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陆决明

2、计划

　　顾箴把顾铭送上出租车，自己熟门熟路的进了学校礼堂。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学生到了，他还不能坐下，按照上一世的剧本，他得到第一排去走一遭，然后不小心撞上一个斯斯文文的大人物，也就是秦冕。
　　秦冕身边跟着他的助理，似乎正在汇报工作。他打电话也没有注意路，顾箴装作不刻意的迎着他走过去，两人手臂轻轻一擦。
　　“同学，请稍等。”秦冕的声音不大，但传到他耳朵里却很清晰。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您好，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到你了。”他朝他略带歉意的笑了一下，心里却早就把这人凌迟了百八十遍。
　　“是我不小心，能不能请你到外面喝杯咖啡？时间还来得及。”
　　顾箴看到他深邃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为什么不先了解足了再来。可是这次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调整好心情，他还是按照剧本灿烂的笑了，桃花眼也微微眯起来，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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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拿着两杯便利店的速溶咖啡，站在礼堂门口。
　　秦冕：“你是顾箴吧。”
　　他怎么会认识我！
　　顾箴眼神有些慌张，略微一低头。他不知道这个平行宇宙与他上一世相比会出现什么变化，但现在走向似乎完全不受控制了。
　　“是我，您怎么会知道我？”
　　“你和顾铭长得太像了。但给人感觉还是不一样，我能分得清。”秦冕低沉的笑了两声，还没发现身边人的窘迫。
　　顾箴的信息来源不全，顾铭和秦冕早已相识这点更是让他意想不到，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他想知道二人的关系，越详细越好。
　　“您是......您认识我弟弟？”
　　“弟弟吗？他说你是他弟弟呢。”秦冕抿了一口咖啡，大概是被几块钱的东西难喝到了，小幅度的皱了下眉，“小铭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之前在我公司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我姓秦，单字一冕。”
　　秦冕手下有不少资产，其中最大也最有名的是一家娱乐公司，是他主要的心血，已经把网撒到了海外。旗下有很多流量明星，有些是从出道之前就在公司里培训，从头到脚的被包装一遍，出道后等待的就是爆红。
　　顾箴原来是工科生，对金融这块一窍不通。而顾铭在这个时间线也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更不可能是去他公司里工作实习。
　　唯一就是做练习生，而秦冕刚刚也提到了是“学习”。
　　“啊这，我们俩最近没怎么联系，我居然都不知道。”
　　他觉得这个世界的设定太玄妙了，虽说顾铭的性格在某一方面也是内心深处的他，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去当明星的念头吗！？
　　“你们都成人了，自然也不想事事都说给对方听。”
　　“我就是没想到他会对娱乐圈感兴趣？”
　　“你和小铭真的不一样，你很有意思。那你对娱乐圈有没有兴趣呢？”秦冕说着话时声音很低，像是擦着他耳朵一样，酥酥麻麻的。不得不说这人撩骚是真的很有一套，外设一流不说，内置也吊的一批，日常谈话氛围居然能暧昧起来。
　　顾箴也笑，摇摇头没正面回答，只道：“小铭自己的选择，我肯定是支持的。”
　　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觉得顾铭和秦冕之间的关系并不会这么简单。
　　典礼快要开始了，两个人的咖啡都没怎么喝。秦冕是受不了这味道，顾箴则是思绪太乱，早就忘掉了手里还有东西。
　　不能再聊下去了，顾箴道：“快开始了，秦先生先进去吧。”
　　两人颔首，分离是秦冕主动给了他一张名片，却是翻过来给的，上面写着他的私人号码。
　　顾箴早已将这串号码烂熟于心，哪怕是被折腾的最混沌的时候都能倒背如流。上一世秦冕于他，既是敌人也是执念。这一次，大概就只剩下愤恨了。
　　他给顾铭发了条微信，询问到没到机场。顾箴想了想，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应付这些事，最好的方式就是和顾铭谈一谈，不动声色的套话。
　　他给自己稍微梳理了一下，能确定的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经历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时会多加上一个人物，也就是顾铭。而顾铭要比他早结识秦冕，并且两人之间肯定有比较亲近的交流。顾铭在音乐学院，他在理工大，甚至不是一个城市，两人的生活看似是不好交际的。
　　除此之外一切照旧，景物摆设都没有变化，记忆中保安摔碎的玻璃杯也依旧掉落了下来。他与同学攀谈之间，发现别人的经历还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所以可以判断这是一个与自己原先的世界，除了自己和顾铭秦冕这个bug，都别无二致的。
　　但按照原来的时间轴行动几乎是不可能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先去查一查这个秦冕会有多少问题。
　　秦冕是一个谨慎的人，但绷紧的弦虽能稳住一时，却吊不住一群人。
　　而且这些年来他的欲望越来越大，手也伸的越来越远。谁都知道，就算是百年的老树，到了枝蔓的尽头也会变细变错综。秦冕的弱点就在他的最底层，无法直接管理的地方。而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最容易滋生杂菌，不好控制。
　　上辈子他没有机会去接触，这次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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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箴递交了半学期休学申请，理由是身体原因。他心脏不好，可以直接从医院开一份证明，更何况他高考成绩优异，学校愿意对他网开一面。他不想被这些琐事牵住脚步，索性就先放下，反正他上辈子念得那一年学的东西他也都还记得。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从学校回家的那天下午就收到了秦冕的电话。
　　电话中秦冕问他身体是否需要更权威的检测，他可以帮忙。
　　很显然秦冕已经知道了他休学的事情，并且也搞到了自己的电话。顾箴在心中冷笑，终于回想起开学典礼那天秦冕说过的话——“你和小铭真的不一样”
　　上一世秦冕在床上也说过类似的话，是“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那时的顾箴只是开朗的笑，自傲的承认这一点。秦冕喜欢亲吻他的眼睛，原因是他说最喜欢他自信的眼神。
　　而顾铭是没有这样的眼神的，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交往，让顾箴觉得他活的有些太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即使俩人长着相同的皮囊，能够吸引秦冕的最终还是一个傲气满满的顾箴。秦冕有特殊的癖好，他喜欢斗兽，更喜欢困兽。喜欢看强势的人低头，喜欢把骄傲的人自尊击碎。
　　秦冕之所以能对顾箴保持五年多的热度，是因为顾箴从骨子里的傲气难以消磨，唤起了他持久的挑战欲。
　　“谢谢秦先生。”顾箴不卑不亢，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疑惑，“不是什么大病，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秦冕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热切，又关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顾箴这才长舒一口气。
　　以秦冕变态的控制欲，他很可能已经开始被时时刻刻的关注到了，这大大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总之接下来的行动，既不能太刻意，又不能只在一个地方转圈。
　　能够合理的离开这座城市，目前只有一个方法。
　　计划的第一步，要先从A市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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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从机场等着他，见他一出通道就迎了过来。
　　顾箴没带多少东西，一个背包里放了几件换洗衣物，也没带电脑之类的。朝顾铭笑笑，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切顺利吗？”
　　“都很好，学校看起来很棒。后天要去公司学习，所以明天我可以陪你逛一天。”
　　“好，我跟着你。”
　　“不过，你怎么突然来A市了，不上学了？”顾铭疑惑道。
　　“我请了几天假，逃个军训。主要还是想来看你嘛。”
　　顾铭微微一笑，伸手从他手臂上拿下了包：“那你这么累了，我帮你先提一提。吃饭了吗？”
　　“还没有，”顾箴做的是晚上的飞机，正好过了饭点，“我中午还没吃呢。”
　　“那我请你。”
　　他在顾铭的引导下，来到了市区里一个小有名气的葡菜餐厅。在顾箴的印象中，这家餐厅是未来时间线上秦冕会经常带他来的地方，甚至在这里他还有一点不太好的回忆。
　　但顾铭不知道这些，只当他没来过这里，边走还边给他说这里的芝士蟹做的非常好吃，熟稔的介绍给他。
　　两人落座，顾铭点了一些比较经典的菜式，递回菜单时突然看向一个地方，不动了。
　　顾箴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在餐厅二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冕。
　　秦冕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裁剪的刚刚好，很配他表现给别人的斯文的禁欲气质。
　　他又看向顾铭，从顾铭看向秦冕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崇拜的意味，顿时心中觉得有不好的预感。等侍者走远，他轻咳一声，希望唤回顾铭的注意力。
　　顾铭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把话题引到他们兄弟身上来。他问了问顾箴的学校，语气很是诚恳，像是好奇的样子。顾箴给他讲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按照自己的记忆讲的，也就是说几乎都是现在的自己还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顾箴主要是想多了解顾铭的事，就反客为主，向他抛了几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顾铭有自己的经历，在十三岁前与他是完全陌生的。顾箴小时的经历与原世界别无二致，十三岁时父母从孤儿院找回顾铭，带回了家与他一起生活。顾铭这个安静不张扬的性格估计也是孤儿院时期形成的。
　　回家不久，他的父母大概就因为某些原因双双去世，变成他与顾铭相依为命。
　　顾铭有唱歌的天赋，这个他猜得出来。因为他也有，不然当时秦冕不会强行让他去音乐学院。顾铭似乎在高二就认识了秦冕，并且高三毕业后就在他的公司里当练习生，以后想走歌手这条路。
　　提到唱歌，顾铭又变得不自在起来，眼神频频往二楼飘。
　　顾箴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那人......他是谁？”
　　“他叫秦冕，是我......爱人吧。哥，改天介绍给你认识。”顾铭像小孩子一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