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诗酒趁年华》七凉八零

4、君不知

　　次日纪晓芙在饥饿中醒来，只觉得肚子已经前胸贴后背了，一看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她这厢刚弄出点声响，外面杨逍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终于睡醒了哈？纪女侠！”
　　“啊？”纪晓芙有点慌乱，“等一下进来！”
　　“你怕什么？”杨逍推门而入，把手里托着一套给她准备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身后跟着的明教弟子将托着饭食饮水放下，连忙转身出去了，留杨逍一个被纪晓芙瞪视。
　　杨逍指了指衣服，抚了下额头，嘴里蹦出一句：“衣服换上，我看不惯你们峨嵋这破衣服！”
　　门外的明教弟子低头无语，心想：起大早巴巴跑去镇里给人家买衣服，买来了说我并不是想给你买，只是看你原来那件不顺眼！长这么大终于看见现场版的口是心非了！
　　纪晓芙缩在床上抱着被子瞪着他：“你快点出去！”
　　杨逍无奈，“你不是穿着衣服呢么！藏什么藏。”
　　“我没洗漱呢！”纪晓芙脸红着小声说：“你快点出去呀！”
　　“额……好好好，那你洗漱完了，吃饱了，就去看看雁儿。”杨逍只得听她的，“江兄弟伤的有点重，马舵主已经带他去安定分舵治疗修养，但我们这群人都是糙男人，雁儿醒来又不肯接近任何人，我已经让人把雁儿留下了。”
　　纪晓芙听他只字不提放她走的事情，心头火起，可听他提起雁儿，心里也很是担心，她只好又压下心头火，问到：“雁儿吃饭了么？”
　　“还没，要不……”杨逍手指一指门外。
　　纪晓芙瞪他，杨逍撇撇嘴走了出去。
　　纪晓芙快速的洗漱，换了衣裙，打开门。杨逍这厮还靠着墙等她呢，她白了他一眼，提起裙子走过他，功夫不大，就抱着雁儿一起回来了。
　　杨逍坐在那，看着纪晓芙温声细语的跟雁儿说话、哄着她笑出来、和她比着吃饭，看着、看着，忽然间有种能变成雁儿就好了的感觉。
　　纪晓芙见雁儿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饭，奖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而雁儿也似乎格外喜欢纪晓芙亲她，被她亲的咯咯直笑。
　　杨逍就支颐看着她俩互动，也不插言，有种百看不厌感觉。
　　纪晓芙放下碗筷，看着杨逍：“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杨逍一歪头，双手一叉，尽力做出一个比较诚恳的笑容：“你怎么也要帮我把雁儿照顾好再走吧？”
　　纪晓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然后呢？然后你就放我走了么？”
　　杨逍一摊手，“然后……然后万一你不想走了呢？我也可以勉强同意让你做我的……人！”
　　“做梦吧你！”纪晓芙打断他：“等雁儿伤好了，你就放我走！是男人讲话就要算数！”
　　杨逍“哼”了一声，“开玩笑而已啊，你这么凶，谁敢要！”说完转身走出去。
　　纪晓芙白了他背影一眼，继续跟雁儿说话，没看见转了弯的男人，靠在墙上低头苦笑。
　　此时，明教众人完全撤离回去了分舵，竹舍里的日常吃用都是杨逍自己去城镇里买回来，白日里纪晓芙给雁儿做饭换药，带雁儿做游戏，晚上雁儿睡了，纪晓芙就在院子里耍一耍剑法，毕竟多年练功已经成了习惯，若是不练，反倒是会难受的很。
　　如此过了半月，绑匪和肉票之间的关系逐渐缓和，雁儿在纪晓芙温柔耐心的照顾下逐渐开朗起来，只是终究是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雁儿对比同龄孩子明显成熟许多，让纪晓芙甚为心疼，对此杨逍却说，这也并不能说是什么坏事，人生如此，苦乐何惧呢！让纪晓芙不要为此伤感。
　　雁儿如今对纪晓芙格外依恋，两人每日亲昵嬉闹，杨逍带着这两人走出去，便好似一家三口。
　　这天晚上，纪晓芙哄了雁儿入睡后，如常在院中练剑，杨逍双手抱胸斜靠着门框，在她身后看她来来回回的使这套越女剑法。
　　纪晓芙一套越女剑法从头练到尾，结束后收势敛气，看见杨逍的表情，说到：“我知你武功高强，看不上我这峨嵋剑法。”
　　杨逍摇头：“一个人的武功，若是分了派别，已是落了下乘。”
　　纪晓芙问：“天下武功怎么可能不分派别？”
　　“天下武功，大致分几种，不外乎运气法门、修炼方式的区别，大多数都是殊途同归，各门派将武功按门派分，只是对武学的理解不同而已。”杨逍冲纪晓芙一眨眼，“你若是跟了我去，保叫你耳目一新，好叫你知道武学中别有天地！”
　　纪晓芙白了他一眼，不接他这日常调戏的话头。
　　杨逍就喜欢她这不想理他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眼睛微眯，看起来竟有些温柔。
　　纪晓芙心想：这恶人倒是真的生的好看！尤其他嘴角不带讥讽、眼睛里没有蔑视、也不扬着下巴45度角看人时，她忙别开眼不敢再看，只怕看多了会被坏人吸走魂魄一样。
　　“其实呢，剑法不是我所擅长的。”杨逍说，“但是比斗之技，最主要的是如何能快速准确的击中敌之弱点，你所使用的是什么招式，甚至什么武器都不重要。”
　　纪晓芙凝眉沉思，她觉得杨逍说的并不是忽悠她的，只是这些话离她所懂得的有些距离，因此她有种似乎明白了一点，又不能确切的理解的感觉。
　　“虽然我不擅长剑法，但武学一道，一通百通，比斗中，能明白打哪里、如何打中，一招使出就要先想好如何收回来，像你在醉仙楼那样脾气上来就要什么都不管，你不死我就死的打法，从思想上就是错的。所以我说门派之别毫无意义，甚至你使用的是什么兵器也都不那么重要，你习惯的、擅长的就是好的。”
　　“你说的我有点明白，但就算跟你内力同样强大的人，弹射出的内劲也无法跟你那弹指神通相比，可见门派还是重要的。”
　　杨逍微微一笑，倒是没笑她：“这不是门派，这是内功的运气法门，也是绝世武学与普通武学的根本区别。弹指神通是桃花岛绝学，但除了黄师祖本身所学非凡，也是他后来得了《九阴真经》，又潜心钻研多年，才创出不世绝学，将桃花岛的武功发扬光大。其实全真教、古墓派的武功，多多少少也都与《九阴真经》有些关系。
　　想当年觉远大师一夜诵经，张真人和郭女侠闻道知真，分创下武当、峨嵋两大派，按说武当、峨嵋当是同门，又哪来什么门派之分？”
　　纪晓芙听他讲的深入浅出，不觉听入了神。
　　“这就是同源不同宗，师傅领进门，修行看各人，同样闻道，却所得不同。也是天下武林最终分立门派的根本原因。每个人对武学的理解不同，同样的法门，使出完全不同的效果，那些旷世奇才、人中豪杰到最后不得不开山立派，好将自己的东西流传下去。”
　　纪晓芙将这番话反复品味体会，细细在心中咀嚼，仿佛醍醐灌顶般，竟像得了奇遇一样，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听了杨逍一番话，仿佛看到了武学上的一条大道，虽他没有传授她什么招式心法，但却给她指出方向。
　　她虽素来觉得杨逍这人高傲狂狷，蛮横不讲理，更是屡屡出言羞辱师门，让她生气，但这次她却确确实实的受了他的指点，她的教养使她没办法不说声谢谢。因此，纪晓芙将宝剑放在旁边石桌上，整理了一下衣襟，恭恭敬敬的对着杨逍深施一礼。
　　杨逍坦然受了，也并未再打扰她，自去休息了。
　　从这日起，纪晓芙每日做饭，便都带上了杨逍的份，餐桌上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每日一起用餐，纪晓芙和杨逍的关系也越来越和谐。
　　纪晓芙的父亲——金鞭纪英虽然是个江湖人，但他却娶了世家贵女宁知澜，因此纪晓芙不同于一般江湖女子不通俗务，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都很擅长。杨逍每每看着纪晓芙操持这些事务，都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入了峨嵋、练习武艺、行走江湖，真的是非常、非常暴殄天物！
　　尤其纪晓芙厨艺上佳，往往吃得杨逍和雁儿一大一小欲罢不能，若是她给他弄个下酒小菜，杨逍更是舒坦的只想呻吟。
　　“跟我回光明顶吧！”已经成了杨逍日常一问。
　　纪晓芙的回答从“做梦吧姓杨的！”后来变成“我不要！”现在是“哼！”懒得再跟他多说。
　　杨逍也时常旁观纪晓芙练功，偶尔也指点几句。转眼月圆又缺，纪晓芙的剑法进步很快，这天纪晓芙练功之时，忽然感觉到总是有些涩滞的剑法忽然流畅起来，运用起来如行云流水，进退随心，也不再被拘于剑法本身，招式圆融，几乎不见刻意的痕迹。她兴致大发，直将所学剑法统统使了个痛快，才敛气收势，侧首回身，见杨逍果然又倚着窗口看她。
　　纪晓芙此时喜悦非常，她对杨逍露齿一笑，一幅“求表扬”的兴奋模样。
　　杨逍双手抱胸，看着这堪称明媚的笑容，心里忽然满满的，只想把这笑脸永远留在手心里！
　　他缓缓勾起唇角，慢慢的伸出一只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纪晓芙得他夸奖，更是兴奋非常，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对着他笑的越发甜美起来，似春风拂面，吹开朵朵鲜花。
　　杨逍放下双手，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她，纪晓芙看着他身姿潇洒，俊脸带笑的慢慢逼近，感觉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的心就越跳越快。待到两人脚尖相触，她已羞涩的抬不起头来。
　　杨逍看着纪晓芙可爱的发旋，伸出双手，温柔坚定的把心心念念的那张小脸儿捧在手心里，纪晓芙羞的像是煮熟了的蟹子。
　　“你、你干什么？”
　　“晓芙，跟我回光明顶好不好？”
　　“不要呢，你快点放开我啊！”两手扒着捧着她脸的大手，她羞的手足无措。
　　杨逍额头几乎与她相触，一双眸子格外认真的盯着她，温声说道“做我杨逍的女人，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纪晓芙慌乱不已，“不行！你放、放开我……”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那就得让我亲一下！”杨逍心里不痛快，开始不讲理。
　　纪晓芙掰开他的手，跑出好几步才回头说：“亲你自己去吧！你这个大魔头！以后不要有事没事总是要胡说八道的！”揉揉自己的脸，问：“雁儿的爹爹明日就来接她了是不是？”
　　“江兄弟的伤势见好，但伤的太重，要想痊愈需要还需要些时日。他是担心雁儿，明天要来看看女儿。”
　　纪晓芙听了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杨逍心塞的叹了口气，不想回答这问题，一伸手不容商量的把她狠狠抱在怀里。
　　“唔！”脸被埋进杨逍怀里，纪晓芙用力捶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要么让我亲，要么让我抱！”
　　“我不让你亲，也不让你抱！你这个大魔头你懂什么！”被他的不讲理气的到的女人，一边抗拒这温柔的、充斥着他气息的怀抱，一边用力的喊到！
　　杨逍发出性感低沉的笑声，好听到纪晓芙耳朵都麻了，他说：“那你要我懂什么？我去学，这世上杨逍做不到的事情不多！”
　　纪晓芙红着眼眶看着他，“你便懂得礼义廉耻，家族师门就够了！”说完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间。
　　她难过的想：这个自大的男人，天天说让她跟他走，他从来没想过他俩正邪殊途，也没想过她若是跟了他，她的家族、师门都会如何？她若跟了他，便等同自绝于所有亲友故交！
　　怎么可能！

　　第二天，江伯维早早来看闺女，江雁儿搂着纪晓芙不愿放开，江伯维无奈，只得将护送江雁儿去河间府江家的重任，交托给纪晓芙和杨逍。
　　杨逍摆手让他不用客气，“你的伤势还没好，本就不适合奔波劳顿。”
　　纪晓芙其实心里不愿意，可当着江伯维的面又不好意思直说。她此时大概忘了，她只是个被抓来的肉票，哪里需要不好意思！与杨逍相处了月余，她越来越少记起两人最初的相识了。
　　江伯维是个人情练达的老江湖，不然也不会被杨逍派去做内线，哪会看不出纪晓芙内心不愿，只是杨逍在她身后频频的使眼色，江伯维也只好做个不识趣的人！
　　江伯维吃了午饭离去后，纪晓芙心里不高兴，不肯理杨逍。打发雁儿去外面玩儿，一个人收拾碗筷。
　　杨逍拉住她正在干活的手，“晓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她晓芙了，格外亲昵，她的名字，从没给男子这样叫过。
　　“晓芙……”杨逍放柔声音，哄孩子一样的低声哄劝，“跟我回光明顶……”纪晓芙心像是被猛的揪了一下，她忍不住抬起头看杨逍，杨逍顺势弯下腰，两人这刻面目挨的极近，气息相交。
　　“杨逍……”纪晓芙想说你放开我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似含着千言万语的双眸，若一泓秋水。
　　杨逍忍不住内心的渴望，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只觉得唇下的肌肤格外柔嫩，带着独特的淡淡馨香体息，令他既满足的叹息，却也勾起他更大的不满。
　　纪晓芙像受了惊的小白兔，吓了一跳，羞怯不已的慌忙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不肯让他再做坏事。
　　杨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还不想放弃，纪晓芙极其坚定的回视！
　　半晌，杨逍无奈的收敛了气势，嘴唇微动，意犹不甘的亲了亲捂着他嘴的小手。纪晓芙犹如触电般，连忙缩回手。见杨逍复又低头想要亲她，气的抬脚照着他小腿狠狠踢了一脚，转身匆匆去干活。
　　杨逍轻叹了口气，缓步踱到园中小亭里坐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抬手一饮而尽，叹到：“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纪晓芙在屋内听得他的声音，心里发酸，秀眉颦起，换君明珠双泪垂，只恨正邪是殊途！她和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呀……想到这里，纪晓芙深深吸了口气，憋住那莫名就要涌出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