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第六十章 ...

  •   那日江息颜辞别了林扶风后,便径直回府了。

      她坐在马车里,马车行驶平缓,她不曾受几分颠簸,依偎在柔软的枕上,饮着温茶,自是惬意的很,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迷迷糊糊间便有了困意。

      江息颜素来不喜浓香,偏爱花草之香,放眼京城也唯有漱香楼的香最得江息颜的心意,但漱香楼的香也是最为名贵的,连宫里的娘娘主子都多有垂怜。

      心念电转间,江息颜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方才在林宅时,林扶风脸色苍白,裹的严实,说是染了风寒,可却连一丝咳嗽之类的病状都没有。

      而且屋内萦绕的药味,似乎也并非是医治风寒的,但具体是什么草药,江息颜医术不精,尚且闻不出。

      江息颜忽然觉得,林扶风瞒了许多事,甚至有些事,或许连江得安都未必知晓。

      思及此,江息颜便觉得此人可相处亲近几分,但万不可与之交心。

      而这几日,京城却被舆论席卷,主角便是江止崖与许莺。先前因着许莺不见了,世人纷纷谴责许太师棒打鸳鸯,枉为帝师。

      再后来竟演变成,许莺爱慕江得安,因她变了心所以逃婚。

      一时间,世人所拥戴的许家竟成为了众矢之的。

      但这几日舆论便偏向了许太师,也不知是谁起了头,说许太师那般称赞太子殿下,许莺自然亦是有所耳闻的,再加上昔日诸多宫宴,许莺不可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昔日见过此人,听过此人,许莺都不曾动心,竟然偏偏在陛下赐婚的节骨眼儿上动了心,这其中的阴谋算计实在是不要太明显。

      但这舆论却是很奇怪,虽说这其中的阴谋之味人人都可品出来,可无几人怀疑到江止崖身上,皆是说朝中其他拥戴江得安的大臣不愿江止崖得到许家的帮衬,所以掳走了许莺。

      江止崖恶事做尽,但在世人面前却依旧能得赞誉,果然还是不可小觑。

      但江止崖本人就没有想这么多了,他知晓此事后便气的摔碟子摔碗,将殿内折腾的一片狼藉。

      苏淮见此,虽嘴上不曾说什么,但心下却是百般瞧不上江止崖的。江止崖心高气傲,只觉得自己是生在了贵妃肚子里才要这般与江得安争,他若是从皇后肚子里生出来,便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可依着他这般自负傲慢,便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恐怕也难得陛下垂青。

      苏淮皱了皱眉,心下登时生出几分不悦来,苏淮身为江止崖的谋士,不单单是要为江止崖出谋划策,还得时刻提点江止崖的言行举止,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事。

      但苏淮一般并不提点,缘由很简单,江止崖是个刚愎自用的性子,若非极好的谏言他一般都听不进去,提点他言辞这等话说了不但跟没说一样,还会平白惹他不悦。

      其实最主要的事,江止崖不拿苏淮当人瞧,那么苏淮自然也不会对江止崖推心置腹了。

      只不过眼下江止崖言行过于出格,若是苏淮不说几句灭灭江止崖的火气,只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事。

      思及此,苏淮只好出言劝诫道:“殿下恼怒之前不如想想,是谁将这舆论散出去的。”

      “你觉得会是谁?”江止崖剑眉拧紧,侧眸问道。

      苏淮垂眸微思,唇角扬起,“宫里的人手没那么长。”

      “来人!”江止崖一拍案桌便朝着殿外吼道。

      江止崖寝宫的管事内官赶忙瑟缩着进了内殿,诚惶诚恐道:“殿下有何吩咐?”

      江止崖发上冲冠,咬牙切齿道:“去吩咐死士,盯紧林扶风,只要有下手的机会,一定要杀了他!他必须死!”

      内官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便颤颤巍巍地退了下去,瞧着那狼狈的模样,生怕多待一刹就会被江止崖迁怒。

      苏淮生来薄凉,瞧那内官也只当瞧个走狗,自是不在意,他见那内官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便说道:“眼下得想个法子对付林扶风所放的舆论,否则势必有损您的威望。”

      江止崖面色微沉,语气缓和了好些,“苏先生请说。”

      但凡是关乎江止崖威望的,江止崖自是格外在乎些,一时间竟连恼怒都给忘记了,江止崖此人生来便是个巨大的讽刺。

      苏淮与江止崖密谋了多时终是定下了计谋,而到此时,江止崖心中不再有气,只是摩挲着殿内的宝座,终于下定决心回复右丞那举兵造反的计谋。

      入了夜,江止崖便拎着酒壶靠在御花园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饮酒,顺便还拉上了无辜的江知许。

      江知许此人不争不抢,素来没有夺嫡之心,所以江得安与江止崖待他倒也还算客气。

      江止崖斟满美酒,一饮而尽,满面愁容道:“九弟,你可知皇兄心里苦啊!”

      “皇兄因何事而苦?”江止崖澄净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他眼底干净纯粹的仿佛那一泓清泉。

      江止崖摇头连连叹息,双酡泛红,似有几分醉意,“求而不得如何不苦?原本父皇已经下令指婚我与莺儿,可莺儿竟突然不见了。我去寻许太师,他竟说是我掳走了莺儿!你说我怎么可能掳走莺儿?我既心愿已成,我掳走她岂不是多此一举?”

      江知许为江止崖斟满酒,闻及此言,星眸泛起一抹精光,但他双眸微垂,不曾被江止崖发觉,只听得他语气略有担忧道:“现下许莺不见,的确棘手,皇兄不若派人赶紧找找?”

      江止崖苦笑一声,那几乎要溢出双眸的委屈夹杂着不甘一同从他嘴里表露出来,“找?有何可找,想来必定是被许太师给藏了起来。原本是男女倾慕的寻常事,可是许太师是太子的人,素来不喜我,我念着日后都是要辅佐太子的人,我屡次讨好他,可结果都是吃了闭门羹。”

      江知许默然,江止崖继续说道:“眼下许太师为了不将自己的莺儿嫁给我,竟派人放出这样的舆论,竟将矛头指向了我!实在是让人寒心!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娶莺儿了,只求许太师好好待莺儿,替莺儿寻个好人家。”

      江知许抬眸递酒杯的当空,忽然瞧见不远处灌木后有几个身影,瞧着最前头的身影似有几分熟悉,他心中便更加敢确定江止崖在演戏了。

      只是于他倒是没什么干系,他虽被江止崖拉来做陪绑,但说到底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不过就是充个人头数罢了。

      那灌木后的身影停顿了须臾便转身而去,瞧着架势,应该是极其恼火了。

      江知许敛神垂眸继续斟酒,他惯会装糊涂,可今日这糊涂,似乎装不下去了。

      “九弟怎的一言不发?”江止崖拿眼打量着江知许,似乎想透过江知许那淡然的神情来瞧一瞧他的内心。

      江知许微微叹息,满面惶恐,“皇兄知晓的,我素来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陪着皇兄饮酒消愁。”

      江止崖咧嘴一笑,笑的极其阴恻,“你不笨,也不傻,你方才瞧见了父皇对吧?我告诉你,若你一直如此愿做个闲散之人,我许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若你有了旁的心思,那休怪皇兄心狠手辣。”

      江知许神情无奈且惶恐,开口时的语气都添了几分惧意,“皇兄放心,有人执念于皇位,便有人不执念,再说我这半斤八两,哪里有脸面肖想皇位?皇兄多心了。”

      “最好如此。”江止崖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江知许面上的神情骤然冰冷,将酒杯放下后起身阔步离开。

      江止崖那番言论引得陛下极其恼火,连夜召了许太师来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太师总不能将实情拖出,便搪塞一二。

      但陛下是何许人也?怎会瞧不出许太师的搪塞?许太师愈是搪塞,陛下愈觉得许太师心里有鬼,更是认定此事就如同江止崖所说的那般,陛下当即不由分说下令,江止崖与许莺必须完婚,若是大婚那日不见许莺,许太师便是抗旨不尊!

      可许太师根本不知许莺的下落,如此一来当真是愁坏了许太师,陛下不听解释,他只能去寻江得安。

      而许太师没有去东宫之前,江得安便早已知晓了此事,他会知晓此事,完全承蒙江止崖。

      江止崖派人送信来告诉江得安,若是江得安安安稳稳同意此事,不加以阻拦,他自然会交出许莺,不会误了大婚,可若是江得安依旧想法子阻拦此事,那么江止崖便鱼死网破!

      江得安愤怒,但却没有多意外,因为林扶风早就同他说过江止崖会如此做。

      林扶风当时是给江得安两条路,要么与江止崖死磕,若是大婚之日交不出许莺,那么旁人必定会怀疑,许太师素来理智,怎么可能会为了女儿舍了许家,其中必定有鬼,但陛下未必会如此认为,换句话来说,他即便如此认为,朝堂的势力不让他如此认为,他依旧不敢。

      另一条路便是让许莺嫁过去,但许莺这枚棋子就要做好随时成为弃子的准备。只要许莺进了武德殿,她的性命连江得安都难以保下。

      待到江得安将这些告诉许太师时,他闭了闭眼,那神情仿佛许莺已经死了一般绝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揖揖手辞别了江得安。

      江得安一时有些难受,思量了半晌才拟信给林扶风,他想速战速决,他不想再让自己手下的人再次栽跟头了。

      而此时的林宅,屋门紧闭,屋内烛火通明。林扶风靠在榻上与人对弈,二人一言不发,屋内气氛却一片祥和,若是细细打量坐在林扶风对面的人便不难瞧出,此人是江知许!

      随着一枚黑子落下,江知许轻叹道:“我只怕有朝一日会连累到书离。”

      林扶风唇角微翘,白子落下,“那就冷了她,让旁人觉得你是奉命娶妻罢了。”

      江知许眸光黯了黯,眼底是一片寂寥,“先生也许不懂喜欢一个人是如何心情,才能说得这般洒脱。”

      “我心有所念人,殿下可瞧的出来?”林扶风面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使得旁人愈发瞧不透他的喜怒哀乐,只是依稀从他微微颤抖的语气里听出些波澜。

      江知许一怔,手执黑子愣在了原地,“先生竟……竟有喜欢的人?”

      林扶风星眸微垂,笑意敛下,似是喃喃,“有又如何,无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我独自一念。”

      “喜欢便可以为之争取啊!”江知许急急道。

      “争取什么?”林扶风抬眸轻笑着问,他笑的无害,可却令人生出几分心疼。

      “争取在一起啊!”江知许愈发急了,心下思忖林扶风在计谋上堪称一绝,怎的在情事这般愚钝。

      林扶风沉吟良久,落下了白子,星眸黯淡,语气无波无澜,“在下不但不会争取,还会将她推给旁人。”

      “为何?”江知许不解问道,而这次林扶风回答江知许的则是一枚杀尽江知许满盘黑子的白子。

      “殿下输了。”林扶风说罢便站了起身,兀自饮茶。

      江知许见此便也不再多言,他知林扶风有多般心结,并不能轻易打开,他也不好追问过多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