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关于那两人,燕飞来越来越困惑。
“姐姐,姐姐……”
小令不停地耸拉着燕飞来的衣袖。
燕飞来蓦然回神,心道,她似乎对那两个人越来越好奇了,不知不觉竟然又出神了,而且他们俩现在都中了暗器,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会去哪里……
“姐姐……”小令暗叹一句,再次叫道:“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我……”
燕飞来看着小令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这才想到她刚刚是想带小令去干什么的,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哦……对了,我马上带你去。”
“姐姐,我都快憋不住了,快点……”
“好,快点……”不过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略带促狭的笑意。
“姐姐……你……”
“……”
终于,声音渐渐远去,连燕飞来那具有感染性的笑声也听不到了。
修遇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对着正走近他的暗卫,问道:“那人,抓住了吗?”
“是。”暗卫的回答言简意赅,十分有力。
“另一个人呢?”今晚的城主府可不是一般地热闹。虽然修遇早有预料,但他也没想到……想到这里,修遇眼中一暗。
暗卫沉默未言。
那就是让他逃了。
原来,隐藏最深的人竟然是他。
修遇暗暗想道,然而,下一瞬,脑中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不久前齐祎追随成沅和叶砺急急离开的画面,齐祎似乎非常担心他们。修遇不确定齐祎是否完全知道他们的身份,因为齐祎没有向他提起过,如果齐祎一直跟着他们,那他定然很快就会发觉他们之间的那种若有似无、隐隐淡淡的吸引和牵系了吧?
成沅……
叶砺……
你们真的不该一起来到无垠城。
翌日,无垠城依然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这一日,修遇没有离开城主府,也没有去看那个被抓住的人,他在处理完日常的公务之后,便一直待在韵桐院。
直到有人来报。
“总管,顾桓公子到了。”
这时,修遇才缓步走出韵桐院,走向城主府正堂。
顾桓依然如上次那般负手静立在正堂中央,左右仆人所送的茶水根本没动,他显然还是在等修遇。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立即转身。
而修遇也并没有立即跨入正堂,他停在门外,静静地看了看那个沉默的背影一会儿,然后,他才踱步走进正堂,这时,顾桓终于也转过身。
“公子,所为何事?”
“自是有事,所以,特来拜访总管。”
这一次,二人也都没有再客套,而且,二人脸上也都是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公子,请说。”修遇停在了顾桓身前,但依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总管,恐怕昨晚城主府所抓之人是——”
“顾家的人,是吗?”修遇眼底一抹冷笑闪过。
“是。”顾桓声音依旧平稳如常,并没有任何的见怪,也没有任何的羞于承认。
“难道公子是打算不请自取吗?我记得,公子上次来这里,可是说过想向新城主借一件东西,可如今新的城主仍然未到,所以公子等不及了吗?”修遇一向言辞温和,一如其人,然而这话却已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尽管他的神色一如刚才。
顾桓突然抬眸,正面看向修遇,似打量却又非似打量,似审视却又非审视。
两个身姿修长、眉目清朗的年轻男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大堂之上,看着对方,在修遇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之后,顾桓和修遇都突然地变得沉默了。
“请总管放人。”
很久之后,顾桓依旧以缓慢而沉稳的语调说道。他看着修遇,目光中也依旧一片平静。
“为何?”
两个字,很简单。但修遇知道,顾桓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两个字。修遇就是要逼顾桓说出他派人夜闯城主府的真正原因。
“他并没有真正进入城主府,不是吗?城主府的暗卫拦下了他。”顾桓的确明白修遇不打算与自己继续虚与委蛇,但有些事,即便很多人心知肚明,但却不一定能宣之于口。他相信,这一点,修遇也一定明白。可是,修遇今日的表现却与上次有些不同,显然可能还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听说成沅和叶砺都中了暗器,而城主府的暗卫们却并没有抓住那个使出暗器的人,只抓住了他的人。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桓就已知道,修遇确实针对的是他。
“但他仍旧是试图闯入城主府,不是吗?如若易地而处,公子会这么轻易地放了我的人吗?”
“不会。”
这次,顾桓倒是回答得很快。
是啊,你可能都根本不会让他见到今天的黎明。顾家人行事作风狠辣,出手果决,从来听之闻之。
“但我会利用他。因为,如果他还不是一颗弃子的话,他就还有价值。”顾桓的话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而且那清冷很容易一下子就击中人们的心,再加上他从来说话缓慢,那清冷更是如丝丝屡屡般会逐渐地慢慢地渗透到人的内心最深处。
也正如我此刻所做的,不是吗?
修遇当然不会不明白顾桓话里话外的暗示,因为他们都早已料到了今日的这种局面,又岂会没有猜想对方会如何回应?话藏机锋更好,至少并不是死守严防,这样斗来斗去,比虚伪应付自然更有意思。
“可我想,公子更感兴趣的应当是我会拿什么去换那个人,那时,公子自然更加乐意看着我付出代价,不是吗?”
修遇这话说的是假设,也说的是顾桓。
修遇期望他付出代价;
修遇想让他说出他派人夜探城主府的原因;
修遇想揭开他来无垠城真正的原因;
修遇想戳破他深藏的心思;
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这当然没错。
这也的确是一个契机。如果他必须保住被抓的那个人的话。
顾桓想道。
修氏一族扎根无垠城,而无垠城五百年来似乎总是远离于临渊的纷争之外,始终安静宁和,修家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可是,如果将所有来到无垠城的人的明里暗里的心思和目的都戳破的话,仅仅只是一个修遇,你承受得起吗?
——这似非不应由公子所虑。
——是吗?
——那么,公子何如呢?
短短片刻,两人眼神又已交锋数回。
但二人却都没有再说话。
修遇在等。
顾桓也在等。
修遇就是想让顾桓知道,他针对的是他。他就是想让顾桓说出他来无垠城的真正的目的,他就是想让顾桓说出大瀚想要那件东西;他就是想逼顾桓承认他所做的事就是在推波助澜,他就是想逼顾桓坦承大瀚有一统临渊的野心。他代表宗正屹来到无垠城,宗正屹的野心当然也可以算得上是他的野心。
而顾桓同样也在想着修遇的针对。修遇的针对看似偶然为之,却又似乎是刻意为之。他为什么要借这件事向他发难?他为什么要借这件事让他说出那些话?据传,隐于修氏一族背后的,还有另外一股势力,那股势力似乎跟早已消失的留音阁有关。因此,修家人的消息向来灵通。为什么修遇今日要刻意针对他?——或许,应该是与临渊目前的局势有关。今晨,他刚刚得到消息,除了束城外,赫连飒已于日前占据了束城以西渡山隘口的关城。束城与关城的接连失守,大瀚边境对北孤的防守只剩下了束城以东的甘城,还有最北的匣城。此时,北孤的士气正盛,而昨晚对叶砺和成沅两人使出暗器的可能也是赫连飒派来的人,所以,修遇是想借这件事给所有来到无垠城或者所有觊觎那件东西的人一个警告吗?还是,修遇已经察觉到了他在无垠城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顾桓无法确定。所以,他只能且思且言。
“如果是那样,我当然会感兴趣。”顾桓道。
修遇似乎很满意顾桓的回答,立即又道:“吾如公子,也很感兴趣公子愿意付出的代价。”
“我会立刻离开无垠城。”顾桓却几乎毫不犹疑地答道。
是吗?
修遇闻言,心中只是稍动了动。他淡淡地看了顾桓一眼,突然转过身,向外走去,“如若公子所言不虚,那公子离开无垠城之日,自然可以见到他。”无论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是真还是假,也无论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为了什么。
顾桓此时虽有离开无垠城的理由,因为大瀚边境告急。但那处此时有宗正屹坐阵,所以,这个理由根本不充分。更何况,你顾桓来无垠城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件东西,你真的会现在离开吗?
修遇施施然离开了。
紧接着,顾桓也缓缓地离开了正堂,只是他的脚步却远比修遇沉重,其中似乎还略带了一丝未成事的不甘。
二人离开后,燕飞来带着小令突然自屋顶一飞而下,她先是跑到桌边,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她快渴死了,而且在屋顶趴着,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她知道今天没有暗卫拦她,那就说明修遇知道她可能再来这里,所以,她才有可能带着小令在屋顶偷听他们的谈话。
“姐姐,他们……刚刚…说什么了?我听不懂……”小令也很渴,刚刚喝下的茶似乎还未完全咽下,因此说话断断续续的。
“听不懂?……那就不要管了,反正应该也与你扯不上关系。忘了吧!”燕飞来讪讪地冲小令道。她的脑中此时也还在想着刚刚修遇与顾桓的对话。
似乎昨晚修遇抓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顾家的人,难不成就是昨晚暗卫在城主府南边拦下的人?
而顾桓今天是来请求修遇放了顾家的人,所以,他们的话语里似乎带着淡淡的火药味,可最后,顾桓为什么会说他会立刻离开无垠城?而修遇也答应了顾桓他离开之时会放了他的人?
她虽然几乎完整地听完了二人的对话,但是她也不懂,所以,她自然无法回答小令。
哎……
燕飞来叹了叹,忽又想到不知道成沅与叶砺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一时之间又不能丢下小令,那就带着他一起去找他们好了。燕飞来想着,突然低下头,笑眯眯地对小令道:“姐姐现在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不过,你仍然要乖乖听我的话。”
“真的吗?”小令出乎意料地十分高兴,“只要姐姐你不丢下我,去哪儿,我都跟着姐姐。”
燕飞来心中忽地一阵柔软,这个小孩,似乎非常惧怕被她丢下。乱世无依,他以后只会更苦。那她就暂时带着他好了。
“好吧,那就——走!”
燕飞来高兴地带着小令再次飞上屋顶,然后很快地离开了城主府。
只是,燕飞来并不知道,当他们渐渐远离城主府时,被她裹挟在怀中的小令回头看了城主府好久,那时,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有的却是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与光亮,就像猎手终于锁定了猎物一般,然后他势必会想尽办法去获得猎物。那不是属于十多岁孩童的眼神,也更不像是一个惧怕被人丢下的孩子的眼神。
“小令,好玩吗?”
直到燕飞来的声音再次落入小令的耳中,他才回过神,仰头看了看笑靥如花的燕飞来,眯着眼,天真而稚气地笑道:“好玩!”
此时,无垠城最南端的某块临海的湿地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正是成沅和齐祎。
齐祎想上前,却不敢太靠近成沅;他也想叫住成沅,然而看着成沅摇摇晃晃的背影,齐祎却始终没有出声。
“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成沅有些暴躁地道。成沅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无垠城,总是有人无缘无故地跟着她?而且还都是一些她根本不曾见过的人。
齐祎见成沅终于停下,也终于转过了身,他立刻也停下了脚步,微笑着道:“我是齐祎。你怎么样了?”
昨晚,齐祎听闻叶砺和成沅中了暗器,他明明起初是想跟着叶砺的,然而,离开城主府后,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然后就一直跟着成沅,直到他们来到了这个似乎罕有人至的海边湿地。成沅似乎中毒了,而且毒素已经蔓延了,所以,齐祎很担心成沅。
“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料成沅似乎根本不在乎毒已经蔓延,也根本不在乎齐祎到底是什么人,她显然更在乎齐祎跟在她身后的目的。
齐祎依旧担忧地看着成沅,他看着成沅苍白如纸的小脸,沉如重紫的嘴唇,只道:“你中毒了,不应该再继续走了。”
“你管不了。”成沅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显得十分有气无力。然而,她的眼底,除了倔强,孤傲,冷漠,还有仇恨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亮色,仿佛空洞洞的一团,任何的光亮都照不进去。这样的双眸,齐祎觉得,同叶砺的很相似。也对,他们本就是命运遭际相似的两个人,而且,他们都在造成对方这样的命运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说实话,这一刻,齐祎不怎么担心叶砺,因为连衣让他带了很多药给叶砺,但是,他很担心成沅。因为一见到成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阿若。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忽然选择了跟着成沅的原因吧。
“我不是要管你,我只是,”齐祎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觉得有人可能会担心你。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她会担心你。”
成沅似觉得好笑,她冷冷地笑了笑,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可是你觉得你说的话有任何的意义吗?”
她,从很早起,就明白了,她选择的路,身后不应该有任何的人,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或者担心。无论这世人是否还存在担心她的人。
“当然有意义。”可是有什么样的意义,齐祎说不出来,他也不可能就此对成沅提起沧兰若,因为那只是没有被证实的猜测,虽然这样的猜测似乎根本没办法被证实。因此,齐祎忽然道:“即便它并没有意义,但是,你想现在就死吗?现在的你,做了什么?如果你现在死了,你觉得你之前所做的还有任何的意义吗?”
“你,无权置喙!”
齐祎独自一人回到城主府时,脑子里依然在回想着成沅最后对他说的那四个字,还有她突然变色的面孔,以及她急匆匆仿似逃离般地转过身的背影,果然成沅除了仇恨,现在最在意的便是她的生死吗?她没有完成她想做的事,所以,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如此的话,那么,她的确不可能不去解她所中的毒。
“齐祎。”
身后唤着齐祎的人,是修遇。
齐祎回神,看了看立在影壁前的修遇,突然问道:“听说昨晚你抓住了一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修遇瞟了站在回廊下的齐祎一眼,对于他的提问,显然并不意外,齐祎长年游历,他对某些事情的发生自然更加敏感,更何况,那些消息或早或晚都会传到无垠城,甚至传遍临渊。因而,修遇只顿了顿,道:“不错,暗卫抓住了一个人,是顾桓的人。他刚刚才离开城主府,他说,他会立刻离开无垠城,而我也答应了他,如果他离开的话,那他的人当然也可以离开了。”
齐祎自然早就知道顾桓就在无垠城,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他,而且他也没有特别地注意顾桓。修遇抓了顾桓的人?
“他,并不是那个使暗器的人,是吗?”这是齐祎的直觉。
“是。那人逃了,暗卫并没有追上。” 修遇语中也有些郁郁。
“那么,你抓顾桓的人,是为了……”齐祎觉得心中有什么已经几乎急于喷薄而出,但他就是无法说出来。
修遇却道:“齐祎,日前,赫连飒已经占据了关城。关城本有渡山隘口的依仗,占据天险,可是,北孤军却能兵分两路作战,现在,关城已经是北孤的了。”
什么?
齐祎心中大惊。据他所知,赫连飒明明在束城与宗正屹相峙,那么,带兵夺取关城的人又是谁?齐祎不知,北孤竟还有如此能力卓绝却不显的将领。
“带兵的将领是谁?”齐祎立刻急急地问道。
可修遇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知。如今,大瀚边境四城已失其二,宗正屹是不可能让赫连飒继续夺取其余二城的。但此时,北孤士气正盛。那个使出暗器的人,若无意外,很有可能是赫连飒派来的人。赫连一族被流放北孤荒原已经约千余年,他们也绝不会就此罢手。赫连飒想反攻大瀚,他自然也想得到那件东西。虽然他可能同宗正屹一样,都并不相信所谓预言。他们二人所信奉的是绝对的实力,所以,最后,他们之中必然只有一种结局。非他死,则是他亡。齐祎,赫连飒此时锐势太盛,而周朝也必然乐意见到他们相争。”
所以,你抓顾桓的人,其意竟是在彼不在此吗?你想警告赫连飒,同时也敬告任何觊觎那件东西的人。
“你还担心穹原会趁机……”齐祎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了。不对,此时,穹原正是消弥内祸的好时机。穹原的兵器制造司刚刚被人一把火毁了,穹原国力本来也弱于大瀚,此时,周朝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那么,他必然想先毁掉的是——一直未曾彻底除掉的苍尔复国势力。可现在成沅人在无垠城。齐祎不知苍尔的复国势力到底有多强,其中又是谁在领导,这股势力一直很神秘,周朝会怎么对付他们呢?
百罹岛!
周朝应该会出兵百罹岛!难怪穹原在十数年前苍尔刚刚灭国之后就开始秘密组建水师,原来他们早就谋定了这步棋!是啊,不然何以穹原要组建水师?穹原全是平原高地,它又何须建立水师?
齐祎这时似才恍然大悟!
而修遇一见齐祎的神色,就知他定然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因此,他也不再多说,只道:“齐祎,这就是大势所趋。只是,敬家人早就看到了这样的大势。不久前,盛都深夜燃烧的那场大火,烧得好,也烧得不好,那似乎是蛰伏已久的苍尔复国势力对穹原的正式挑衅,然而这也似乎让敬瑰更加清醒了,他明白穹原若想与大瀚最终一战,必然要先除内祸,所以,出兵百罹岛,势在必行。更何况,现在北孤与大瀚相峙,这几乎上天赠送的好时机。敬瑰不会再等了。”
“但是,这四股势力,他们也都不会放弃寻找那件东西,是吗?”所以,你才有意为之。齐祎忽然觉得,修遇不若说是他的知己,其实更是沧兰若的知己。阿若,他此时定然也已经明白了乱世将近吧。想着想着,齐祎忽然想到了无垠城,如果无垠城最终也将会被卷入乱世,那么无垠城到底会起怎样的作用?齐祎蓦而抬眼看了看依旧站在影壁前的修遇,看着他从容的神情,齐祎忽然就觉得修遇是否早就对于无垠城的未来了然于心了?
“你觉得他们会吗?”
这似是而非、略带嘲讽的话显然已经表明了修遇的态度。
是的,他们都不会。
虽然那件东西可能只能起到象征性的作用,但它却是一剂定心丸,直到临渊天下真正落于某个人的手之前,他们的欲望和野心都不会让他们放弃。
这些,修遇能想明白,齐祎也自然能想明白。因而,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忽而又问道:“那么,顾桓真的会离开无垠城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只有这两种选择,可是顾桓会作哪种选择呢?
齐祎承认,他好奇。
“你觉得呢?”修遇再次笑着将话抛回了齐祎。
“我觉得……”交给顾桓吧。也许,他的选择会告诉他们,他来无垠城的真正目的。
二人相视一笑。此时,时已近午,春日略带暖意的阳光洒在庭院,二人的笑,如沐春风般,让人沉醉。
许久。
齐祎忽地走下回廊,走近修遇,然后,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问题,“修遇,北孤到底是凭什么夺取了依仗着天险的关城?”
修遇微楞,他没想到,齐祎最终也还没忘了这个问题。关城,位于渡山隘口,易防守,而不易攻破。除非精兵强将,所能凭借的自然是——
“非人力。”
这就是修遇的回答。其余的,修遇没有多说。但他脑中却不由地想起给他传递消息之人关于关城失陷的那个傍晚的猜测,那人说,有可能与“慕”有关。而众所周知,在北孤,只有“慕”,才能与赫连争锋。慕氏隐,赫连出。这几乎是北孤荒原上人人尽知的事。尽管慕氏如今似乎只剩下了早已隐世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