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一家人》兮漾

7、第七章

　　经过李勍介绍，孤嘉仁还见识到了幽都都卫的行政中心，不过只是在外面看了看而已，无法进入参观。建筑也是延伸着很长，与他住的“十八层地狱主题酒店”建筑类似，并不高，不超过三层，但是延伸的很远，由于光线问题看不清到底有多长，似乎还有许多露天的训练场，有不少鬼差在训练。

　　说起他所住的被他称为“十八层地狱主题酒店”，虽然是建筑风格一致的，但老板却不是一个，而是十八个酒店各自背后不同的大佬，至于身份，就不是他这只新鬼能够打听的了。

　　所以当初李勍让他回到最一开始排的队伍，这是不能乱的！

　　幽都的建筑除了那个望不到顶的观察员工作大楼，基本上都不向上建造，而是横向发展，占地都很广，估计也不是同期建筑，也没进行过城市规划，总之是又大，又交错复杂，还是在起伏的丘陵地带，所以整座城市显得非常特别，迷路很容易，也很不容易，因为建筑特点很容易让人知道身在何处，却又难以找到来时或者去往的路，不生活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都无法顺利找到路，无法说熟悉幽都。

　　新鬼孤嘉仁也不敢走远，只不过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去看了看，所以望不到的地方到底有多少，幽都到底有多大，他并不知道！

　　街道也是有名字的，名字还多，从不熟悉的剑南道岭南道这类，到生前听过的一些名称，很有年代感，时代感，和历史感，走在这些街上，有种走在历史变迁时间轴线上的感觉，能看到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迁。

　　街上逛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禁止标志，当然不是禁止停车、禁止倒车这类，而是“城内禁止鬼民飞行高度超过一米”！

　　这个标志是禁止鬼差的？鬼差也是鬼，所以鬼是会飞的？！

　　知道这一点孤嘉仁很兴奋，要知道人类普遍的一个愿望就是飞，所以他没有在大街上犯傻，而是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关起房门来练习飞行~~

　　然而这个技能没有如他想象中的点开，就是无法飞，哪怕感觉自己很轻，也无法飞。

　　说好的阿飘呢！

　　说好的禁止飞行超过一米呢！

　　坚持不懈的努力，孤嘉仁在时间滚动到死后第三天之前，也只是顺着窗帘摸到天花板，一撒手就像秤砣一样摔在地上~~地球抛弃了他但地球引力没抛弃他！/(ㄒoㄒ)/~~

　　***

　　死后第七天，依旧幽暗的天空，已经逐渐适应这阴森森的城市，仍没有学会飞，但焦虑恐惧的情绪已经很少了，大概是这个城市所有鬼的工作生活方式，给他的感觉自己只是“移民”而已。

　　终于等到审判的日子，酒店通知他四个小时后在房间不要外出，有使者带他去审判。

　　这段时间感觉很漫长，虽然不再那么担心自己受到多重的惩罚，但是只要结果没有下来，总归还是忐忑的。

　　来接他的是一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又见二十岁，孤嘉仁心里忍不住模仿阴间新闻播报的口吻‘据统计，二十岁是鬼差们最喜欢的外表年龄’——穿着黑西服正装，手里拿着资料夹，胸前挂着“审判大殿工作人员”胸牌，只不过下面还有“实习”两个字。

　　主动介绍姓赵，在孤嘉仁主动叫了一声“赵大人”之后，显得格外热情——李勍大人真是好鬼差，透露这一条果然很有用！

　　“不用紧张，我们过去还有时间，你安排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十五分，我看过你的总结报告资料，应该很快就结束。”赵大人扫了一眼资料，对紧张兮兮的孤嘉仁说。

　　孤嘉仁胡乱地点头，态度非常谦卑，也不敢多说话，跟在赵大人身后半步距离走着，像刚开始工作时候一样，生怕惹对方不高兴——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没死过，真怕被扔油锅里炸一炸啊，听说炸过之后也不会死，但疼痛感是实实在在的！

　　路上赵大人还说了不少话，让孤嘉仁觉得这个“实习”二字，是从今天开始，是从他开始的，而不得不说，是他的幸运——有时候新手是比老油条更好说话的，这是他两年浅薄的职场经验之谈。

　　据赵大人说，不出意外的话，审判大殿，他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除了工作鬼差，任何鬼都只有一次……看着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期待，赵大人还十分好心地说，那是除了仁圣大殿、阎罗十殿和六道轮回大殿以外，这个世界最高级别的、最严肃、最庄重的地方，进去之后在一定范围内，一定要多欣赏欣赏，估计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而审判大殿的工作鬼差，显然也是家族事业，由赵大人骄傲的表情可见一二。

　　此刻孤嘉仁也没有心思考虑自己以后的工作，先通过审判要紧，其他赵大人还说了后续事务，但他紧张的没听进去——搓手，拉衣服，检查脸是否正常，抓头发，挠后背……他完全不知道他的举止被实习鬼差当成了未来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上千年的话柄~~

　　好像被导游带进景区，孤嘉仁不得不去看实习鬼差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介绍的建筑——审判大殿很大，以前闲逛的时候也有路过，不过有都卫兵守着，不能进入。审判大殿不仅只是一个大殿，它很像古代的皇宫，是一片建筑群，不过是黑色建筑，房顶的瓦片倒是红色，与皇宫不同的一点是窗户是玻璃的，里面透出灯光，照亮建筑内部白色的墙壁。

　　外圈有城墙阻隔，往里面走是很大的广场一样的空地，不知作何功用，此刻空空荡荡，四周都是殿阁类建筑，高低错落，很是恢弘大气，巍峨肃穆。他跟着赵大人走的是正门对着的大路，一直走五百米左右，正面对着的就是真正的审判大殿。大殿两旁，包括大殿后面是对称的侧殿，拱卫大殿周围。大殿后面似仍有其他建筑，不过并不允许参观。

　　赵大人说此审判大殿是一千年前修建的，现在工作在此的鬼差们主要是她赵家，以前并不在这里，也并非她家族，所以以前的她也并不知道。这里建造一段时间就会修整装修，最近一次是三十几年前，装修的目的也是为了与阳间接轨，以前不会太在意鬼们的想法，但近些年来还是有许多“人性化”考量的。

　　所以，这里也是与时俱进的——孤嘉仁评价。

　　赵大人带着他进入左边的侧殿等候，进入侧殿时孤嘉仁看到门上的牌匾有三个大字，估计是殿名，篆体，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还有一刻钟才轮到他。侧殿已经有许多鬼在有秩序地等候，男女老幼，身体完整的或者不完整的，每个鬼身边都有一名黑西装鬼差，赵大人对着其他鬼差点头示意，但没有彼此交谈，整个侧殿庄严肃穆。

　　孤嘉仁摸了摸脸，感觉是完整的，哪都没掉，拉平衣服，还是死的时候穿的那身，想要咳嗽一下，本来是清嗓子，可半途又憋了回去，这下可难受了，感觉更想咳嗽了，使劲吞咽口水，即使是知道死掉了吞口水没有意义，但还是控制不住这种“生”的时候的先天非条件反射。

　　赵大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很是慈祥和蔼……孤嘉仁点点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打量起侧殿的样式格局。

　　侧殿作为等候区，也不小，他们呆着的地方仅是其中一间而已，进来的时候还有鬼差和赵大人核对资料，估计是时间差不多才会来此，还是分区等候。侧殿的内部建筑比外面更现代一些，白色的墙壁，窗格很大，天花板有些简单的浮雕，分布了许多灯，比他去过的其他地方都明亮，感觉情绪被安抚了，这里与生前很接近。周围墙壁上并不是空着的，有的挂着字画，有的还是照片，其中几张看着明显是穿着皇袍的真人照片，样貌威严肃穆，眼神锐利俾睨，位居龙椅之上，那皇袍看着比淘宝同款高级不知多少倍……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侧殿中还挂着一个大钟，直径足有一米，木制的表盘，金色的指针。死了之后他就没太注意钟表了，酒店大厅也有，房间内也有，但他一直没有关注，因为已经没有意义。活着的时候，时间是生命的流淌、流逝，但死后呢，死了还能再死吗？即使能够再死，那么再死之后又是什么状态，
　　还有意识吗？

　　盯着钟表走神，赵大人拉着他走动，才意识到已经轮到他了，审判的时候到了——