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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乾坤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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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的,谁会对一个孕妇下这般毒手?
易辞直接挥手撤了屏障,忽略了身后的大呼小叫,走向那泪流满面的青年,直接道:“贫道有法子找出凶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她什么人?”
那青年明显不信,可要砸过来的拳头还是生生止住了,咬碎了一口牙,闭上眼睛,憋着气回答道:
“我叫张淮灵,她是我夫人,名叫李香香。”
“你们是本地人?”
“我不是,她老家是这里,不过前些日子跟我一起出去住过一段时间。”
问个大概就好,反正也没什么用。看那叫张淮灵下一刻就要冲自己炸了的样子,易辞不由得暗叹一声:好人真难做!
他拈出一张符纸,扔到李香香身上,无火自燃,化为一道灰烬,飘飘悠悠全部进入了李香香残破的身体里。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一直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小孩此刻也闭上了嘴。
片刻之后,气氛一度凝固到……
小孩咳了咳:“嗯!咳咳,咳咳!”
“……”
“咳咳咳咳!”一声比一声重。
正在默然思索的易辞这才听见咳嗽声,被打断之后,终于肯赏脸回应了:“你咳也没有用,这符不管用的。”
小孩:“……?”
所以这符到底是谁的?没有一点儿用,你的羞愧呢?
小孩不客气了,直接问道:“凶手是谁?”
易辞坦然道:“不知道。”
张淮灵本来也没对这江湖术士抱什么希望,一翻白眼,接着搂着尸体哭去了。
易辞道:“不报官?”
“……”
张淮灵嫌他没用,也懒得应付他。
“她怀了你的孩子,一尸两命,为何要放过凶手?”
“什么?!”张淮灵霎时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悲伤了,颤抖着嘴唇:“她……她怀孕?”
易辞疑惑了,想着莫不是那小孩骗他的?所以张淮灵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得罪了。”
易辞趁人愣神之际,把住那李香香的左手,只一息的功夫就松开了,张淮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易辞看着张淮灵,带上一丝探究,
“孩子是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又是那孩子,一脸怀疑地看着易辞:“道长?我看你不会是个江湖郎中吧!那未出世的绿帽儿就是这李香香给他戴的!”
易辞简直怀疑这孩子整日的功夫都用来听墙根了,怎么别人的什么家事儿他都知晓?
“怎么说?”
“这人半年没回来过,一回来就得知媳妇儿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淮灵此刻情绪已经崩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易辞竟然还从他脸上看到了扭曲的笑。
局外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易辞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不是他的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那接下来的话要说出口就简单点儿了。
“不瞒各位,其实贫道此次下……额,出行!实则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刚才给令夫人下了一道招魂符,只要她故居在此地,魂魄都能召回,可这符燃尽却不见魂魄,要么是魂飞魄散了,要么就是魂魄被牵走了。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
“呵~”这小孩发出一声讽刺的笑,他到底跟张淮灵夫妻俩有什么过节?
易辞只微微停顿,看了看四周,还有不少人往这边张望,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先将夫人安置。”
张淮灵勉强起身,抱着李香香的尸体。估计是失了神了,昏头转向的,找不到家门,尸体发出的气味让人闻着就想吐,那多嘴的小孩早就被熏走了。
易辞还在跟着。
“你到底要干嘛,一直跟着我?一身的酒味,别说你是道士了,简直给师门抹黑。”
易辞微微眨了眨眼睛,闻到了啊!
“贫道不饮酒。”
再说了道士又不是和尚,可以喝酒的。
给人家酒家涮了一整天的酒碗,实在不是光荣的,还不如说是去喝酒了。
人家都张嘴问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易辞淡淡道:“贫道本以为顺手之劳而已,没想过令夫人正与我要找的东西有几分瓜葛。想来我一道士,是最不愿意沾染俗事的,破天荒想发个善心,为自己积攒功德。没成想反倒被打了脸,因你是她的丈夫,不能瞒你,贫道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可知那专挑已婚妇人下手的□□?”
张淮灵皱着眉,什么道士和尚不就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吗?眼前的人倒是长了一张仙风道骨的脸,可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光棍儿?
“你什么意思?什么□□?”
易辞自顾自道:“贫道正是为了寻他方来到此地。此人作案专挑已婚妇人且不能受孕的下手,说是□□,是有些冤枉了,据说那些女子皆是心甘情愿,不过都疯魔一样,连人脸都记不住了,但也从未像此般,致使……”
易辞有意避开人家痛处,可又不得不说清楚,张淮灵八成是在想这绿帽子的事,神色古怪扭曲的很。
易辞暗咳了咳,好歹让嗓子清润了些许,继续硬着头皮做个结束语:“致使夫人怀孕,更遑论杀人灭口。贫道从夫人身上窥到了他的气息,那孩子……”
易辞地下头思索良久,证明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是十分负责的,最终下了结论。
“十成是他的!”最后更加负责任的补上一句:“不过这人我目前也找不到。”
张淮灵:“……”
道长?我就想安安生生把人埋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费那么大劲儿往我心窝里戳,我不想知道真相好吗?!
张淮灵估计是被打击的太大,半天都不出声,易辞自觉好事就做到这了,甩了两下拂尘准备撤了。
只一只脚迈出门槛,只听身后传来颤抖的冷笑 。
“呵~哪里来的江湖术士,骗到我家来了。老子话放的这儿,你要是敢多管闲事,老子烧了你的观!”
最怂的语气说着拽的不行的话。
易辞偏偏头,怎么办呢?他就是爱多管闲事啊!
于是欢快的回头,冲那跪着的,一脸晦气的男人道:“贫道原先居住在通天观,早八百年就没了,现下落脚的地方是这天上的犄角旮旯,你若是能把天捅个窟窿,那可真是……”
张淮灵本未看他,只听声音实在觉得缥缈无踪,不由得回头。
人已经不在了。
那人身上的酒气并非难闻,甚至泛着酒香。挥挥长袖,只余下一室的清香。
然而,这屋里是躺了一具尸体的,散发的血腥味只一瞬便将这一室酒香遮了个严严实实。
张淮灵盯着尸体的肚子良久,然后……
吐了。
但他却不合时宜的想:这仙气飘飘的道人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易辞手里的拂尘像是自己长了腿,一根手柄直直往外竖着,拽着拂尘的一根毛儿磕磕绊绊往前走,倒像是它在牵着道士。
但显然它是没地方长眼睛的,好几次直直往人家身上撞,易辞简直要薅掉它的毛,才将拂尘拉到正途。
沿路人就一脸惊奇地看着这披头散发,伸直一根拂尘往人身上杵的疯道人在大街上狂奔。
的确是在狂奔,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人钻到哪儿了,带起的尘土吹了路人满脸。脾气不好的嚷嚷一句:
“呸呸!你娘死了?赶着去投胎啊?”
易辞远远听见,心道,他一个半仙儿,这哪里来的机会投胎?阎王爷也得愿意收啊。
于是很客气的回应一句:“贫道是不用的,居士若是有这个想法,贫道就当为自己积攒功德,无偿送你一程。”
嘿!听到声音的大汉懵了,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幻听了?
易辞才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口花花而已。他只顾拽着那根有自己想法的拂尘,七拐八拐,摸进了一个藏在大街小巷深处的小院儿。
拂尘在戳进人家大门时,被易辞及时收住,往后背一甩,又是那个安安分分的好东西。
易辞暗叹:好东西!还没坏的彻底,够小道我使唤两下的。
一头散发是拢不平顺了,易辞干脆全部掀起,往后一撩。
哎呦喂,这谁顶的住啊!
易辞礼貌的敲了下暗红色的门:“有人在吗?”
“……”
无人应答。
易辞笑笑,兀自推开门,自言自语道:
“没人的话,贫道就暂且借来歇个脚,赶了好几天的路,实在乏了,还望主人家莫介意。”
易辞迈着步子往里走,出入自家似的,不成想是有人的,还是有个脸熟的人,正是泼皮小孩儿!
此刻他正在剁一块儿木桩,快刨成花儿了。见有人进来,拿着斧头的手一顿,微微惊愕道:
“你怎么进来的?!”
易辞见到主人家倒是一点儿都没诧异,行了个礼回答道:
“自然是推门进来的,叨扰了。”
不惊讶是没什么才是大惊小怪的,毕竟是跟着人找过来的。易辞勾勾藏在粗袖中的食指,一根白色的丝线就悄无声息的从小孩身上缠了过来。
仔细看看,跟那道人背着的拂尘上的毛倒是一样的。
再粘上去也不好看,易辞干脆搓了搓给融了。
易辞很自来熟:“家中长辈呢?贫道还需拜访一趟。”
人来都来了,自个儿登堂入室了,还讲什么礼?除了第一眼的惊讶,这小孩再无什么表情,径直入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