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全世界最好的阿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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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三年时光已去，过十日就是我十五岁的生辰了，阿爹阿娘说要带我去中原探望阿娘的阿爹阿娘和兄弟姊妹，我自然是乐意的，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是顾小五的故乡。
不过在此之前，我和爹爹要去一趟突厥，将家里一半的羊卖给他们，好赚取银两，用做去中原的花销。我骑着那匹顾小五送我的小红马，跟阿爹一起赶着羊群去突厥。
我摸着自己这三年来的杰作——小红马的满头辫子，想着自己这三年样貌变化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不知道顾小五是否也是如此呢，如果在中原能够再碰见，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认出彼此，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让他瞧瞧我的如意的佳作。
“小枫，你在傻笑什么呢？”阿爹骑马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看上哪家好儿郎了？”
我故作嗔怪地瞪他一眼：“阿爹，你又拿我说笑。”
“小枫啊，过完生辰你也十五了，”阿爹突然感慨望着东边的太阳，对我道，“转眼你也是个能嫁人的大姑娘了，阿爹阿娘虽舍不得，但如若那男儿可靠，能够让你一生幸福安康，我们也……”
“阿爹，羊跑了！”阿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不安分的小绵羊迷糊地跑偏了，阿爹赶紧绕过去追它回来，不过好在也及时止了阿爹的话头，最近的阿爹总是如此多愁善感的未雨绸缪，好几次惹得我都哭了鼻子。
我们的帐子里突厥并不远，但也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等瞧见突厥部落的帐子时，太阳已经落下，月亮还未升起，突厥点起了火把，从我和阿爹这个方向看，很像一颗颗橙红色的小星星。
阿爹先一步去和部落守门的卫兵通报，我赶着羊群慢一些跟在后头，阿爹常来，很快守门护兵就放我们进去了，当看到我时，又打趣阿爹道：“老翁，这是您女儿吧，若是没有婚配，考虑考虑我怎么样啊？”
我阿爹当场就急红了脸：“我女儿就算要嫁也是嫁给全天下最好的男儿，你可别打想着什么坏主意！”
守门兵们听此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本就是在说笑，亦没人将阿爹说的话当真了去听，我却悄悄地酸了鼻子。
不需要部落里的人带路，阿爹轻车熟路地带着我来到了羊圈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专门喂养的老翁，胡子白白的，看起来岁数已经不小了。他步履蹒跚地向我们走来，声音沙哑得像指甲盖轻轻磨过砂纸：“一共多少只羊？”
阿爹从马的一侧下来，然后拍了拍我的腿，我会意也跟着下来，然后牵着两头马的缰绳拴在羊圈旁的栓栏上。将羊全部检查过一遍，确认是好羊无误后，老翁在纸上圈圈画画了一些突厥的文字，交与阿爹：“这次羊的数目不少，你拿着这张纸去财处换钱吧。”
于是阿爹又领着我在突厥部落里四处问路，几经辗转后，我们终于来到了老翁说能够换钱的地方，可是那里的人态度傲慢，阿爹给他们看收据，他们懒懒散散地扔了三十个铜板在桌上，想要就此打发我们走。我当下就恼火了，一拍桌子问他：“我们这回可是带了二十头的上好的绵羊来你们这里做生意，难道只值三十个铜板？你们突厥也太欺负人了吧？”
那人却是不耐烦地要赶我们走：“纸上写的就是这个价，你们爱要不要！”
阿爹也拉住了我的胳膊，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此闹事。我气恼地跺了跺脚，听阿爹的话去将那三十个铜板收入囊中。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可偏偏那人冷嘲热讽地又添了一句：“呵，西凉人就是软骨头，真不愧为中原人的走狗。”
这不讲道理的态度还真是够气人的啊，挽起两边的袖子，抓着那人的手臂往帐外拉，连我阿爹都拦不住我，我死拽着他：“好啊，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你们突厥的王那里评评理，让他说说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本王已经在这儿了。”
见突厥王掀帘而入，那人使劲挣开了我的束缚，跪在地上同他们的王就开始诉苦，我就与阿爹静静站在一旁，明知他在颠倒黑白是非亦没有打断他。等那人说完后，突厥王表情凝重极了，片刻却道：“来人，把这个势利的败类拖下去，五马分尸。”
听着那人被拖出去时的惨叫，我和阿爹皆是云里雾里地面面相觑。突厥王忽然走向我们，在看清我面目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平静如常，对着我们道：“一切皆因是本王管束不当，才会闹出这么一番事情来，你们的羊本王会照价买下来，绝对不会少你们一分一厘。”
“王上能够明察秋毫，我们父女二人已经感激不尽。”
阿爹右手覆在心脏处，微弓腰，我也照葫芦画瓢，做出一样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坏了这突厥的规矩，也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本王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二位今夜便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赶路吧。”这个突厥王对我们倒是和颜悦色得很，说话都是笑着的，“就当作是今夜受惊的赔罪，还请二位莫要拒绝。”
好吧，我收回方才的话。如今这情形那还由得我们拒绝，不仅如此，还要感谢其恩典，我犟着不肯谢礼，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那突厥王却是一点儿没有生气，转而询问阿爹：“能否让我同您的女儿单独说两句话？”
我和这突厥王孤男寡女的，阿爹心里自是不愿，但表面上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突厥王这个看似危险的要求。为什么说是看似危险呢？因为突厥王带我去的地方虽是他的帐内，却并没有干任何逾越规矩之事。
他转身从一个上锁的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又用钥匙将其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卷有些发黄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让我来看，我走近一瞧，上面画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少女，而那少女的模样，竟是同我一般无二。
“这是西凉九公主的画像。”突厥王淡淡开口与我道，“她的阿翁是曾经驰骋沙场的铁达尔王，生前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让突厥的画师为这位小公主画像，这副画便是九公主出嫁当日，铁达尔王寻突厥最好的画师为其所作之画。”
我转过头去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突厥王似乎只是想找人倾诉，并没有在意我的感受：“可谁曾想，那一日竟成了所有突厥人最惨痛的回忆。”
我眨了眨眼睛：“为何？”
突厥王对此不愿详说：“西凉九公主所嫁之人的真实身份是豊朝的太子，他利用了她，与豊朝军队里应外合，灭了突厥全族。”
“那这太子还真是好狠的心啊。”我盯着那西凉九公主的画像，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一段孽缘啊。”
转念一想，不对啊，那现在的突厥是哪来的？突厥王紧接着就说到了：“可不是嘛，如今的突厥虽名为突厥，也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号罢了，真正的突厥啊，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那中原太子灭的一干二净了。”
突厥王转身又从那个盒子里面拿出一对白玉手镯，交与我道：“你与西凉九公主长得如此相像，定不是巧合，这是铁达尔王当时托我阿爹去外地带回的嫁妆，交于你，也算是了了我爹和铁达尔王上一世的遗憾吧。”
说到这儿我算是明白了，瞧着这突厥王的模样应该也才刚步入中年，却说此番身临其境的细致，定是他逃过一劫的阿爹生前反复言说得多了，只是若真就这样将这对白玉镯子赠予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我摆摆手，面色为难：“这是属于西凉九公主的东西，我不能收。”
“那你便先拿着，若是以后能到中原去，便替我们突厥子民将它埋在九公主的陵墓，”突厥王此刻的语气和眼神真挚，他的眼眶含了悲愤的泪水，恳求着我，“九公主……”
我将手上一左一右的两个白玉镯子举对着月亮，两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却让我骤然心口一疼，我朦胧中似乎看见月亮里站着一个人，他面容慈祥地对着我笑，朝我张开了双臂，鬼使神差的，我咧了嘴巴，轻轻地唤了他一句：“阿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全世界最好的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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